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聚福楼,离培训地点最近的一家东北菜馆。

“家常凉菜、风味拉皮、五香花生、你们这个十二一位的酱骨架给我们每人一份。”林哥捧着菜单订对,“老虎菜、油爆三丝、锅包肉、溜肉段、芥末肚丝、溜三样、老式熏鸡、蟹黄狮子头、杀猪菜、浇汁大黄鱼、蒜泥白肉、水爆肚、老式炸丸子、拔丝苹果。”

服务员站在旁边小声的逐样核看,“可以的领导,单子没问题。”

林哥只是笑,“我们领导在主位坐着呢,我可不是。”言毕抬目看向主位季清处,服务员立刻很有眼色的把菜单转过去,季清也不废话,“溜肉段换老式樱桃肉吧,再来荤素饺子各半份,取个好意头,不够再添。”

“好的领导,根据咱的消费金额,另外送老式辣汤一锅,就西红柿和卷心菜的那一种。”服务员继续微笑,“各位有什么需要尽管按呼叫器就好。”

承旭被菜单砸的一阵胃疼,敢情全是肉啊,行吧,她执起茶杯往嘴里拼命灌水,算了,老老实实等饺子吧。

“哎承旭,话说你嘴怎么了?”

“没怎么,中午被不知道什么小飞虫盯的。”承旭面色如常,然而掌心却是汗涔涔,身旁林哥这眼睛长的,实在太显微了。

“那还是咬的挺厉害的。”林哥感叹,“南方确实虫子多,比东北可多多了。”

“你们到底干嘛来了?”承旭小小声转移话题,“这个培训规格这么高么?” m..coma

“翔杰被主管单位罚惨了,以后类似的项目没他们的份了,现在没人应标,方董老着急了。”林哥嘿嘿笑,“这次我们就是来谈细节。”

“你是说……”承旭握住瓷杯,原来他问自己‘如果我需要你来,你会不会来’,是那个意思吗?

“工期已经延期两次了,而且也不是不可抗力造成的,方董很早就不乐意等了。”季清说得很平静,眸中柔芒微闪,“本来就是我们中标,中天四,我们六,挂我们的牌子,市委下文以授权委派的形式把工程给我们了,结合大家前次的个人意向和公司通盘的考虑,项目人员的具体安排晚上就出来了。”

在座的人都很兴奋,除了承旭,还有,郭广。

包厢里的电视机不知被谁打开,只听屏幕那头传来几声规律的爆(河蟹)炸声响过,巨大的混凝土架无可挽回的矮下去,矮下去,很快被滚滚烟尘淹没……

“好!这可太解气了!”

大家不约而同以茶代酒举杯相碰,独独承旭眼神失焦,直直盯着画面,轻喃,“祸水,这真是祸水……”

拔丝苹果和老式樱桃肉做得十分地道,承旭在牙痛的似有似无的情形下仍不免吃多了几块,下午的软件实(河蟹)操课牙痛也厉害起来,人就没什么精神了,百无聊赖的趴在座位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课。

叩叩的桌面敲击声响起,“软件密钥呢?”

“不知道。”承旭忍着牙痛,简短的回答。

“密钥识别失败怎么也不课前举手示意?”

“我不乐意,我难受,想请假看医生行不行?”承旭只觉得这声音让人烦躁到极点,没有等来不同回答,她站起来,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写好假条,把背包一甩,假条一拍,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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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同区江阳道E座,地下停车场。

方卓然看着缩在座位里和自己僵持的承旭,叹口气,起身打开车门走到副驾,一语不发把人扛在肩头,急步向电梯走去,一系列动作不出所料惹来尖叫和捶打,“混蛋,混蛋,你放我下去!”

还好,除了第一下是真的痛,后面的几下却是越打越轻,方卓然扛着人进了电梯,“乖一点,牙疼可大可小,待会看完医生再说。”他长叹一声,把人小心放下地,搂紧,“我真是错得离谱……我再不跟坏人独处了,哪怕是公事也一定会有一群人在场。”

“祸水!”带着浓浓鼻音的两字透出多年压抑委屈,承旭重复,“祸水……祸水……祸水……唔!”

“打个商量好不好,你一会儿好好配合医生,我等下就任你处置,嗯?”方卓然含住承旭的耳垂轻咬,“看在这么多年我也就祸害了你一个人的份上,嗯?”

人型麻(河蟹)醉剂的效果不长不短,龋洞在某颗右后方下牙的侧面,随着医生用工具的逐渐深探,像含了一口山西陈醋一样的酸也越来越明显,承旭努力压制着扭头的冲动,数着秒的配合医生动作。

三清作证,跟方卓然说处置不处置的关系不大,而是医生说因为洞在侧面,尽管肉眼看不到所以比较深,不过也因为来得及时,所以牙冠还能保住,如果听之任之,恐怕就要做根管治疗,牙神经灭活后再外套全瓷牙冠以替代磨小了的真牙,更加痛苦且麻烦。

才进诊室,方卓然就脱掉西装换上白大褂,整个过程里始终轻轻握着承旭一只手,安抚着她有些慌,有些烦,更有不安的情绪。

补好牙出来,承旭坚持自己付账,医保卡里划走五百多,自己又贴了四百才算结清。

“我一定好好刷牙。”承旭把诊疗单仔细叠好,“这个什么垫底真的好贵。”

“口腔本身的高温、菌群、食物残渣堆积,不具备任何一个都不大可能形成龋齿。”方卓然牵她进电梯,“知道心疼钱,有没有想过心疼我,接受我的道歉?”说话间不紧不慢的引着她往某个地方探,意图非常明显。

“这个地方……有监控的吧?”根据前几次差点擦木仓走火的经验来看,往往是越反抗越压迫,反抗越激烈,压迫越剧烈。电流般的痒意顺着指尖在体内流窜泛滥,承旭抓着最后一丝清明颤声问,“你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他刚刚穿着白大褂时,那极力掩饰的惊艳眼神多让他刺痛,她此刻软软的关切气音就有多像诱哄,也唯有这诱哄才能一次一次的抚平那刻骨遗恨。

“所以,我们要快点回去,越快越好。”方卓然利落发动车子,一路绿灯,疾驰回家。

金属门无声合上的瞬间,另一扇门在黑暗的遮掩下轰然大开。

在黑暗中,他们把对方视作彼此交付的唯一,顺从而耐心的接纳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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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水舒缓了身体的些许不适,承旭半躺在崭新的大号浴缸里,叹气,“你非得拿拆钢筋的狠力气折腾我?”

“谁让你路上跟我生闷气,说你坚决不去恒铭的项目,让我把你从人员名单里剔除。”方卓然侧目看着她,探手轻抚她的背,“还有,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心口合一?”

“哎呀,你别!”承旭急扳他的手,“好好说话!”

“我只是想确认看看你的痱子好了没有……不过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不好好落实一下就太对不起你的猜想了……”方卓然声音里都是揶揄的笑意,溢满像水波般绵密的温柔。

“我、我、我怕水……”承旭低弱的反抗。

“浮潜的话,不会水也没关系……”方卓然轻吻她的眉毛、眼睛,然后沿着鼻梁一路向下,向下,“我居然还让你能有力气说话……看来还是很不够……”

心里那个微弱的反抗声很快就被其他的东西取代了。

好吧,她承认,自己其实,还想问他今天为什么烦躁成这样。

问他,那个伤医案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问他,问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都是第一次……

算了……随他吧……反正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应该……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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