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橙橙放着手边的饭不吃，又在忙着往本子上记什么东西。
“橙橙，快吃饭。”路过的林筝看见后敲了下她的后背，再次提醒道。
“再让我看见就要扣工资了！”
“好的好的，马上就吃。”听见扣工资，打工人那根敏锐的雷达滴滴滴响了起来。她连忙放下手里的笔抓起筷子往嘴里扒饭。
“在吃了在吃了。”
她一边吃着，一边眼睛贼溜溜地观察，一看林筝消失就立刻抓起笔记录。
乔然坐在一边慢慢喝水，听着她的碎碎念：
“疫苗当天狗狗不可以洗澡，防止免疫力下降生病……”
“嗯，注射完要在医院里观察二十分钟左右，以防过敏等情况……”
“注射疫苗必须在狗狗精神状态良好、身体健康时……”
乔然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眼角看见朝这边走来的林筝。他猛地一口水呛在嗓子里，为了不喷出来立刻用手捂住，然后大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得肺都要出来了。
黄橙橙也立刻心有灵犀地停下手上的动作，快速伸手抽了一张餐巾纸假模假样地擦擦嘴，自言自语道：
“菜有点咸啊。”
然后拿着筷子继续吃起来。
“诶，筝筝姐，你吃完了啊？”她好像才看见走过来站在她身后的林筝，笑呵呵地打招呼。
“……”行吧。林筝也没办法了，她学着刘千艺的样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用手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她。
小心点，下次我还来突袭。
“没吃完就快去吃吧，饭一会儿冷了，我马上就吃完了。”
黄橙橙笑容甜甜地关心林筝，催促她也快去吃饭。
“呼——用手可以给宠物做初步触诊，确认是否有疼痛点、皮肤隆肿或者凹陷，尽早发现、尽快治疗……”
乔然收拾好快餐盒，也凑过去看。
“这些你和杨医生学的？”
“嗯？是啊，杨医生他们好厉害啊，上手一摸就大概知道了。这样子我平时也可以发现花花它们是不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了。”
乔然看着记得满满登登小本子，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主人似乎做得也不怎么够。
他眨眨眼睛，用胳膊轻轻碰碰黄橙橙，像是课堂上说闲话的同桌，趁着老师不注意凑过去低声说道：
“你让我也抄一份呗。”
“OK没有问题，你等我整理完发图片给你。”
“感谢感谢。”
两个人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大事，面上表情平静，双手却在桌子底下汇合，用力地交握在一起。
“兄弟之间，不言谢。不客气！”
“橙橙，吃完没？”
林筝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黄橙橙腾地一下弹起来，把小本揣进兜里，端起饭盒快速扒完。
“吃完啦，这就来！”
“啧，没催你，慢点吃，”林筝简直没眼看，总感觉院子里多的不是一个同事，而是一只调皮可爱的小狗。她摇摇头，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甩出去，“咽完再过来啊。”
“我帮你收盒子吧，你先喝水。”看着黄橙橙嘴巴里的饭都还没咽下去就急着收拾盒子要走，乔然连忙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餐盒，递过去一杯水。
“刚接的开水，这会应该温了。”
“……谢谢！”黄橙橙站在原地努力咀嚼，伸长脖子拼命咽下去。
“那等我晚上给你发哈，我先去忙了，加油，马上就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加油。我不着急你慢慢弄，有时间了发我。”乔然忍不住笑起来，目送着她的身影飞快离开。
“好了，我也要开始上工了。”
将餐盒叠好收进袋子里，他抽出两张面巾纸擦干净桌子，洗干净手走向后院，也继续忙着“抓”狗去了。
“哎我的老天，终于完了。”
和黄橙橙合作的那个医生搂住怀里的狗一屁股坐在地上，任凭花花怎么舔他的脸，也没有力气躲闪了。
黄橙橙扶着张医生的肩膀，也缓慢地坐了下来。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微张着嘴，脸上一片空白，两眼无神地直视前方。
“好累啊……”
幽怨的声音缥缈得像是从深渊里发出来的，微风轻轻一吹，便散开了。
“你说什么？”
乔然凑过来问她，他倒是自始至终精神饱满，现在也不见一丝疲色。
“累……”黄橙橙声音颤抖着回复他，“你怎么一点不累……”
无神的双眼挪到他的脸上：好一张容光焕发、仪表堂堂、气宇不凡的脸。
“你连头发丝都没乱啊。”黄橙橙幽幽地感叹道，抬手捋了捋自己已经变成一坨草屑的自然卷，呸呸两口吐出一绺发丝。
“我经常会和咖啡出去长跑，”乔然笑眯眯地，“周末还要去爬山。”
“那为什么张辰不行？”杨毛毛嘲笑躺在地上的张医生，“大概是因为他的肌肉没有经历过实战吧。”
“嘿！不要人身攻击。”
全身上下只有手指头能动的张辰指着杨毛毛“警告”道：“毛毛虫！”
“哈！”杨毛毛气笑了，“所以毛毛虫就是在叫我？”上次还说是对他家狗的爱称！
“诶诶诶，冷静冷静，你们不要再打啦！”
“出去打去。”
将所有小狗们安置好的林筝擦着手从后院走过来，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趴在地上缠斗的两个幼稚鬼，转头朝大家灿烂地笑：
“辛苦大家了，今天我请客吃火锅！”
“哦，好耶！”
刘娜换好衣服第一个冲出来欢呼，在累趴的一群医生里，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她反而体力最好。
“你可别看她瘦，呐，你看她的肌肉。”刘千艺也半死不活地走过来趴在黄橙橙身上，气若游丝，“她以前可是刚毕业就去村子里当了五年的兽医，力气早就练出来了。”
哇——黄橙橙看着刘娜胳膊上那层肌肉——太酷了吧。
“行了，起来吧，换好衣服我们就去吃饭了。”刘千艺手动合上黄橙橙一直张着的嘴巴，起身把她也拉起来。
“哦哦，好。”她被刘千艺拉着往楼上走，转眼看见旁边一直站着的乔然，“那你先坐会等等我们，一会一起去吃火锅。”
“我就不去了。”乔然面带犹豫，最后还是开口拒绝。
“诶？”黄橙橙停下脚步，凑过去小声问他：“你不爱吃火锅吗？”
乔然哭笑不得，她从哪儿得来的结论。
“不是，我该带着大黄先回去了，陆奶奶还等着呢。”
“是诶……”黄橙橙手撑着下巴仰头想，“可是今天麻烦了你一天，不好意思啊。”
“这有什么。”
乔然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我是自愿来帮忙的，更何况大家配合得都很好，共事也很愉快啊。”
“以后的时间还多着呢，下次再聚。”
“那好吧。”黄橙橙鼓起腮帮子，“那你这会就回去了？”
“嗯，我和杨医生他们说一声。”
乔然把着黄橙橙的肩头将她向后转：“快去换衣服吧，吃完饭了也赶紧回去休息。”
“那拜拜，明天见。”
“明天见。”乔然的眼睛很亮，像是夜空中的星星眨了眨，温柔又调皮。
他注视着女孩子一路向二楼跑去，意外地看见她从转角处探出身子来和他挥手。
“明天早上见哦。”
“嗯！”
乔然也抬起胳膊，笑容灿烂地朝她挥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