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亳州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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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马车辚辚驶过亳州城繁华大街,两侧婢子与侍卫列队随行,气势恢宏,引路人纷纷瞩目。

秋色轻轻掀起马车厚重的窗帘,春日暖阳斜照入内,映亮着她秀雅的脸庞。

她凝眸望向窗外,东北四月的景象尽收眼底。

街道两旁虽有新绿初绽,却难掩其粗犷与质朴,与京城繁华锦绣之景形成鲜明对比。

“观此地之景致,虽有其独特韵味,然相较京城便黯然失色。京城之春色早已是繁花簇拥、桃李争艳,满城皆是锦绣画卷。此处街道纵然生机渐显,却仍难脱冬日余韵,灰石铺路,尘埃微扬,尚未得春意浓烈之妙。”

秋色目光悄然转向车内静坐的闽霁,面上泛起一丝忧虑之色,话语中更添了几分恳切:

“想那京城四月,正是牡丹盛放之时,皇家园林内更是群芳斗艳,引得游人如织。女郎素来喜好风雅,若能亲临其境,定然沉浸于那般花团锦簇、诗酒风流之乐。”

闽霁转头看一眼街景,冷漠地说:“不喜欢亳州?允你回京就是。”

秋色面色苍白,眼眸中闪烁着惊惶之色,见闽霁神色微愠,她忙不迭地屈膝跪下。

“婢子知错,女郎容婢子解释!我并非因厌倦亳州而劝女郎离去,实乃忧心女郎重蹈王夫人的覆辙。”

秋色抬首,目光恳切地凝视闽霁,语气低沉而坚定。

“犹记王夫人在世时,曾对我等私下提及,当年随夫君长居此地,内心实有不甘。她言道,每每念及是为了夫君而忍受此地之苦,便对夫君有了更多期待,希冀夫君能给予更多的关怀与弥补。然而,这心底的埋怨,日积月累,竟成了夫妻间难以逾越的隔阂。女郎您聪慧过人,婢子怎忍见您亦困于同样的心境囹圄,日后或许因此而影响了与……姑爷的琴瑟和谐。”

“婢子斗胆直言,只愿女郎能审慎抉择,莫让一时之地缘牵绊,化作心间隐痛,误了毕生幸福。望女郎明鉴,婢子此举,皆出于对女郎的深深关切,绝无他意。”

闽霁脸色稍稍柔和一些,随后莞尔一笑:“我每次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大概也同你此时一般无二吧!”

秋色更加惶恐,一脑袋磕在地上:“婢子句句肺腑之言,绝无私心。”

闽霁愉快笑道:“急什么?陛下都能容忍我花样百出,我又怎会因为你一点点私心便过于苛责。你不喜欢长居亳州很正常,这里不仅景色不及京城,吃食也粗糙得很。几天不吃米饭,我都觉得难受,连如厕都难受。”

秋色仔细打量闽霁,确认她说的是真心话才稍稍放松下来。

闽霁接着说:“南方旱灾时都比这里吃得好。”

秋色娓娓道来:“北域之地,盛产粟米。此米未经脱壳处理,若贮存之法得宜,可保其九年之久而不朽。于丰年之际,百姓自然乐享新粮之鲜美;而逢灾荒岁寒之时,旧粟遂成救饥之倚仗。既然粮食匮乏,百姓自然舍弃脱壳之工序,因此,旧粟食之其外壳犹存,研磨成粉之后质地粗砺,口感生硬且略带苦涩,诚非寻常人口之所好。”

闽霁笑意盈盈地看着秋色,她现在的样子实在像极了自己在皇上面前努力表现的样子。

秋色所言,闽霁都懂,但听她口齿清晰、有条有理的狡辩和分析,仍然觉得很受用,隐约可以帮助自己理清一些思绪。

闽霁轻轻说:“起来吧!”

秋色小心翼翼地重新坐好,不敢有大动作,连揉一揉膝盖的举动都没有。

是她自己主动下跪认错,就不能摆出一副大受委屈的样子。

否则不是白跪了?

闽霁接着说:“城中可有饭馆?可有听说亳州人吃不惯米饭的?”

这事儿,秋色上哪里听说?

闽霁也不是真要她马上回答,继续说道:“我觉得米饭好,北地是不会种,还是不能种,或者吃不惯?晚饭不回府里吃了,路上找家大饭馆吧!”

命令传下去后,李破云便行至窗边,问道:“女郎可是要去酒楼了解民生,打探消息?芍药金樽坊如何?此处融汇官商雅士与江湖豪杰,日日喧闹非凡。

“属下去过几次,或偶遇文坛巨擘论道谈艺,或目睹侠客英豪快意恩仇。”

简而言之,高谈阔论和打架斗殴轮番上演,好不热闹。

闽霁明明说的是去饭馆,但李破云自动误解为酒楼。

也是,他们这么大排场,哪家饭馆能招待?

闽霁轻快应一声:“好呀!”

转而又问:“你常去酒楼?将军府的饭菜不好吃吗?”

李破云快速点头:“还不如咱军中火夫。”

闽霁宽容地笑道:“好,那就去芍药金樽坊挖来两个掌勺进府。”

李破云劝道:“那不能,恐非佳选。这芍药金樽坊的菜肴,味浓如泼墨,偶尔吃一顿,倒也别有滋味,但吃多了就容易腻口。女郎素喜清新之味,不合适,不合适。若是为长居亳州考虑,不如从侯府调派两个厨子。”

闽霁幽幽说道:“母亲当年可曾调派厨子?”

李破云答不上来,他能知道个屁!

秋色见状缓缓放下车帘子,轻声宽慰闽霁:“都过去了。”

闽霁一时之间愁绪满怀,缓缓叹息:“是我糊涂,厨子能换,风月也能换吗?亳州的风都格外凌厉。”

芍药金樽坊门庭若市,喧腾鼎沸,门前簇拥着众多百姓围观。

秋色傻乎乎地说:“声浪充盈绕梁栋,想见佳肴味醇浓。”

李破云煞风景地纠正:“听这声浪,得是打架才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李破云的判断基本正确,但不是打架,而是申冤。

人群中间是一位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老翁,他手牵一瘸腿稚童,径直挡在一名锦衣玉带的少年面前。

老翁口沫横飞,唾星四溅,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庞扭曲成一团,扯着嗓子哭诉:“俺这娃儿,生生被人整成废人了!”

老翁瞪圆了眼睛,嗓门儿震得旁人耳朵嗡嗡响。

“慕容家大善之家呀,可是您那未过门的小婆娘,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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