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颜渊入狱

“我总说等我好了就能见到阿爹阿娘了,可其实我并不想见到他们,一点都不想。”阿兴的脸庞挂了两行泪珠,她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沈书均拉住她的手,“那便不见。”

小女娘手上也布满了红疹,沈书均的心中一阵刺痛。

阿兴没再睁开眼睛,她接着说道:“一直以来,活着真的好痛苦。阿兄,你帮我把银针拔了好不好,真的好难受。”

小女娘再也没有掩饰,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沈书均的手一阵颤抖,连忙道:“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阿兴仍然摇头,“不要,真的不要了,阿兄,我真的好难受。”

她眼泪哗哗地落下来,小脸也红得厉害。沈书均心里一震,他说:“好,我这就给你拔下来。”

说罢,他抬手一根根地为她拔了下来。

阿兴冲他扬起来一抹笑,“谢谢你。”

沈书均抿了抿唇,他知晓这意味着什么,但此刻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或许他觉得那条不好的路于她而言是绝好的吧。

阿兴一直没再睁开眼睛,她是笑着离开的。

沈书均只是呆愣愣地看着侍者将她抬走。

他的第四个病人……他没能救回来。

紫衣回来的时候,见到阿兴已经不在了,她质问沈书均为何没能将阿兴救回来,

沈书均没有说话,而是去照看其他的病人了。

一夜间,有暂时存活下来的人,也有被疫病折磨而死的人。

天将明之时,沈书均终于将最后一个人救治好了。

他坐在门前静静地看着天上若隐若现的太阳。

紫衣坐在他的身边,开口道:“阿兴的爹娘早就因为染上疫病死了,但她不知晓。”

沈书均:“那阿兴也太可怜了,到了那边还要见到他们。”

紫衣扯了扯唇,“您忙了一夜了,还是先去睡一会儿吧,不然,怕是会撑不住。”

沈书均点头,“好,你也记得去睡会儿。”

京都

御书房中,圣上垂眼看着手上的几封信。

眼眸微微转动。

颜路连忙跪在地上,“臣无意中发觉家父同大伯父所做的这些事情,不敢欺瞒圣上,这便前来禀报于您。”

圣上抬起眼睑看着他,少年穿着赤红色飞鱼服,面上带着丝恭顺。

他点头:“你要什么?”

颜路:“臣别无所求,只愿圣上莫要因此事而迁怒长姐和无关之人。”

他要的,只有颜渊和颜源死。

圣上心里嗤笑一声,他响起来了多年前的那一幕,原来当年的稚童从未改变。

“这倒是可以。”圣上咳嗽了两声,还要说什么,就听见门外的内监道:“圣上,郭将军递来了折子。”

他走进御书房将折子送到圣上的手上。

颜路垂下眼睑,御书房中的龙涎香传进了他的鼻中,使得他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

许久之后,他听见圣上叹了口气,“小崔爱卿没了。”

颜路扯了扯唇,他听到圣上道:“你若是早些发现,或许小崔爱卿也不会走了。”

颜路心里忍不住冷笑,崔家人死了,恐怕最高兴的人便是这位圣上了。

霜白的天空中闪出了一道雷,震动了京都中的颜家,被官兵带走的时候,颜渊还在同小妾欢好。

刑部的官兵脸上露出一阵嫌恶,简简单单的给他套上衣服便将他带走了。

临走时,颜渊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你们抓我干嘛?知道本官是谁吗?松开!”

领头人是个长脸男人,他冷哼道:“总之日后都是阶下囚了,你先前是什么,与我无关!”

都说颜大人是什么风光霁月之人,他从前也总想着有机会要拜见一下,如今看来,也和那些下九流没什么两样。

走到院子中,远远地,颜卿穿着一身霜白色衫裙,落叶在她的身后也是飘飘落落的。

男人走到她跟前拱手道:“秋日里凉,三娘子还是回房中去吧。”

颜卿抿了抿唇,小声问道:“是九兄所报的吗?”

少女沉静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稍稍露出一丝焦急。

男人想起来颜路嘱托他不要吓到颜三娘子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想,莫非,颜卿是恨上颜路了?

女人向来目光短浅,只会在乎自己父亲的生死,怎么会想到先前颜家兄弟害死的那些许个将士和小崔大人。

颜渊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心里怨恨颜路,却是顾不得这些,他看向颜卿:“三娘,你救救阿爹。我……”

不等他说完,颜卿冲着这官兵福身道:“您请自便。”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三娘,阿卿,你……回来!”没想到她会转身离开,颜渊连忙喊道,“颜卿,你个白眼狼,老子白疼你了!”

有官兵嫌他太吵,拿块布巾堵住了他的嘴。

颜路从宫里离开之后便去到北镇抚司处理事务了。

对于他“大义灭亲”这件事情,北镇抚司的众人并不觉得意外。

颜路自从进入北镇抚司便一直不同任何人来往,处事冷淡,手段也是雷厉风行。

事情一传出来,北镇抚司中便有人指责他不近亲情,连亲生父亲都可以送到大牢中。

也有人说他此举是为大义,夸赞他做的对。

又有人说他没有及时发现颜渊所做之事,加以劝阻。

不过颜路却是半点也不理会,这些于他而言都是无关之人,无关之事。

唯一不同的只有肖维,他像是担心颜路难过,专门将他叫了过去。

肖维让颜路坐下来,先是夸赞他做的对,又让他不要难过,告诉他没有做错,告诉他他这么做并非不孝之举,

他这一说,就说了半天。

颜路只觉得这人聒噪极了,那两个人死了,他恨不得大笑三天三夜,又怎么会难过。

他这么坐了半天,就听肖维念叨了。

自从他进到北镇抚司的第一日起,他就烦死这个指挥使肖维了,平日里话多不说,又多事,管东管西的,让人心烦。

若不是因着他还有些用处,他早就剥夺了肖维说话的权利了。

肖维却从来不知晓他心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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