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庆城

沐玄白听着戌囿叫自己的声音,一时竟是不怎么想答应,按灵能科的规矩,出于安全的考虑,大部分人都会被按性格来起代号,在外面便是如此称呼,这样亦是可以让后来的新人们快速明白他们前辈们每个人的特点,而减少磨合期,但在一群叫怀乐,故兴的乐天派中,就冒出了自己这么一个叫极丧的名号,一时间,听戌囿这这叫着,还真不怎么想回应,但考虑到再这么一直叫下去,自己耳朵都要生茧了,便是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句,“在这。”

“哪?我怎么感应不到,这大雾不光遮视线,竟是还隔绝了神识。”

沐玄白从腰包中掏出了区域性无线定位仪,在确定了两人位置重合后,说到,“你上面,我降落伞挂树上了。”

“原来如此。”

语落一瞬间,沐玄白只觉那树一颤,随后听长剑出鞘之声,心中顿感不妙,刚想开口说我可以自己解决之时,但为之已晚,尚不及反应,以是与大地来来了个亲密接吻,随后戌囿跳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到,“没想到会落下来的这么快,我还已为你挂在很高处,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习惯了。”沐玄白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掉了身上木屑与树叶,望了眼四周,刚才挂到自己的那棵百年大树,已经是彻底消失了,叹了一口气,思索数秒后,将定位仪交给了戌囿,随后说到,“现在整个庆城,能源被断,信号全无,而定位仪上显示,市政府派来接应的人,离我们尚还有数十里。我们按之前来时商量好的,你去与他们汇合,我借地脉之便,沿路感知,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

“没问题。”

“一路小心,此地应该是还有其他鬼祟之处。”

“好,你也同样,我先一步,市政厅见。”

“嗯。”

语落一刹那,沐玄白只感身旁如风掠过,不过一眨眼,再感知戌囿方位已经是在数里之外,不由的是叹了口气,转头往相反的方向,渡步而去。

麻烦啊,庆城此事,文件移交灵能科时,这浓雾已经笼罩了三个来月,虽然一向如此,为了面子,总想自己解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移交过来,但已经过了如此长的时间,其中复杂程度已经远超于当初,要是他们能早点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可以逞能的事,说不定一下子就能解决了,如果能直接撤人毁地就更好了,干脆利落……

沐玄白又是叹了一口气,渡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依情报所示,此处两公里内,应该便是异常的始发点,只是如今大雾弥漫,又隔绝神识,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沐玄白打了一个哈欠,又是往前走了几分钟,忽然耳中传来窸窣之声,沐玄白眉头一皱,轻叹一口气,“麻烦……”

语落刹那,手中法印结,随后轻喝一声,脚踏罡步,于心中默念到,【周天之变。】

语落之刻,气化八方旌旗,落地起阵,刹那间便是似与天地相融,浑然一体,同时,沐玄白阖眼,方圆十里内,植物与动物,皆似沐玄白之眼,灵力流动,哪怕是蚂蚁走动,都逃不过沐玄白的感知,“唉,果然此处还是有妖邪留守。”

沐玄白一步踏去,八方旌旗随行,不过一息之刻,便以在数千米外,沐玄白身前不远处,聚集着无数叫不出名字,不过米粒大小的黑色虫子,多的甚至将地面都铺成了黑色,沐玄白后退一步,原地等待,而那些虫子自然是也没有发现与四周混为一体的沐玄白,只是停在原地。

估计过了十来分钟后,又有无数的黑色虫子,从四面八方而来,就似江河入海,片刻便已经汇聚成望不见尽头的虫海,随后又见这群虫子聚拢相叠,竟是形成了一个少白头的青年样貌者,他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奇了,那人怎会凭空消失?一点痕迹都不剩。”

沐玄白见着那人似是思索片刻后,便是往东方走去,自己便也跟了上去。又过了几十分钟,两人一前一后就这么的走出了树林,来到了一方似是临时搭建的草棚,那草棚之外,方圆十米之内每相隔半米左右地下插有一方令旗,一共有三百六十面令旗,每面令旗,所绘之图皆为不同,但互相照应,互相连续,而成一阵,不光隔绝了雾气,更是以旗拟人间行当,以阵图做世界红尘,若是生人不小心误入之后,只怕会困死于这小世界中,所幸自己身处周天之变中,才未触发阵图,若是自己未做防护,冒然而入,也是难有破阵可能,见阵图如此,便可知设阵之人,思路之清,设计之奇,定非寻常人也。

沐玄白还在惊叹这阵图巧妙之时,忽然又是听见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那是一个赤发赤衫的老人,手中拄着一根龙头杖,直接从沐玄白身边走了过去,望着方才那人言到,“蛊师,有什么问题么?”

“赤老,你来的正好,有件事,帮我参谋一下。”蛊师给赤老倒了一杯茶,随后说到,“我的小家伙们碰到了灵能科过来的两名天师,其中一名仅是肉身速度,我那些小家伙们,便难企及,但幸好它们遍布整个林中,勉强没失去方向,他以往庆城中心而去,关于他还一件事,在初到这里时,他的同事,竟是用降落伞下来的,而且还挂在了树上,他就出了一招,没动剑气,没用法术,我的小家伙甚至没能看清发生了什么,一棵参天巨树就从内到外被绞成了碎屑,但树上的生物,包括我的那只小家伙,没受到一丝伤害,比起他来说,另一人也是离谱,他在这树林之中走了几分钟后,突然说了一句麻烦,随后起印,只见灵力化旌旗落下后,他就消失了,真正意义上的原地消失,你知道我的这群小家伙的感官是类似于热成像技术,隐形术与障眼法是没有用的,至于其他瞬间的移行腾挪之术,也会留下痕迹,但他就直接消失了,他的行迹,术法痕迹也就一样止于他消失的地方,除去他之前走过的地方,再无一丝的踪迹。”

“你说的前一人,他这招我有曾听闻过,如果未错,这人在灵能科名代号为阵乐,意如战中破阵乐曲一般,凌冽,磅礴,不可阻,也有人将他这名字写作“镇岳”,也就是他既在,山河镇的意思,是整个灵能科,实力真的可冠天师,而非敬称的那数人之一,他既来庆城,看来此雾气之祸,国家重视承度,远超你我估计,但另一个人,听你描述,灵能科中,有此能为且术法贴切者有,但不可能是他,若他不在缚安狱,那灵能科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此法与舆师相近,也许他会知道一二,待他回来后,再与他讨论吧,到是蛊师,你有听闻到那人代号是什么吗?”

“听另一人称呼,似是名叫,极丧。”蛊师哂然一笑,无语到,“极丧天师,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这名字的。”

“极丧?怎有可能!”赤老大惊,而后连吸数口气,还是一脸惊讶,小声喃喃到,“怎有可能,怎有可能……”

蛊师望着赤老如此,一时间自己也是有些发愣,而后说到,“赤老,此人很强么?为何如此惊讶?”

“不是,此人虽然名声不显,但……”赤老摆了摆手,又是深吸一口气说到,“原因牵连太大,我不能说,但我可以说的是,大多数天师的代号都是与自身性格有关,但灵能科任职者只能是乐天派,三观极正或者是如那王道漫画中那般,中二热血永不服输,这种只存在于人们理想中的主角,莫说极丧,哪怕是思想之上略显悲观,都不可能入灵能科,这个极丧,恐怕其中文章略深,你最好放弃对他的关注,反正他们来查的事,与我们无关,便不要去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好,我听赤老的。”

“与他们无关?”沐玄白不由皱眉,看来除去本人,借这雾气行事之人,也不在少数,然就在此时,沐玄白只感一阵胸闷,看来是自身对阵法的维持将至极限了,正欲借术法遁去之刻,忽感一道灵力随地脉而行,又自脚下流过,沐玄白无声一笑,几分钟后,数十里外,沐玄白再次从另一方走出树林,随之睁眼,只见周身灵气所化旌旗,向四周扩散而去,落地瞬间,竟是同样隔开雾气,同时在此地,先入沐玄白眼帘的是八条机械长足,在往上者,便是一个枯藤坐椅,椅上之人,白布遮眼,四肢百骸接皆枯藤缠在一起,甚至还有数条藤蔓,直接从太阳穴,钻入了大脑之中,十分诡异。

那人未曾开口,一刹那,地脉隐现,灵光四散,两人瞬间如入虚空,一个巨大太极八卦盘上,沐玄白立于阳眼之处,那藤蔓缠绕着的人,立于阴眼之处,沐玄白神色如常,淡淡而问到,“如我没猜错,你便是舆师,所以引我过来,想说什么?若只是想打架或切磋,就是你赢了。”

“您说笑了,散修余长年,只是略懂一些此类术法,被好友戏称舆师,天师此语,折煞吾也,天师还请称吾姓名便好。”舆师先是对沐玄白行礼,然后继续说到,“谢过天师未计较先前跟踪与吾两位好友之议论,他们两人,不过想借此机遇,为吾一寻治病良贴,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天师海涵。”

“我对需要自己动手的事,没多大兴趣,但与我同行那位,嫉恶如仇,若你们有什么烂事,怕是逃不过他一剑。”

“阵乐天师大名,如雷贯耳,我等亦是谨记天师训诫,但有一事,欲告之天师,此雾气,非为祸,反称益,其忽现而启,恐是另有变数。”

“这是你们扎根雾气源头附近,研究出来的结果?”

“然也,雾气的出现,应该只是为了阻断什么东西,但可惜我身体羸弱,无法再深入调查,但我曾经依凭此地地脉设阵时,却有短暂一瞬,窥得这雾阵阵图,此阵设法,是为死阵,无变化之机,无推衍之能,应命而启,耗尽即废,若要类比,更似为,修士最后的,保命之物。”

“和我说这些……”沐玄白眯着眼望向了舆师,但仍是无精打采的说着,“你可以一窥阵图,耗些时间,我未必不可以,但既是死阵,终有尽时,我不想做些浪费时间的事,条件与未完之语,一起提吧。”

“天师果然明理,此阵据我推测,还可维持十天。”舆师再行一礼,继续说到,“那死阵之下,有一洞天,赤老不久前算得庆城变天,洞天将启,而那洞天之中,有可去吾沉疴之机,天师成全!”

“活命之愿,天地可怜,为祸之处,镇岳不应。”沐玄白一挥手,天地重回原景,沐玄白转身而去,同时说到,“你的话,我会去印证,但有非分之想,且思一句,镇岳立处,山河无恙。”

待沐玄白转身离开后数分钟,无数黑色小虫汇聚成一人形,蛊师望向舆师到,“你怎么敢的,引一个赤老都不知根脚的天师过来与他独谈。”

只见舆师身上的枯藤,瞬间如同活了过来,从那椅后举出了一块电子屏,那屏幕上飘着,【赤老救我。】

“赤老?他不是称只能算大势的么?还能帮你算这个?”

【不是,赤老和你在谈论灵能科时,赤老略过的部分,让他感觉到了赤老是个知分寸的人,外加上他心中可能有了一丝我们与这雾气无关的想法,才敢邀他一谈。】

“如此啊……”蛊师点了点头,而后一愣,“他怎么知道我和赤老的谈话,更何况外面有你设的小凡尘,难道他……”

【其他不知,但阵法符篆,绝对大家,我不一定,可与他比肩。】

“哈哈,舆师谦虚了。”先听苍老之声,再见桃木杖,后见金钱落地,赤老随行,“舆师在此间造诣,天下可比者屈指可数,至于那位极丧天师愿意与你一会,除去我的原因,也因小凡尘吧。”

【赤老?】

“英雄惜英雄,同为阵法大家,他自然比我们懂的更多,你方才见他施术,心中所思,我想亦如初见你之小凡尘的他。”

【明白了。】

“你俩在打什么哑谜,接下来我们该干嘛?”蛊师望了眼赤老,又望了眼舆师说到,“你们不会准备相信他吧,况他也根本没承诺什么。”

【试一次无防。】

“你!”

“暂待吧,我可不想对上阵乐天师,传闻中那可是被形容为一剑天地倾的存在,更何况这位,虽然看得出来他灵力不济,肉身寻常,但从所展术法看去,却也不是善茬儿,更何况,他是阵法师,不会对自身弱点没有应对之法。”赤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便是转身而去,蛊师见此,叹了一口气,也是同舆师一起,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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