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近午，日正斜东。
街道上，人群早已清静，只留下一片肃杀之气。
铁牛未动，方川便已先行。
方川的招式极快，疾走几步便落在铁牛眼前，双手成爪，朝着铁牛的虎口抓去。
这一动，便如河出伏流，一泻王阳，招式一气呵成，动作凌厉，犹如潜龙腾渊，鳞爪飞扬。
那铁牛也自反应不慢，一声大喝，飞快挥拳，那其实犹如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方川也不由被唬了一跳，这二傻子搞这么猛干嘛？
不过其招式颇为凌厉，方川也不敢硬接，飞身后退。
只这一退，便觉不妙，那铁牛欺身而上，其势迅疾，一拳一拳，挥洒而出。
方川只得一退再退，期间趁这机会，飞快的一手拿住其手肘，只是出手猛烈了些，只觉其肌肉僵硬，砸的方川手疼。
这般的手肘，方川肯定是卸不了的，但是他的目的本也非是如此，只是飞快的轻轻一握便自放手。
躲过那铁牛势若猛虎的拳头，飞快的绕身其后，再在其后背印了一掌。
这一拿一掌，铁牛纹丝未动，但是却停了下来，脸色迷茫。
方川却是不理，再次上前缠斗。
初始只是缠斗，随时闪身后退。
待得斗的数合，双方便缠斗在一起。
方川的招式流畅，一板一眼，很有章法。
铁牛人高马大，招式自然缺了灵活，但是却也势大力沉，颇为凌厉。
不远处的众人都有些傻眼。
没想到，双方竟然貌似势均力敌。
这让见过方川几次战斗的方元李鸣宇两人颇为感叹。
貌似，昨日还被几个泼皮追着跑来着。
一般的打斗，招式显然不可能打的如此流畅，便是江湖好手打斗，也是试探居多，建功的，也无非一两招，很快便分了胜负，而那些庸手，自是不必赘言，打斗没那么好看。
但是方川二人打斗，那是惊心动魄与赏心悦目并存，让人看的目不转睛。
便是藏身的司徒笑等人，也不由得探出头来观看。
“厉害。”
双方斗的数合，只见方川愈战愈勇，招式凌厉，一把拿住铁牛的手肘，顺势一撇，就把人整个转了个圈。
不过那铁牛人高马大，倒也不惧，只单手一甩，便自挣开，挥手便朝方川挥去。
虽然方川仗着身手灵活，时不时的给铁牛来几下，但是那铁牛实在是壮的过分了些，打着，除了自己手疼毫无用处。
哪怕是点经切脉，也是毫无效果。
当然，也与方川未曾用力有关。
不过看这块头，加之身体的硬度，方川觉得，自己便是用了全力，成也是效果了了。
“差不多了。”
又缠斗数合，方川突兀的说了一句。
而后趁着铁牛挡住自己身体之际，飞快取出一物塞入口中。嚼了几下便自口角留出红色液体。
“动手。”
方川低声说了一句。
而后突然大喝；“看我化骨绵掌。”
双手挥掌混元一挥，冲着铁牛一掌推去。
只是此时却是中门大开，那铁牛顿时便顺手一挥，朝着方川的胸口锤了过去。
虽然速度不快，但是方川前冲的速度却是飞快，这一下，却似是把自己的胸口送到了铁牛的拳头上一般。
铁牛诧异，手上一个迟疑，便自收手。
却只见方川突然飞快的飞身后退而倒。
口子喷出漫天血沫。
“咳咳，果然厉害。”
方川倒地之时，犹自感叹。
“少爷.....”
方元惊恐万分。
李鸣宇手持锄头挡在受伤的方川身前，生怕有人趁伤偷袭。
铁牛却是傻了眼。
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拳头。
拳头，好似并没碰到人啊。
“哈哈哈哈。”
司徒笑此时却是夺步而出，指着倒地的方川大笑；
“你个孙子也有今天，当日羞辱本少爷的时候可曾想到这般？”
司徒笑身后还跟着一脸郁闷的刘孜。
不是说好，躲在幕后的吗？
你跑出来干什么？
“呵呵，敢得罪本少爷，须是饶不得你。”
司徒笑上前，想要羞辱一番，却被李鸣宇拦住。
虽然李鸣宇个头不大，但是拿着锄头，司徒笑却也不敢硬闯。
“你，把这小屁孩拎一边去。”
司徒笑指着铁牛大喊。
虽然自五帝以降，人人都晓得，那话本里面的反派，大多便是死于话多。
但是你赢了，若是不能亲手羞辱其一番，总觉得憋屈。
若不是不能把你的得意布局交代一番，那报仇便算不得完美。
鞭尸亦不能解恨。
司徒笑便是如此。
此时若是不趁着方川受伤睬他两脚。
总觉得这辈子都会有点遗憾。
晚上睡觉都会不香。
报仇雪恨的快感，顿时便降到了最低。
看着李鸣宇，心中只觉的憋屈。
铁牛转头只见妹子已经脱离了衙役的刀阵，没了束缚，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顿觉欣慰。
而后突然脸色一红，身子突然瘫软。
“化骨绵掌，果然厉害。”
一句话未完，顿时便瘫软在地，双眼一闭，就此了无声息。
“大哥。”
有人惊呼而奔。
有人却是张目结舌。
躺在地上的方川都有些郁闷，化骨绵掌，那不过是自己顺口胡诌，也不知道是在哪个话本里面瞧见的，此时便喊了出来，再说了，自己胳膊哪里有那壮汉那么长，两人对掌，自然是自己还没打到敌人身上，就挨了拳头才是。
这，什么情况？
司徒笑有些得意不起来了，走过去踢了铁牛两脚，除了脚有点疼，别的则毫无动静。
什么情况？
自己刚想在敌人面前嘚瑟一番，这能打的便躺了。
看着面前拿着锄头跃跃欲试的李鸣宇，司徒笑觉得，自己只怕是嘚瑟不起来了。
“咳咳。”
躺地的方川悠悠起身，虽然有些摇晃，需方元搀扶，但是起码起来了。
这，让司徒笑有些心惊。
上次五人不知道被其使了什么手段，被烧的落荒而逃，这次这壮汉，自是不凡，却被打倒在地，竟然如此厉害。
上次打斗时，好像还没这般厉害吧。
自己，不该跑出来啊。
“喂喂。”
司徒笑朝着地上的铁牛又提了两脚，没动静，指望不上了。
那就只能自救了。
“我....我.....”
司徒笑想求饶，却是有点说不出口。
“哎啊，竟然是吕兄。”
身后的刘孜此时收了一脸的诧异，一搓脸，顿时换成了一脸笑意；“方才我瞧见此地有人打斗，正自奇怪，何人竟然敢在此地行凶，却不想，原来是却是有人胆敢对吕兄无礼，不过吕兄且宽心，我正与江捕头小聚，此等歹人，自是送官究办才是正理。”
刘孜说着，便朝旁边的江捕头使了个眼色；“江捕头，此贼于大街公然行凶，自是恶劣，还需严办。”
江捕头捋须点头，示意手下动手。
却是此时，只见铁牛的妹子突然长身而起，挥手自腰间摸出一把短剑来；
“狗贼安敢害我大哥，纳命来。”
一声未罢，短剑激射而出，朝着方川的面门就扎了过来。
这一下端的是出人意料，让人防不胜防。
方川也犹自未料到。
短剑，势若奔雷。
待得喝声完结，那短剑已经离方川不远。
地上的铁牛惊呼；“不要。”
惹得其妹子大喜；“你没事了？”
人们对于危机来临时，下意识的举动不是前进，就是后退。
实在是往两边的话，不是那么方便。
下意识的举动，自然是按照自己熟悉的来。
所谓的练武，便是逆掉此等下意识的行为，养成另外一种下意识。
就比如方川现在，眼见短剑袭来，此时哪里顾得上思考，但他即不前蹲，也不后倒，而是下意识一脚踹到了方元身上，方元顿时被踹开，而方川也借这一踹之力朝另一边倒去。
“嗖”
短剑从两人中间穿过。
力道极大。
飞射出老远，才就此力竭。
“当啷”坠地。
方川看着那女子。
她想杀我！
此人，不能留。
“这小娘子，竟然敢暴起伤人，江捕头，此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必要严惩。”
刘孜此时却活跃了起来；“吕兄且宽心，有我等在，必不让其伤吕兄一条头发。”
那女子已经安静了下来。
江捕头却是不吭声了。
此人这一击，颇为凌厉，若是拿人，只怕要鱼死网破，这种事还是交给底下的人做才是。
自己，冒不得险。
朝着手下一使眼色。
手下四人顿时踌躇不定。
铁牛也已然醒转，却是依然瘫软；“公子的功力果然深厚，内力端的是厉害无比，小人佩服。”
方川闻言，收回盯着的目光，朝着蠢蠢欲动的衙役轻喝；“谁敢动手！”
语调轻省，一如他受伤的身子。
但是中衙役闻言却顿时驻足。
吕家已经落魄，自然是不怕的，但是能不动手，那自然是最好的。
“谁敢动手，你便敲他。”
方川冲李鸣宇道。
“哎。”
李鸣宇大喜，看着几名衙役，一脸的鼓励。
上啊，你们赶紧上啊。
怎么还不上？
一帮怂包。
衙役更不敢动了。
方川说出的话，只是合了众人心意。
但是李家的四公子，那便关系到在洪吕城的前途了。
不要以为这天下是朝廷的。
其实一直都不是。
天下，是世家大族的。
有好处，是他们的。
有祸事，那便是朝廷无德。
朝廷，合了他们的心意，那才是天下之主。
若是不然，那便别怪其违令行事了。
至于下面的小民。
那就是韭菜。
割一茬，又一茬。
那都是世家大族的长工。
都是给世家大族种地的。
能吃饱的，便念句主家的好。
若是吃不饱，那怒火，自然是冲着朝廷发。
对其有利的政令，自然通行无阻，对其有害的政令，那便让其对其有益，而后再通行无阻。
历来如此。
他们，惹不起。
压制了衙役，方川顿时看向了司徒笑。
“司徒笑，前日我饶你一次，却想不到，你依然不知悔改。”
方川此话，顿时让司徒笑冒汗，他若是知道，这吕岭如此厉害，自然是不敢跳出来的。
内力啊！
那可是只存在于小说话本里的存在。
还是十分深厚。
“想不到司徒笑竟然如此恶毒，如此恶毒之人，端的让人厌恶。”
刘孜愤恨的看着司徒笑。
司徒笑傻眼，咱们一头的。
“如此之人，亏我还拿他当兄弟。”刘孜怒不可遏；“哼，如今我即识其真面目，自然深以为耻，你我二人，再无瓜葛。”
“吕兄，既然此事由他而起，那便交由你处置，小弟还有事，正要与江捕头前去拜访城主，便就此告辞了。”
刘孜拱手，不待答应，便就此离去。
众衙役随之。
方川有点发懵。
司徒笑傻眼，冲着疾步的刘孜大喊；“刘兄.....”
却见刘孜跑的更快了。
司徒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咱俩一头的......”司徒笑心里很难受。
“现在不是了。”
方川缓缓走了过来。
“是他，都是他，什么事都是他干的，我就出出主意，人都是他找的.....”
司徒笑歇斯底里。
“现在不是了。”方川笑道；“日后别人只会认为，事情是你做的。”
司徒笑有些颓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失败，他不怕，大不了挨顿揍。
又不是没挨过。
但是......
难受。
方川道；“感觉如何？”
“疼....”司徒笑捂着心口。
被背叛的味道。
“可惜，你要寻他报仇，难了一些。”
司徒笑沉默，报仇，没想过。
被人揍了，那就揍回来。
打不过，你就再挨顿揍。
挨揍，他不怕。
身上疼，他也能忍。
但是现在.....
“三千两，换你半天命，很划算吧。”
方川把臂戏谑道。
“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吧....”
“......”
方川大怒，不按套路出牌啊。
“啪啪”
两巴掌下去。
司徒笑顿时不吭声了。
“现在，你再选。”
“我....我没那么多钱....”
其实，切身感受的话，身上疼，还是更疼一点。
“没事，可以打欠条。”
“......”
“能不能少点。”
“那就两千两吧。”
不待司徒笑大喜，便又听到；
“剩下的，就以打抵之吧。”
“......”
司徒笑发现心里没那么疼了。
反而是身上更疼一点。
两千两，攒一攒，还是拿得出来的。
只是.......
还不如给三千两啊。
端午看书天天乐，充赠点卷
(月日到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