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辎重车

不知过了多久,钟承止被景曲拍醒。天色已全黑,军营那边除了少许士兵巡守,已一片寂静。

钟承止一动,重涵自然也醒了。俩人起身,钟承止走了几步远远朝兵营望去:“……怎好像多了些人?”

景曲:“方才从江宁方向来了一队士兵汇合。”

钟承止皱皱眉头,转身对重涵说道:“涵儿你与长苑就在这……”又看了看本湛大师,“本湛也是,你这光头,夜里太显眼。我们去去就回。”

钟承止说完直接朝兵营跑去。景曲与成渊紧随其后。

如此从江南北上的急行军,士兵所带粮草并不多,辎重车停在扎营地中央,外围重重人把守。

景曲依旧穿的黑棕武服,钟承止与成渊都穿的浅色衣裳。但三人行走间,完全没被人发现。因为三人本就跑得只见虚影,同时还特地注意避开巡守的视线。在少数火光与夜色中,寻常人实在难以得见其身形。

也不知是否认为这样北上谋反的军队后方无敌,定不会遭遇突袭,整个营地连望楼都未搭建,辎重车周围防守也并不算严密。钟承止矮身走到大器械中间,逐个查看。

云梯、投石机、三弓床弩……钟承止一个个看过去,该有的都有,但也仅仅只有该有的,超出普通军队规制的一样没见到。

几乎走了一圈,钟承止回头看了眼后面的成渊。成渊默默摇了摇头,然后用头指了指来时的方向,示意回去。钟承止点点头,继续前走,准备从另一侧转回去。

走到出了辎重的车堆,钟承止正欲疾行穿过军营……

“你去睡,我一人守着。明儿我睡你守。”

为避免被人发现,钟承止一直动着内力在听四周的声音,这说话声远远传来。但却是……钟承止听过的声音。

钟承止立刻一后跳,继续躲在辎重中间。成渊与景曲正走过来,三人几乎撞到了一起。

钟承止将食指放在嘴前,仔细听着方才的声音。

“……”另一人似乎未回话。

“哎,你看这能有谁来,来了我一人还不够对付?别死板,睡觉去,这到临清还好几日,难道我们都不睡觉了?”

“……”

“那我睡,你守着。”

钟承止抬头望向成渊与景曲,明显他们也听到这说话声,成渊同是一脸疑惑。

钟承止拿头指向说话声传来的方向,三人点点头,一起朝那边跑去。

那处几乎在营地正中间,入夏夜晚并不寒冷,不少士兵未搭设帐篷,随意席地而眠。满满一大片地儿几乎全是人。

如此环境为了不被发现,三人只能跑得更快。

在这一眼望去满地是人中,有一处马车倒尤为显眼了,静静停在人堆正里。这样的载人马车为何会出现在军队末尾?

马车外还靠坐着两位士兵把守,其中一人整了整衣服正要躺下。

明显,这便是对话声发出之处。钟承止三人加速疾行,跑到到离马车数丈之遥……

“糟!”

钟承止发现有异,但三人速度实在太快,一时难以刹住。

一道亮如白昼的光线在马车环周亮起,巡逻的士兵顿时全望过来,见到钟承止三人身影立刻高喊声四起。

“有敌袭!”

“有潜入者!”

“抓人了!”

周围睡着一地的人被吵醒,站起身也朝这处奔来。

钟承止三人被四面围堵。既然被发现,钟承止索性也不管了,直接朝马车跑。

马车下的两位士兵立马起身,但这两位士兵实在不同寻常。一人持玉镶剑,一人持银铁扇,站得风度翩翩,挡在马车之前。

没错,正是——水中月镜中花。

水中花拿着剑本是气势汹汹,看清走来的钟承止与在后挡住来人的成渊与景曲,变成满脸疑惑:“……怎么是你们?”

钟承止手臂一抱:“这话归我说才对吧。你们俩为何会搀和到这谋反之中来?不要脑袋了?马车里人又是谁?”

水中月镜中花俩人对视一眼,水中月又对钟承止说道:“我们非是造反!乃是匡扶正道!马车中人事关重要,不容有失!无论你们今日为何而来!若是想动车中人一根汗毛,我们定会奋战到底!我们今已不同往日,未必不是你们对手!若是不想两败俱……”

水中月废话还是一样多,不过托此之福,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被他说了。钟承止想着这简直是猪一般的同伙,没等水中月说完便直往马车走。

水中月镜中花立刻挡在车前,钟承止跃起避开攻击……不对!钟承止登时空中回身一腿踢向水中花头上。水中花见此只好收势跳往一侧闪躲。

这俩人功夫钟承止都是见过多次,方才仅仅是按招路回避,未做任何其他动作。但刚一跃起却发现俩人攻击居然都带着气劲,还绝非寻常人水平。那钟承止若不自己也以内力抵抗,仅只回避必会受伤。

景曲与成渊本阻挡着包围来的士兵,但打倒一排人后,士兵见其身手,无一人再敢靠近,不远不近地围了一大圈。其中虽不少人手持弓|弩,却怕伤到水中花镜中月与侧面士兵而不敢放箭。

景曲与成渊这时也感到身后不对,凑近过来。

水中月镜中花又立刻朝着刚落地的钟承止合攻而去。但钟承止落地未做任何停留再一跃起,直接翻过了马车跳到了马车之后,一掌拍向马车底沿。

啪——!

顿见马车车壁四分五裂,木片四处乱飞。水中月镜中花本从马车两侧绕向后方,却被这飞散的木片阻挡,不由躲避。

钟承止再一跳起,马车里有俩人,昏暗与木块飞舞中也看不清面目,钟承止抓起俩人大喊一声:“接住!”直接将俩人扔给了正向马车跑来的景曲与成渊。

“回——!”

钟承止再一喊,两掌聚气一开,各打向水中月镜中花,断了其攻势,随即再一跳起踏上外围的士兵人头,往来时方向跑去。

景曲、成渊接住钟承止扔来的人,二话不说直接回奔。

“追!快追——!”

水中月此时才会过来,一边大声喊道一边与镜中花一同跳起朝钟承止三人追去。

整个军营都被惊醒,层层士兵一圈圈涌来,手持武器阻挡在钟承止三人身前。四处矛起斧落,刀挥箭雨。

照说钟承止三人的速度,寻常人根本无法追及。不过此时为了避开这些士兵与攻击,三人只能摇摆跳跃前进。但即便如此依然算疾行如风,追来的士兵被迅速拉在身后。可水中月镜中花俩人却居然没落太远,不远不近地跟着。

跨过军营的拒马,再不远便进入了林子。军营的骚动重涵他们三人都已发现,此时走到林子边来。

后面士兵还在不停追跑放箭,钟承止一看到重涵立刻一横抱起,对本湛大师与长苑喊道:“跑——!”

如此便成了五人抱着扛着三人在林子里奔跑。这处的林子虽树木算不上茂密,但也远比空地难行,追来的士兵没多久便不见了身影。而水中月镜中花却还跟在后面。

钟承止回看了一眼,对本湛大师与长苑说道:“把后面那俩家伙抓住。”

本湛大师立刻回身,长苑却还跟在钟承止旁边。重涵马上说道:“长苑,快去。”长苑才停住转向后方。

重涵此时被钟承止抱着也不知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被钟承止抱显然是愉快的,可这一遇到事自己就要被抱,重涵又郁闷不已。

重涵为了让钟承止抱着方便点,只好搂紧了其脖子。这会儿听到钟承止已累得不住喘气,鬓间细汗,心痛得不行,真希望自己才是跑的那个。

重涵看着后方,已完全见不到士兵与射来的箭,也听不到多人奔跑的声音。重涵对钟承止说:“后面见不着人了,放我下来自己跑。”

“等。”钟承止一直在用内力倾听后方动静,知道此时还有追兵,不是放慢速度的时候。

这奔跑间东走了不少,前方即是句容河。直至到水边不远,钟承止才放下重涵,一放下就靠到重涵身上。重涵马上把钟承止腰搂住,就甭说有多心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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