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急公好义

“那天正是恶月恶日,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挂上菖蒲和艾草驱邪避疫。整一天都十分闷热,但是到了夜间反倒是月明星稀,甚至凉爽了不少。

我一人看守义庄也有半辈子了,早就是百无禁忌,所以这门上也没挂菖蒲艾草,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后悔。

上月族中无人离世,也无法事要做,所以我早早关上的门回到屋中休息。在我睡前翻看经书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哭泣声,若有若无。

其实这样的事也发生过,都是族中的一些孩子想要吓唬吓唬我,我并有放在心上。”

房间外传出了指甲划过木板发出的“吱吱”声,紧接着“唔……”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幽咽地哭声。

“就像现在这样?”蒲磊和付鹭显得很从容。

“是的,这只是开始。”老人看到对面的两人面色沉稳,不由得心中一振,但是正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

房门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门板跟着发出“吱吱”声。忽的一下,万籁俱寂,这些声音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乍时的寂静倒是有些吓人。

“接着就是这般撞门?”付鹭屈指弹出从腰后取出的钢针,力透木门,只听见一声尖啸和钢针钉入柱子的声音。

与此同时衡玦所在房间的房门也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这么早就闹鬼吗?”衡玦并没有理会而是坐在床上,在黑暗中微微一笑,“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付鹭打开房门看见自己的钢针插在对面的柱子上,伸手想要取下却发现上面竟然附着一层细细的霜,仅半个呼吸之间便消融了。

“师兄。”付鹭偏头看向声旁的蒲磊,“像是玄阴功。”

蒲磊没有说话,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弹在钢针上,只见精钢铸成的暗器竟然化作粉末洒在地上。

蹲下身子,用食指微微沾起一些粉末再用拇指一碾,“不是玄阴功,精钢不是简单的碎裂而是变得像碳一般的脆弱。”

“这是什么功法?”付鹭知道自己的师兄见多识广,肯定看出端倪。

“更像是御灵门辖下交州蛮人的食铁术。”蒲磊也不敢确定因为食铁术虽然可以造成这样的效果但是却无法解释针上附着的薄霜。

“蛮人?”付鹭忽地瞥见一个黑影闪过,“什么人!”

脚踏万里追风,付鹭仅两个腾挪就来到了义庄大堂之中,腰间朴刀已然在手朝着不远处的黑影挥出家传刀法“鸟翔斩”中最擅追击的“鼓翼”,刀气划出弧线劈在黑影背部。

一声闷哼,黑影从半空滑落就地一滚躲至一副棺材的后方。“师弟家传刀法似乎运用得更加娴熟了。”蒲磊笑着说道。

以蒲,付两人的年纪拜入阿弥寺门下自然是带艺投师,“师兄说笑了,不过是师傅指点了几句而已。”

蒲磊嘴角微抽,付鹭因为家中颇富,入门时多了些供奉自然受了些指点,仅仅几句指点就有如此神效,便可知七大派与绿林中人之间的天壤之别。

蒲磊心中更是打定主意,这次师傅交待的任务不容有失,“那边的朋友现身吧,我们师兄弟二人是阿弥寺的俗家弟子,定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

见棺材后仍然没有动静,蒲磊继续说道:“你已在此处装神弄鬼一月有余,却未伤人,定是有所求,不妨和我们说说,或许我们能帮上你。”

棺材后传来衣服摩擦的窸窣声,接着一个身披黑袍的女子从暗处走了出来,来到蒲,付两人面前跪倒:“小女子有冤,请两位为我做主。”

“冤情应去官府申告,何须再次扮鬼吓人?”蒲磊扶起面前的女人,见她梨花带雨不由心头一颤。

“小女子名叫梁玉荧,江州人士。家中本是商户,在桃江下游涯城码头做珠宝生意。平日算得上乐善好施,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到店中帮工。

谁曾想在两个月前的夜里,闯进一伙匪人喊着劫富济贫的口号,将我家人屠戮殆尽,拿走了家中所有的钱财首饰,所幸小女子学过一些武艺这才逃出生天。

我来到涯城衙门报官,希望能抓住那群匪徒,为家人报仇。但是衙门却推脱责任,声称匪徒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无处着手,将我打发。

我又到处申告,却无处伸冤。只能想到装鬼吓人,将鬼怪之事闹得人尽皆知,这样一来七派肯定会派出弟子前来,这样我就可以当面伸冤!”梁玉荧声泪俱下,让人闻之落泪,见之伤心。

“岂有此理?!一方府衙竟然如此推诿了事,在我阿弥寺辖下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姑娘切莫再哭了,此事我与师弟一定替你做主。”蒲磊拿出袖中白绢想替梁玉荧擦去泪水。

“多谢公子!”梁玉荧侧身一拜正好躲过了蒲磊戳向其双眼的手指。

“妖女好手段。”蒲磊右手立成鹰爪之势抓向梁玉荧肩头。

梁玉荧右脚一踏,身体向左边侧移躲过蒲磊爪击,抬手甩出云袖击中身侧付鹭的手臂止住其刀式。

看守老人惊呼,“两位这是为何?”

“此妖女鬼话连篇,自称江州人士但是话中平仄却是阿弥寺辖下三洲之一的温州口音。”蒲磊边说边欺身向前,双掌向梁玉荧手臂关节拍去。

梁玉荧抢在被蒲磊拿住手肘之前,振臂击出一拳震退蒲磊,之后迅速屈肘收回前臂躲过了付鹭上撩刀势。随即甩出双手云袖击退二人,自己则轻身向后来到一丈开外捂嘴轻笑。

“我想你应该三个月前温州钱家逃走的那个女儿吧。你父亲勾连匪徒洗劫佃农,抢走他们为数不多的财物,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自有佛陀惩戒。”蒲磊正声道。

“哈哈哈哈,洗劫佃农?”钱玉荧眼中闪过恨意,“你们阿弥寺反复压榨,使得那些佃农不得不反抗,我们钱家不过是不忍心他们饿死,买了些粮食送给他们,就被那些恶僧屠尽满门,这就是慈悲为怀?这就是佛陀在世?”

“冥顽不灵!”刀随人走,付鹭再次施展“鼓翼”砍向钱玉荧,钱玉荧想要提气却发现气行不畅,只能慌忙后撤,勉强躲过。

“妖女,你刚才已经中了我阴寸二劲,肩周的云门中府二穴已伤,怕是不好受吧。”蒲磊看着钱玉荧,“你不是我们的对手,更不会是七派任何下山弟子的对手,有何底气让你做出这样诱敌之策?”

“自然是那敲响你们房门的‘鬼’!”钱玉荧惨笑着切下自己的满是伤口的手掌,“今日你们休想走出这义庄!特别是你——蒲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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