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学术厅，冷穆言在对着桌上探灵珠发呆。
云乂虽说掌握诀窍破坏轻而易举，可给的时间也有些急促，瞧一眼旁侧的线香，已经烧下一段距离。
思来想去，拿起桌上圆珠，握于手中。
静心运转，将游走在体内的力量汇聚掌心，但见圆珠内一点一点升起青色的液体，不稍多时变得宛若一块剔透翡翠，流转别样灵动光芒。
看原本剔透的珠子整个发出青光，冷穆言猜测或许将要逼近可容纳灵力的极限，掌中力量又增强几分加快步调，然而不管再怎样输送灵力，手中的探灵珠好似一块永远吸不饱的海绵，源源不竭吸取外来灵力，光滑的外壁没有一道裂缝。
没过多久，冷穆言一渐渐感觉眼前发虚，额头渗出一层细密汗珠，探灵珠截取了自己太多的灵力，需要暂停恢复片刻补充，想着松懈下力量，而这一放松，却发现原本青光四溢的圆珠开始暗淡下光彩，内中的液体也一点一点下降，顿时反应过来，女孩给的探灵珠并非一般的可贮存灵力，而是只能单向吸收，一旦撤掉力量，原本传输进去的灵力会慢慢流失，若是等自己补充完毕，那之前积累的便会清空，前功尽弃。
想到这，冷穆言立马运转力量再次输送，看暗淡的光芒又一度亮起，全身不敢放松中断，又过半晌，体内的灵力缩减到不足一成，探灵珠依旧毫无将要破碎的迹象。
沉重，呼吸逐渐沉重，四肢也是越来越沉重，原来极端消耗灵力是这样的感觉，仿佛整个人被巨大漩涡卷住，拖向深渊。
冷穆言的视线模糊，眼前的探灵珠出现恍惚重影，越觉这件事做到困难，努力咬牙坚持之间，砊虺开口插话道:“小子，凭你现在这般，直到灵力耗尽也无法碎裂出一道缝隙。”
本就体力不支没有多余精力分神，老应龙又在旁看戏轻嘲，冷穆言不禁心中恼火:“若是有话就说，少在耳旁聒噪！”
砊虺嘲弄一笑，说道:“难得吾好心提醒，你竟不明本意，呵呵也罢，看在往日情面点拨你一二。小子，莫忘了那女娃说过的话。”
对方说完又归于沉寂，冷穆言心中的火气更上一层，云乂对自己说过的话能有几箩筐，有用的没用的光回想就要花不少时间，说不要忘她讲过的，可究竟哪句是有用重点？老应龙这个提醒算哪门子好心。憋着火气继续输送灵力，忽的脑中闪过一个灵光，想起来曾经的一个画面。
是二人在巴荆山岭前往神仙谷的路中，女孩曾说过的几句。
“……就是将你身体的灵力循环和外界联系起来，把四周也当做循环的一部分，相当于你自身的躯体就是经转灵力的丹田，而外界的空间是更大的容器，每次运灵将身旁力量收集起来使用，这就是我说的突破丹田极限、获得无穷力量……”
老妖怪莫不是再指这几句话……
冷穆言头脑冷静几分，平复下升起的怒火，开始冷静分析女孩说的每一个字，“……将周遭围绕的灵力和体内循环联系起来……”这听起来有几分类似习武之人打坐吐纳时的情形，气沉丹田感受外界空气的流动，呼吸之间循流动而动，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之前习剑时也打过几次坐，既然原理相同，那掌握这个也并不困难，想着重新调整体内剩余灵力的运转，没有一味向探灵珠输送，而是维持最低的输入限度，闭眼沉心感受飘荡在身边的气息。
借气于外，
经转于内，
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
闭目冥想间，漆黑眼前隐隐显出一层朦胧的白色，轻飘笼在全身，如平静的河流缓缓流动，冷穆言呼吸下意识跟随流动的朦胧白色步调，一动一停则一吐一吸，如此反复多次，渐渐感到原本只固有在体内流转的灵力，随呼气在缓慢散出身体，又随吸气逐步流回血脉，仿若整个人身融归自然，与万物化为一体。
“有点意思。”
藏在暗中观看的砊虺轻笑评价，他对冷穆言的领悟力颇为满意，稍加提点便能贯通一二，比自己想的要聪明几分，看来当初选择藏在这人类体内没有选错。
冷穆言只顾专注吐纳运转灵力，并没有听到砊虺难得评价，也没有再留意手中探灵珠的变化，尝试将自身为中转运转几个周天后，一下轻微的“噼啪”声响起。
手中的探灵珠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爆裂的缝隙逐渐变大裂深，不足几秒钟，掌中圆珠“嘭”地一下整个炸裂开来，凝神吐纳的冷穆言被手上突如其来的冲击一惊，猛的睁眼一看，就见完整的圆珠不再，掌心托着一堆碎块……
“哟，打碎啦？”
云乂刚踏进门就听见一声爆裂，看人直盯掌中发呆，想他大概在刚才已经初有领悟，没再过多讲解，掏出手帕细细擦净他被碎片扎破的掌心，说道:“初次练习能在规定时辰内完成，徒弟做的不错哟，你还没适应消耗大量灵力，所以早些休息恢复精神，今日的授课就到此为止。”
冷穆言淡淡点头一应，略带摇晃起身，极端凝神的吐纳停止后，身体缺竭灵力的后遗症一股脑涌上来，双目发昏四肢沉赘，呼吸也是困难，在原地坐了好一阵才有所好转，疲惫走出没几步，云乂又从后拉住衣袖，道:“先慢着，我再同‘他’说几句话。”
下一次眨眼，青金色的双瞳睁开。
“你要问何事？”
大概是看冷穆言领悟要点极快的缘故，砊虺这次的兴致显得格外好。
云乂瞅这条喜怒无常的老应龙一眼，直奔主题问道:“我问你，‘四凶’是否都战死与五方截杀战？”
砊虺端详对方眼中深意片刻，回道:“并非，真正战亡的，仅有饕餮一名。”
“那这么说其余三个到现在还活着？”云乂回想蒋文翰的记忆推想问。
砊虺道:“也并非。”
“你这老家伙！说话怎么颠三倒四，到底哪句是真的？”云乂气呼呼瞪他眼，嘟嘴再次强调，“你可是亲口答应的不准骗我、有问必答！”
砊虺眯眼端详云乂这幅咄咄逼人又拿他没招的表情，看够了才回答:“饕餮确在吾面前被消减，然吾元神被封之后诸事不知，且当时其余三者尚未战亡，故不明生死。”
砊虺不知道元神被封之后发生的事，那这么说剩余的三名“四凶”可能还活在世上，那么附在蒋天啸身上而活的凶邪当真是浑沌！那蒋牧十几年前可真是放走了一只穷凶极恶的祸害！
不过凭蒋天啸一副人类血肉之躯，能否承受住浑沌的侵蚀暂未知，也有可能逃出后不久承受不住身体崩坏，原主转移到他处，然不管到了哪里，总之先将这事告知卜成子，让他占出一点门道。
云乂打定主意便急匆匆出门寻人，走了一段距离，忽然又调头折回来，从门口伸出小脑袋指着还未换回意识的砊虺道:“这次你自己走回房间，不准半路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