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留亦如是,离亦如是一

“你怎知我不是寻你来陪我下棋的,也许就是寻你来下棋的也说不定。”燕询收着棋。从她来时起,他就一直未曾抬头看她一眼。夏一梦每次最怕他这样的语气,每每听着就不由得陷了下去。

或许一开始不是为了这个,但以后寻她来大概就是为了这个。

“你们下去吧!”燕询慢慢的收着棋子。

“是。”话音未落墨风便遁了身影,九歌看着墨风方才站的地方,一脸艳羡的也退了下去。

收完了黑子便开始收白子,白皙修长的手在棋盘上一粒一粒的拾着白子,竟成了道风景。鸽血红做成的棋盘,墨玉与上好的白暖玉做成的棋子,在平常人家这样一副棋就能供一家人几辈子吃穿了。

夏一梦看着那副棋,恨恨的想着,送了那么多出去,怎么不把这件白暖玉的棋也送了,那么多都送了,也不差这一件。

“若丝并不喜欢下棋,送与她,只怕也是无用。”燕询收了白子,缓缓的说道。

夏一梦随即疑惑着,这人怎知她想着这个的,一巴掌拍在石桌上佯怒道:“我并未问你这个。”

“哦,我也并未与你说。”燕询淡淡的说道。

夏一梦顿时无语,想着这个男人真是也不知道让让自己,真是应该让那些说他温润如玉、偏偏公子、最知礼明仪的天下百姓看看他的这副样子,只怕这未央乃至神云大陆有无数人要吐血身亡了。

“明日我便走了,你想如何自己看着办吧!”燕询看着远处,眸光深邃。

夏一梦身形一震,这一日竟来的如此之快,敛敛了心绪道:“你都走了,这燕王府也没什么好玩的,你与燕逸的关系又是这样,且那日琉璃去寻我时,燕容也在,只怕燕枫近来要有什么动作的,我何必还在这夹在这漩涡当中,不如早早离去,图个清净。”

燕询难得看她一眼,道:“你倒是看得明了。”

夏一梦看着面前似闲云野鹤的燕询说道:“你就这么走了,就舍得让若丝一人在宫中与百花争艳,我听说燕逸的那位正宫娘娘李青裳可不是个善茬,在未央也是排名第二的的美女,仅次于你皇姐燕然公主,连丞相府那素有才学与美貌皆是顶尖的闻小姐都是及不上她的。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样样精通,还未及竿就学着掌家,还学的不错,帮衬着李夫人把将军府执掌的十分有序。且不说自幼便跟在她爷爷李将军李慎身边,熟悉兵法,谙熟于兵家之道,就连武功也是不错的。啧啧。”说着不由发出一丝赞叹,又道:“只可惜不是男儿身呀!”

燕询不语,夏一梦想着是戳着你痛楚了吧!你不语,我偏要说,便又道:“这你要是不走吧!若丝还有燕王府这个靠山,这你一走,若丝可只有靠自己了且后宫还不止皇后一人,还有桃花、杏花、菊花、海棠花以及许多不知名的花儿。”说着不知觉的又叹息了一声。“唉,若丝这孩子,心思单纯,性子又急,如今一人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怎么是好啊?哎呀……”末了瞥了瞥燕询,见他神色依旧,便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听着夏一梦的话燕询倒是没什么依旧是浅浅的笑,倒是隐在暗处的墨风嘴角恨恨抽了一下,这梦大人可真是不犹豫,句句不离李若丝,明知王爷……

“那孩子,我竟不知若丝在你眼中是个孩子,我记着你是小若丝一岁的,何时比她大了些许的?”燕询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本杂文,如玉的手指不时翻上一翻。

如今却是轮到夏一梦的脸抽了一下,燕询低低一笑便道:“她毅然选择了宫中,确是心甘情愿,若不是我便是倾了天下便又如何。而如今她如此我难不成还要反了我那皇兄不成,到头来还累得她记恨罢了,这又是何必?”燕询说着,语气还是沉了一沉又道:“都是这让我在这阑都看着她为别人妻,为另一人洗手做羹汤,让我叫她一声皇嫂,我也是不能的。”手上的书再没翻过,脸上的笑容便也不见了踪影。

燕询有些淡淡的声音,不觉让她有些怒气,声音一沉。“我竟不知你对她已已如此情深。”顿了顿语气又有些欢愉。“走了也好,不然燕枫怕是要借着这个由头来找你罢。”

“他来也无碍,他也没有时辰来‘看我’的,这些时日忙着借若丝这个由头,煽动阑都市井上下诋毁燕逸,怎会有空来管如今我这一个闲人。”燕询继续翻着手中的杂文,悠悠吐出燕枫这几日的动静。

夏一梦听着,不由得一笑。这燕枫果真是个有意思的,真是让人不知如何评论!且不说有个闻丞相挡在他前面,光看他自己,这样的人如何能动的了燕逸,如何能做得了明君。

“你的哥哥们可真是可爱的紧。”

“若不是如此,怎会到如今还安然无恙,让他端王府繁华了这许久。我那皇兄能养着些小宠,却是如何也不能养着一群狼的。”燕询徐徐道来,燕逸如此之才又怎会不知燕枫的动作。

夏一梦一想也是,燕逸那个人何时让别人操过心。虽没有燕询那旷世奇才的桂冠,也只因自小便被送去西海做了质子,若是长在未央,只怕与燕询是不相上下的。她也无需去操心这些闲事。

“如今有些饿了,要吃桂蓉青鲤,就不陪着你了。”说完便站起身,也不管燕询径自往厨房去了。这时谈起燕逸才想起他来,想着吃过饭便去宫中寻燕逸去。怎么着也要去知会燕逸一声的,来时就没与他说,走时再不与他说,怕是再次相见他是要一巴掌拍死自个的。

“墨风。”燕询看着夏一梦的背影,傍晚的太阳还余着霞光映得西边一片火红,她今日着了一身红衣,他觉着比夕阳还要红了半分,踩着流云大步,没有一丝女儿家应有的礼仪端庄,确是比燕然还要美上许多。

“王爷”墨风再次站在燕询的身后。

“还是无果吗?”夏一梦已没在了远处的小道中,燕询收回视线,将手的那本杂文闭了,放在桌上。

“是,查遍了未央上下,名唤夏一梦的与我们梦大人皆对不上号,上月赤狐来报,神云大陆上的国家内都没有这样一个女子,属下拿着画像去千机阁,慕隐也不知,称未见过梦大人也不知,更别提来历。”墨风十分沉稳如今却有些震惊。

墨风自幼便跟着燕询,燕询外出历练他也是跟着的,何种人物未见过,何种场面没经历过。也一直觉着自家王爷温润如玉,容貌、才华、谋略、武功都是是神云大陆上绝顶好的。而如今这女子就在他的身边,每日朝夕相处从不刻意掩饰什么,触目惊心的容颜、文韬武略的才智,高贵的气质就连未央第一美人四公主都是及不上她半分的,就连武功也只比王爷略低一筹,十分真性情。而他们动用了所有势力就连赤狐都出动了,到如今已有几个月之久他们却只知她愿意让他们知道的。

这叫他怎能不震惊!震惊的同时却有些许担心,在这天下连王爷都查不到的人,是何其的可怕。

“就此罢了吧!”燕询语气依旧淡淡的。

“可是王爷这……”墨风语气有些急切,怎能就此作罢。

“墨风!”燕询打断了墨风,语气微沉。“如她是无用之人,我怎会让她入了燕王府。如今就连燕容对她也是不同的,这许多年你何时见过他对别人如此过?”

“属下看梦大人也就容貌好了些许,武功好了一点,没有一丝未出阁女子应有的端正,性子也是十分的纨绔,府中无事时,整日就是睡着,睡醒了便央着文妈做豆豉蒸鱼,吃饱了便又去睡,再就是与九歌和府里的一行人在院子喝酒,待吃饱喝好睡足了,便出城四处游玩赛马更甚的是一个女子竟去赌场与勾栏这些污稅的地方,这如何是一女子能做出的。”墨风愤愤说道,这未央上下有谁家的女儿像夏一梦一样,只怕是早就羞愧而死了。

燕询忽然一笑,艳丽的晚霞都及不上他眼角眉梢的半分颜色。“真性情最是难得,有谁人能在短短半个时辰里将将军府血洗了,只受了外伤。有谁人把若丝带回时见皇上与燕容燕枫都在还能面不改色无一丝惧怕,我回阑都已有半年,这期间见过数次皇兄,而这数次一梦从不跪见,皇兄也从不在意,有几个人能有如此虚荣。”

“只是,王爷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查了。”墨风虽觉得夏一梦没有什么好的,对她的来历却是十分好奇的,那日刀屠项氏一府人他一直在暗处看着,那时夏一梦眼中的杀气,他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功夫也是极好的,后来的那一枚暗器她也是可以挡掉的,却是选择帮若丝小姐挡了,拔镖时手起刀落,如行云流水般没有丝毫迟疑,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就算是他只怕也是做不到的。尔后失了许多血还一路抱着若丝小姐运用轻功回了王府,这让他也不禁有些许佩服。

“她不会离开,日子还长何愁不知,总有那么一天会知道的,何必费这么些功夫去找。”燕询笑着给他解惑,人都在身边又何愁呢?目前先出去散散心开始关键,回来时再再逼问那装作何事都没有的女人。

“是。”墨风纠结于这一问题。

“可都备好了。”燕询语气淡淡的问道。

“都备好了,梦贵妃那里也知会了,留了与您联系的信物。”

“如此就好。”之后燕询不再说话,起身回了寂桐院,墨风便又隐了下去。西边的太阳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一两片孤云徘徊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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