钱，是什么时候丢的，这已经不可考了。
方川思来想去，应该是跟司徒笑一伙打斗之后丢失的。
那司徒笑肯定是别人的由头，借其手来对付自己，这绝对是个局，但是要是说五个大汉设这么个局就为了偷自己这么几百两银子，打死方川他都不信。
划不来嘛。
可惜那五个孙子跑的太快，一溜烟就没了，当时还想着跑了也没事，反正司徒笑这个罪魁祸首跑不了，结果这孙子跟人都不太认识。
别的方川倒是也无所谓，其实那几百两银子他也不放在心上，但是丢不起这人啊。
自己也算老江湖了，竟然被个小贼给点了，心里实在不爽快。
早上出门，还不太爽利。
一行人出门的时候，李鸣宇穿着道袍，一脸神气。
他倒是不太想穿，但是方川却非让他穿上不可。
一出门，别人看到方川就跟见到鬼似得。
洪吕城说大不大的，显然昨天方川那一手大家伙都得到了消息，此时自然把其当成妖术，对方川自然也是敬而远之。
不过方川也不在意，一路抱拳冲着见鬼模样的人道；“我表弟乃玄真观高道弟子，我也学了几手，乃是道门正法，诸位莫慌。”
不管有用没用，反正解释下便算过去了。
别人瞧李鸣宇一身道袍一脸神气，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是知道的人倒是也清楚，这李家四公子确实是从小就到道观学艺的，虽然知道，不过也依然是将信将疑的。
这次，李鸣宇总算是把方川拉去吃火烧了。
也因为方川兜里没银子了，底气顿时就没那么足了，得，既然李鸣宇一再想请，那便去吧。
火烧的味道不错，汤的滋味也还行，不过吃饭的除了方元一边抱怨自家少爷把钱丢了一边吃的有滋有味外，余下的两人吃的都不咋尽心，两人都在东张西望。
方川想来想去，越想越觉得昨日后来撞见的那公子很是可疑，自家的银子成是被此人给偷了，自然是一路都在留意，看见李鸣宇也一路帮自己留意，顿觉欣慰。
只是，自己貌似没跟这小子说那人的相貌，他瞧的出来吗？
饭钱自然是方川掏的，这让他很无语，这表弟倒是完全没有在意方川银子被偷即将破产的觉悟，哥给弟花俩钱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路上却见一人身着绸缎，富丽华贵，肥头大耳，一见便是有钱的主。
此人带着小厮，走的虽然嚣张，却不跋扈。
但路上却偶有人一见之下顿时大惊失色，仓皇奔逃，特别是孩童之余，更是犹如见鬼，避之如蛇蝎。
李鸣宇觉得此人成是个恶霸，人人避之不及。
方川却觉此人一脸疑惑郁闷不已的表情不似作伪，此人成是被人盯上了。
此人一见方川却是疾步而来；“吕公子，请了。”
方川一脸懵，这人谁啊？
看向方元，方元也一脸懵，显然他也不认识。
“本欲摆放，却觉仓促，却不想就此相遇，实在是有缘啊。”那人感叹。
方川郁闷；“我认识你？”
“鄙姓元，在南街做点小生意，人人都称我元掌柜。吕公子可能不认识在下，不过在下闻昨日吕公子竟然以术法连敌五人，仰慕非常，正欲相访，却不想竟然巧遇。”元掌柜抱着肚子乐呵呵的道。
洪吕城的南区，是整个城中治安最好的一个区，这南街，自然便在南区，在南街做生意的，一般可都小不了，就瞧着元掌柜的模样，也知道此人必定生意做的不小。
不然哪能吃的这么脑满肠肥的。
“元掌柜可是有生意要跟我谈？”方川蹙眉。
元掌柜顿时有些愁眉苦脸的，变化之快，令人叹为观止；“说起来不怕公子笑话，这几日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家里晚上无端端的宅院不宁，走在大街上也偶尔有人看见我顿时就好像看到了鬼怪，避如蛇蝎，让我这心里啊，七上下的。”
方川点点头；“怕是遇上了什么邪崇，寻人做法驱赶便是，只是......”
元掌柜顿时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不瞒老弟说，我这也寻了不少先生，这洪吕城我都找遍了，皆言祸事不小，怕是不易，我这也不晓得真假，但是公子不是施展了道术嘛，这可是真真的，不少瞧见的，所以我就想寻公子去宅子里瞧一瞧，看看可有法破除？”
方川点头道；“我表弟自幼随玄真观高道清修，自也学了些本领，我无非自其处学了两手而已，瞧宅子，怕是无此能耐，若是你信得过的话，不妨让我表弟去瞧瞧，他的本事，比我强多了。”
一边说着，一边便把李鸣宇推了出来。
那元掌柜一看李鸣宇，顿时就有些傻眼，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此乃千古不破至理，这小屁孩，怎么瞧怎么不靠谱，当下便嗫嚅着，不吭声了。
李鸣宇被推了出来，得意洋洋，神气活现；“降妖除魔，此乃道家本份，小小邪祟，不在话下。”
“啊！...这.....”
元掌柜抱拳；“此事便不劳烦小道长了，不知吕公子可得空？”
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小厮携带的礼物奉上；“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若是吕公子有暇，不妨走上一趟，在下自然会奉上一笔酬金。”
方川摇头笑道；“你这却是拜错神了，放着真神不拜，偏偏要来寻我，这我却是应不得你，元掌柜不妨考虑考虑。”
元掌柜显然对李鸣宇信不过，倒是对方川大为推崇，显然昨日方川那一手让其叹服，不过方川却不欲应允，那元掌柜也是无计可施。
不答应别人的事，这礼，自然便不好收了，但是那元掌柜显然挺会做人，拿出的东西却是不欲收回，这显然也是存了心思结交方川，留待日后。
方川也不说什么，别人送礼，收着便是。
不过却也答应，若是实在无计可施，方川必定出手相助。
元掌柜得了承诺，顿时满意的走了。
这送的乃是一尊观音吊坠，雕工极细，不过物件就小了点，方川估价百十钱，这礼显然是事情不管答应不答应都不打算收回去得，这个价也算大方，想来若是解决问题，起码千钱以上。
在此相遇怕也不是什么巧合，多半去了李府没找到人才寻来此处。
不过方川却不欲趟此浑水。
此人走后，李鸣宇顿时垮了；“以貌取人，竟然不相信我。”
“呵呵。”方川笑道；“你会驱邪吗？”
这下李鸣宇更垮了；“不会。”
说完犹如狠狠不平道；“我会不会是一回事，他信不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方川。
“对了表哥，你会驱邪吗？”
小屁孩的烦恼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便忘了不快，兴奋的看着方川。
方川笑道；“驱邪，自然是不会。”
李鸣宇闻言疑惑道；“那你还敢答应他？”
方川笑；“他这可不是邪祟，这个我倒是会一些。”
“啊？那是什么？”李鸣宇不解。
方川摸着他的脑袋感叹道；“邪祟，我自然是不会驱的，不过人作祟，那倒是可以，只是，这人作祟，却又不能驱。”
“啊？”李鸣宇纳闷；“这是有人捣鬼？为何不能驱？”
方川笑道；“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不务正业，走那歪门邪道，装神弄鬼，吓唬旁人，索要钱财，你若是拆穿，便要得罪他了，懂行的自然晓得此人已经被别人盯上，自然不会说破，那些不懂行的，自然会被他们报复，你想要驱邪，却是驱不得了。”
“哦。”李鸣宇感叹；“人原来比邪祟可怕的多啊！”
方川笑而不语。
那元掌柜显然是被人盯上了，想要的，怕不止千钱。
家宅不宁，显然有人搞鬼。
路上有人避之不及，必然有因。
这是一个大型的团伙，怕这元掌柜得出点血。
能瞧出来的，自然懂的江湖规矩，不会去碰，大家各挣各的钱。
不懂规矩的，你又哪里驱的了邪。
这个世界哪里来的邪，人心作怪罢了，你又如何驱的除，祛除不了，自然让你脸面大跌，被人轰出宅门。
你若是找到有人作祟，那你完了，走路都得小心点。
李鸣宇对此哪里晓得，闻听此话顿时喃喃道；“我师父也经常被人请去做法事，也没什么问题啊?”
对此，方川也不得不说，道教还是很强大的，那是全天下最大的团伙，一般的团伙能得几个人，就算碰上有道观的破了好事，谁又敢去报复。
而且既然设了局，自然有人把持进度，若是其家有去道观请法师的意图，自然会马上有法事上门，而后收网。
这元掌柜在洪吕城这一通乱找，连自己都找上了，怕是对方也快要收网了。
所以一般请道观高道做法的都是安心的居多，红白事居多，若是被设局，哪里有你去请的时间。
“对了，你会不会做法事，说不得还能靠这个挣上一笔。”方川瞧着李鸣宇问道。
“我不缺钱啊！”李鸣宇道。
“.....”方川噎了下；“挣钱只是附带，这不是能多练习练习道术嘛？”
李鸣宇郁闷道；“可惜我不会啊，我在道观除了劈柴做饭，也没教啥东西。”
“....”方川无语；“七星步会不会。”
“这当然会。”
方川又道；“那念经会不会？”
“肯定会啊。”李鸣宇一脸看傻子的模样。
“那一边睬七星步一边念经会不会？”方川继续问道。
“这当然会了。”
“那不就结了。”方川拍了拍李鸣宇的肩膀道；“这就是法事了。”
李鸣宇瞪大了眼珠子道；“可是我不会道术啊，这做出来有啥用？”
方川道；“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你还没悟透啊。”
只要排场摆出来，上来踩两趟七星步，嘴上念念有词，别人就心安了，谁在乎那什么道术，那玩意谁能施展的出来。
李鸣宇闻言若有所思。
“要不，试试？”
“当然。”
上次打架，方川一把磷火烧的对方五人丢盔卸甲，却被人误以为是妖术，这只要一宣扬是道术，怕是这法事都要做不过来了，这钱有的赚了。
“那要是这样，表哥你也可以做啊！”李鸣宇不解问道。
方川摸着李鸣宇的脑袋道；“你是正宗的道士，自然要给你机会多多实践，实践出真知啊。”
“哦。”李鸣宇顿时频频点头。
方川心里却是暗道；跳来跳去跟个猴子似得被人围观，丢不起这人啊，我坐着不动挣钱多好。
看着满心欢喜的李鸣宇，顿觉安慰，小屁孩就是好糊弄啊；“你好好做，日后必定成为一方高道。”
“好咧，放心表哥。”
对于这种法事，方川完全没有心理负担，这人嘛，有点钱了，心理要没点寄托，就喜欢胡思乱想。
嘴里吃好了，肚里吃饱了，就想追求点心灵上的安慰。
这法事就是如此。
看着好看，那就行了，至于有没有用，方川觉得这还真有用。
起码做过之后，你就安心了，这安心了，心里就自在了，这心里自在了，自然是吃嘛嘛香，这一吃嘛嘛香，你自然就觉得这法事真是有用，自然就上赶着给钱了。
这是一个循环。
一个良性的循环。
有人得了钱，有人得了心理安慰，这是双赢啊。
所以方川最佩服的就是这般人，能让你老老实实的把钱掏了，还能让你恭恭敬敬的在心里感激，下次遇见，你还想再掏点。
跟这比起来，那些骗钱的简直弱爆了。
就跟城外的城隍庙差不多，灵不灵呢，谁说的清楚，这人去的多了，求的事多了，总有那么一两个灵验的，这本来不用求都照样能成的事，你求了，还是一样的结果，那你就觉得挺灵的，自然就老老实实还愿了。
所以这个钱，还是蛮好赚的。
方川都想好了，以后还跑啥江湖啊，找个地方盖个庙完事，里面都不需要摆太多塑像，一个送子的，一个财神爷，保管你赚的满满当当的，当个庙祝，保管一帮子人敬着你，不比你风里来雨里去的强多了。
所以这李鸣宇得好好培养，很有前途啊。
瞧着兴奋的李鸣宇，怎么瞧就怎么觉得可爱。
这不是人，这是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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