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总拿起香烟，晃了晃。
赵奎和赵金星摇摇头，黄鹤要了一根，白冉说：“抽吧，不介意。”
点了火，抽了一口，香烟夹在指尖，托着下巴。
烟雾缭绕中，瞿总缓缓开口。
“他卖的不是需求，是人性。他改变了商品属性之后，当顾客购买衣服的时候，不是为了需求，而是有更为强烈的动机，那，那就会很疯狂。你要知道，人性即侥幸，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副麻将牌，一旦凑够人，以小博大的心理就会被激发出来。这个东西，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明白了吧？”
瞿总一解释，白冉好像也想通了。
“难道是？抽奖？”
“对，花钱抽奖，奖品保底就是这些衣服。顾客会陷入到一个思维盲区中，即便中不了大奖，还有衣服兜底，不吃亏。”
“高手啊，都白玩了吧？就特么知道欺负我。”黄鹤阴阳怪气的补了一句。
赵奎面无表情。
黄欣一脸服气，道：“怪不得，人家敢要这么多的货。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来考考他。”
白冉转动餐盘，按下静音键，道：“王睿，我是靓猫的白冉。”
“白姐，你好。”
“你说的这些，太高深，我们几个也想不明白。你有没有实际一些的，展示一下。”
2003年的时候，地摊促销还没什么套路，全都是降价处理。像云中这个地方，连血拼这个词汇都还没火起来。
一些服装店倒闭时，也只会贴一个，房租到期了，大家快来挑吧，这些软绵绵，不能瞬间吸引顾客的广告语。
王睿想了想，开启回忆模式。
“品牌店房租到期，房东撵人，亏的太惨老婆回娘家闹离婚，百万存货即将无家可归。原价一百多的，二百多的，现价全部三十九一件。原价三百多的金豹皮鞋，现在九十就卖。九十，我去厂家给老板磕头，进价都一百多。”说了一段。
黄欣微微点头，黄鹤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要知道，一个地摊最值钱的，就是喇叭里喊的促销广告。好的广告，能把人气聚起来，卖到爆。差的广告，扯着嗓子喊一晚上，也是无人问津。
这就是价值。
“不错，有点那味了，有别的么？”
王睿继续说道：“开奔驰的，都知道金豹，坐飞机的，都认识莱酷，包二奶的，都熟悉靓猫茹果。原价四百多的金豹皮鞋，八百多的莱酷风衣，最新款的靓猫趣内，茹果长裙全部减价大处理了。不需要开奔驰，做飞机，包二奶，骑自行车一样买得起。”
黄鹤唰唰唰的，拿着笔继续记录。
我这衣服，送人上档次，自己穿显气质，不用看款式，巴黎设计师拿捏的明明白白。
过来过来，别走了，不挑两件就算丢钱了。
大伙逛夜市是为啥，还不是来找我？都停下脚步，用你们发财的小手，拿起我的衣服，一搓就知道是不是正品。哎呀，不用看样式，欣赏不来那是你落伍，看中了说明你赶上时髦喽。
广州香港露背扭腰，你还捂脸防晒。我和你们说，别质疑款式，我这衣服，去了BJ上海，都有回头率。放心买，穿上不美过来找我，相亲失败都算我的错，全额退款还送两双丝袜。
那个美女，别走，回来，你摸摸这手感，看看这材质，要不是房租到期，标牌的价格，少卖一分钱我是你儿子！”
酒桌上，几个人对王睿所说的广告语是相当满意，脸上挂着笑容，就差鼓掌了。。
江南皮革厂的黄鹤侧着身子，他也不掩饰。
从一开始就没说话，光顾着抄段子了，现在实在是憋不住了。
“别说，真特么有意思。哥们，你还有更劲爆的没？再来一段。”
瞿总根本不搭讪，继续用纸笔记录。
劲爆，那当然有啊，还能少得了吗？
思绪，回到了2012年。
王睿憋了口气，一气呵成，说道：“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最大皮革厂，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王八蛋老板黄鹤吃喝嫖赌，欠下3.5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我们没有办法，走投无路，拿着皮包抵工资。原价都是三百多，二百多，一百多的钱包，皮包，女包。通通二十块，全场二十块。黄鹤王八蛋，你不是人，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干了大半年，你不发工资，你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酒桌上，大家都沉默了，所有的目光聚焦在黄鹤身上。
王睿也奇怪，怎么不吭声了？这可是压轴戏，难道说的不好吗？
许久，电话中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王睿，你好。”
“好。”
“你知道我是谁吗？”对面的男人问道。
“谁？”
“我就是吃喝嫖赌的王八蛋老板，把小姨子拐跑，欠了3.5个亿的黄鹤。”
噗。
“黄哥，对不起，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临场发挥，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此时，瞿总又拿起笔，开始记录。
黄鹤突然爆发：“还记，要脸么？你还真准备拿它当广告语么？”
瞿总不说话，啥也不管，就是记录。
“对不起，黄总，别生气，我就是随便说说的。”
电话中，黄鹤长叹了一口气。
“别说，你这广告语，属实牛，我都有种购物冲动了。王睿，我给你二十万的皮具，你敢接吗？”
“有什么不敢的？”
“行，就这么定了。”
接着，在电话里，趁着能拍板的老板都在。
双方敲定，尾货总价一百四十五万。
先货后款，赵金星跟着车队一起过来。
其中赵奎的莫尔莱服饰占大头，六十万的货，金豹皮鞋二十五万，靓猫和茹果一家二十万，江南皮革厂二十万。
运输就由赵奎家常年合作的安行物流公司负责。
从浙省到云中一千四百公里，那时的高速并不特别发达，走走换换，路上需要三天到四天。
挂断电话，赵奎和刘淑芬挨个把客人送走。
赵金星很兴奋，结结巴巴地说：“爸..我…我这….我这朋友还….还行吧！”
“你这个朋友可不简单，这次过去之后，你要好好和他学习，明白吗？”
“好，好。”
朝着父母挥了挥手，这就是沟通的方式，原始了点。
然后，因为在饭局上喝了酒，吴静开着SLK，带着赵金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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