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栁知事

南城兵马司坐落在南街一角。

不算偏僻,不过也不繁华。

方川走到门口的时候,便被拦住了。

那看门的很有礼貌的把人拦住,不让进。

方元怒气冲冲;“我家老爷当年在的时候谁敢给我家脸色,如今连门都进不去了。”

吕家乃是老臣,也是开国的功臣,不过站错了队,吕家老爷子虽然混了个侯爵,不过也被扔到这偏远的地方养老了。

爵位的东西看着挺好,实际上没啥用,若是手里没权的话,特别是不在朝都,被调了这么偏远地方的,基本上就是个坑。

吕家老爷子又死的早,这爵位到吕家长子身上的时候,就变成了伯,这吕家长子是吕岭的大伯,刚开始还好,参军也挣了不少功劳,但是还没多久,就打了一场大仗,人顿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子无后,于是这伯位就落到了二子身上,也就是吕岭的二伯,这余荫下来的伯位,好处还是有些的,不过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实在难有作为,吕岭的二伯家的堂哥也算是有些本事,在军政也算是混的不错,这二子便打算去朝都走动走动,看看能不能把儿子给提到朝都去,结果这一去可好,竟再也没回来,据说是喝了点酒跟人打架,然后就没然后了,人不见了。

朝都初定百二十年,正是权贵多如狗的时候,一个偏僻小地方的伯爷,在朝都那实在不够看,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据说人不见了,这伯爷的位置也要被虢夺,所以吕家的三子就急了,也就是吕岭的父亲,带着一家老小就上京了,打算走动走动。

没有点功劳,着伯候也不好使,毕竟武朝的爵位是递减的。

到吕岭这一代,基本上就没啥了。

吕岭堂哥听说父亲没了,自然也着急啊,结果据说又跟上司闹僵了。

想走走不了,想提升恐怕也再无希望。

这一门权贵算是白瞎了。

子嗣不昌,确实很难兴盛。

搁以前,吕家乃是真正的豪强,那刘家司徒家什么的,都是小小的士绅,吕岭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若是以前,吕岭跑来这兵马司,连指挥使都得给几分面子,现在想进去,都有些难了。

可是现在不行了,谁都知道吕家这肯定是被人整了,想翻身,就得看吕岭的父亲在朝都走动的怎么样了。

司空晴跟方川游这一趟城,那还是有效果的,起码别人不确定若是司空家肯相助的话,吕家还有没有翻身的希望,是以这小兵也不太敢造次,虽然不让进,但是也还算有礼貌。

“吕公子别为难小人了,我们指挥使正在里面一肚子气,谁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你们可莫要让小人难做,触怒了指挥使,谁都担待不起。”

方元犹自愤愤,方川却是轻声道;“我寻栁知事,放心,我们不会硬闯,劳烦你通报一声便是。”

说着,一锭碎银子便划入那人手心。

那人显然有些发愣,混没想到纨绔弟子的吕岭这般会来事,当下嘱咐道;“你们且在此稍候,我且进去问一声,若是栁知事不愿见你们,那我可没办法。”

那栁知事在吕家之前还兴盛的时候还算与吕家相熟,但是此时嘛,方川也说不准,只得是等着了。

不过还好的是,很快三人便被领了进去。

“哟,小伯爷不知寻我有何贵干?”

栁知事年岁不小,看到吕岭之后顿时调侃着。

方川脸有点黑,这人显然是拿方川打趣。

慢说现在的泊位是二伯的,就算二伯出了意外,也还有堂哥顶着,而就算是都没了,轮到吕岭这伯位显然也没了,最多算个子爵,这子爵跟庶民也没啥区别。

这栁知事这般喊,显然对吕岭很不友善啊。

不过方川不是吕岭,他毫不在意,笑道;“柳知事莫要开玩笑了。”

栁知事依然笑道;“我可没开玩笑,谁不知道现在吕家与司空家历来较好,若是有这司空家相助,伯位也未必不能保住,若是再得些功劳,也未必不能继承伯位。”

嘴上说的好听,但是方川也听出了对方的不怀好意,依然笑道;“即便如此,也有家兄在前,此事莫要乱说。”

栁知事笑道;“恐怕你还不知道吧,据说乱云山脉发生动荡,天塌地陷,鬼魅横生,而你堂兄被调去了前沿,两相对比,想必还是你的机会大。”

方川有点懵,吕岭他堂哥又被人给坑了?

这次成要被人给坑死了。

不过这管我啥事?

当下淡然道;“家兄福泽深厚,福禄无双,定是无恙,此番动乱,乃是立不世奇功的大好时机,大丈夫当如是也。”

栁知事但笑不语,良久才道;“不知你寻我何事?”

方川笑道;“近来晦气,走路也难免遇上些小人,想寻栁知事派些人帮我站站场子。”

栁知事闻言顿时不屑,家族落魄,不睬你睬谁,那刘家司徒家找你麻烦,我会不知,但是这管我什么事,为了你去跟刘家等对抗,当我脑子坏了?

方川却是挥手掏出一扎银票往桌子上一推;“只是架下场子,其他自然由我解决。”

栁知事但笑不语,那银票他一看就知道有数张,都是一百两的票子,几百两银票就想让我因为你得罪刘家等几家士绅,他觉得方川的脑子必定是坏掉了。

方川把银票推过去笑道;“那司徒家的小兄弟便也罢了,我都当他们是小弟看待,玩玩闹闹,都不妨事,但是却不想有些江湖上的朋友也来凑趣,对于这些城狐杜鼠之流,却难免得防备些,是以打算请栁知事寻些弟兄震震场子,到时由我在人海客栈与他们谈判。”

栁知事闻言顿时楞了下,却原来不是刘家等人的事,却是得罪了一些下九流的人物。

对于此时方川寻人相助,顿觉深以为然。

若是刘家那等人家,便是有所矛盾,也好歹都要些脸面,不会闹的太过,最多也就打个鼻青脸肿,但是江湖上那些下九流的就不好说了,说不定就直接斩了你而后浪迹江湖,你想寻人都寻不到。

所以对于方川的担忧,栁知事很是理解。

但是他不同,让他得罪那些大家族,那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若只是些下九流的人物,这他就一点都不担忧了,只有那些人怕他的份,哪里有他怕那些人的份。

所以这事很简单,方川不怕刘家等人,但是怕江湖人,那些人不讲理啊,怕被人敲闷棍,而栁知事不愿得罪刘家那些,但是对上那些江湖人可就是所向无敌了,哪个江湖势力敢跟朝廷对抗,扣你个帽子你就别想在此地混了。

这样的话,那这几百两银票就值得收了。

当下慢悠悠的把银票收了起来;“老实说,那乱云山脉动静闹的不少,此地又离之不远,上面已经有令,此地军队要立马奔赴前线,这驻军一走,我们兵马司的担子就重了啊,此时本不该节外生枝,不过巡捕缉盗本就是我们职责所在,城中有人受胁,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也罢,明日我会安排几人巡视,不过我们毕竟事务繁忙,你可得抓紧时机啊。”

几百两银子撒下去,就得到这么点承诺,这让方元很是不满意,等出来之后,顿时让方川抱怨道;“少爷,咱们才丢了几百两银子,这花出去的可都几百两了,就算把丢的找回来,也不划算啊。”

“你懂什么?”方川斥道。

这关系嘛,就是走动出来的,方川可还记得,之前司徒笑那五个江湖人物是怎么回事,那成是冲着自己来的,当然也要借此震撼一下这些江湖人物。

这江湖人物,说到底也就是一群罪犯,自是跟朝廷不对付,他们不敢惹,也惹不起,拉来站站场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而所谓的江湖规矩,也无非就是维护这一群罪犯利益的规矩,身在江湖,若是勾结朝廷,自然被人耻笑,但是方川这身份可不是江湖人物,拉兵马司来震撼,那是再好不过了。

在本地盘桓的官兵跟本地的会门肯定会有勾结,但是那会门都是不上台面的东西,勾结个皂吏捕快也就到头了,在上面的人家谁搭理他。

似知事这般得的孝敬,自然是不少的,这些下九流的就算有孝敬,也只是孝敬下面的小旗,小旗再孝敬上官,所以这知事跟这些人物那肯定是没关系的,人家也不爱认识你,实在不上台面,所以对付这些人,柳知事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巡捕缉盗,职责所在,把那些江湖人物全部抓了,保管没几个冤枉的。

“实在划不来,还不知道钱能不能要回来呢?”

路上,方元抱怨不停;“钱都收了,也不说办事,还明天,靠不靠谱啊,不如随便找个去把钱要回来,还花费不了这么多。”

“.....”方川无语。

你懂个蛋。

这事不能找那些级别低的,级别低,认识的人也不上台面,保不准就有勾结,钱收了,事不办,你也毫无办法,而且还打草惊蛇,要找就找高级的,虽然贵点,但是肯定还是划算的。

人家随便动动嘴,下面人就跑断腿,这方元眼光不行啊。

做人眼光要放的长远,你这一回生二回熟,这回打了交道,下回不也能打了吗,慢慢的就熟了,你寻那些小角色有个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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