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身若浮萍,肆意轻薄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并没有因为身世惺惺相惜,反而是二皇子为了避免被人说自己跟凤非尘一样是个没妈的孩子,主动加入了霸凌队伍。

再加上皇帝的疼惜,皇后的偏宠,二皇子形象转变的极为成功。

他的选择,更加速了凤非尘悲剧的形成,童年的凤非尘比掖幽庭里最卑贱的人过的还要惨。

直到他被选去他国做质子。

“做质子?”

大楚的历史上从没有这段记录,旁人谈论凤非尘的时候也从未说过这个,谢晚疑惑发问,看到宫女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白。

“我说的这些都没有校正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大概是凤非尘六岁那年,当时大楚为了避免与强盛的月国战斗,便选择送个质子过去求和。

那时候送质子的功效跟送女儿和亲的效果差不多,主要是为了让对方握有个皇子,从而表明大楚皇帝求和的决心,避免当时处于内斗的大楚再添外乱。

宫女张了张嘴,犹豫了几息后说,“对方点名要二皇子过去,因为他们知道当时二皇子是最受宠的皇子,可最后送过去的却是昭王。”

这里面全是猫腻,并非一句两句话能简单说清楚的。

“对方一看送错了人,昭王在那里的境遇可想而知了。”tefu.org 柠檬小说网

“可奇怪的是,两年过后,月国内斗,昭王传消息到朝阳将军耳中,朝阳将军便趁乱带兵攻击,最后成功拿下月国。”

“从那天起,朝阳大将军便向陛下讨要了昭王,堂堂一个皇子被派去打仗,陛下居然真的不怕他危险的同意了。”

“后面几年,昭王的战绩越来越高越来越厉害,他仿佛生来就应该在战场中似的,为大楚拿下不少土地战功赫赫。”

“而当时,二皇子及其他受宠的王子,还只能在皇陵狩猎,连人都没杀过。”

“之后,关于昭王的各种流言传出,有人传他想当皇帝什么的,有人说他不满皇帝什么的,有人说他跟其他国家勾结什么的。反正乱七八糟的消息到处都是,最后皇帝听不下去了,把人从边境召回,假借婚事,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皇城这个地方非常排外,它不会管你在外面是个多么厉害的人,也不会管你在外面有多受别人尊崇,只要进入皇城,只要进入他们的地盘,他们就会仗着人多势众再度欺凌,那个被厌弃的人依旧是被厌弃的人。不会有任何改变。”

谢晚听的嘴角直抽抽,校园霸凌职场霸凌屡见不鲜,没想到来到古代她还新鲜的听到了宫廷霸凌,霸凌的还是个战功赫赫的皇子。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吧!

凤非尘说什么都是皇子,还立有战功,怎么可能被轻易的霸凌?

“那些欺辱凤非尘的难道就不怕凤非尘死于非命,边境不保?”

宫女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谢晚,仿佛在看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傻子,“姑娘,鸟兽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你听过没?”

谢晚当然听过,并不觉得现在经历的这些会跟那些东西牵扯到一起。

宫女,“大战过后耗损的只有是敌国的战力、物资和勇气,就算想反扑,也得换个首领卧薪尝胆养精蓄锐的等上十年,何况在十年时间,里头能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谢晚彻彻底底懂了,大楚自觉安全,凤非尘没了利用价值。

无法在战场上再提供价值的他,反而因为流言所累,再度成为被霸凌对象。

他的战力被分解,势力被分散,他只身一人来到皇城,等待他的只有昔日曾欺辱过他的那些人和那些人卑劣的手段。

无依无靠的凤非尘贡献一切后,依旧是个漂游的浮萍。

谢晚听着他的事迹,莫名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上辈子的自己也是那样,被榨干最后一滴有用价值后,最后死于非命。

幸运的是,她在这里找到了爱她疼她愿意保护她的家人,那些人汇聚成最中坚力量,促使她变的更加强大。

而凤非尘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生长在愚昧的大楚,这里重男轻女,欺善怕恶,在意流言,是个从根处慢慢腐烂的地方。

他没有亲人,朋友分散,家里全是恶意对待他的兄弟。

想要摆脱,就得从根处拔除。

等等。

拔除?

谢晚呼吸一窒,莫名觉得可笑。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想些什么啊!

她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老百姓,能安安稳稳渡过这辈子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怎么可能要想着去颠覆这王朝……

况且颠覆是这么容易颠覆的吗?

她的国家都是经历了数不清的痛苦,经历漫长而艰难的岁月才战斗成功的。她不想让谢朝生活在战斗的痛苦中。

况且她就写了本宅斗手册,说到底,那就是本以女性为主角的故事,却被批斗成禁书。

要不是找了金山先生背锅,那天在菜场跪下谢罪的人就会是她!

这么一看,她跟凤非尘好不到哪儿去,都是漂浮在这混沌世界的浮萍。

宫女见她终于不问了,赶紧拿来薄如蝉翼的外罩,“姑娘,赶紧出来吧!穿上衣服就可出去,可别让二皇子等久了。”

谢晚心下一叹,现如今,前路迷茫,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穿上遮了跟没遮一样的外套,宫女细心为她擦拭头发,“听姑娘刚才说的那些,我便知晓姑娘的心还放在昭王那里。”

“我无法说什么去扭转你的心思,能说的只有一点。”

“昭王的命还在二皇子手里,二皇子虽然不至于会杀了他,但你的行为动作,极有可能决定他会受多少的苦。”

谢晚看向心思通透的宫女,“你还知道这些?”

宫女勾唇讽刺一笑,“男人嘛,都这样,即便是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在看到女人对其他男人有关注时,总会生出攀比心。”

谢晚突然觉得这个宫女很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沉稳道,“奴婢铃香。”

谢晚被一团被子裹着送进熏满药香的卧室,卧室中,凤北恒正微垂眼眸,优雅喝酒。

他眼皮轻抬,看到谢晚时,嘴角勾动,“别送到床上了,就放在地上。”

谢晚被包成毛毛虫状的站在原地,听着凤北恒说,“来,继续说书,说那和尚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降服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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