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你一

极品妈咪之老公太腹黑

纪宁夏又梦到付寻阳了。

一觉醒来,咬牙切齿。这次付寻阳比任何一次都要过份,直接一伸手将她推给了别人。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因为她当时穿着婚纱,付寻阳一定对她彻底放手了,或者说他从来没想过要她。

不过就是一个梦,常听人说梦是反的,可是纪宁夏却较真的气了一天。

其实她很久没有梦到付寻阳了,到底多久,半年或者一年?也许更长一些。

除了付寻阳当了律师,铁齿钢牙,是否结婚生子?她一无所知。

这样一想,其实她失去他已经很久了。

公司临时安排出差,跟随大老板去z城商业谈判。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给张仪打电话。

张仪一听说去z城,马上阴阳怪气:“旧地重游,或许会碰到旧人,陈年老醋要出土了。”

纪宁夏告诉她:“你别瞎扯,z城人口泛滥,想碰到一个人并不比大海里捞一根针容易。收起你的想入非非,替我照顾好汉字,否则为你是问。”

汉字是她养的一条贵宾犬。

老板的司机亲自到楼下接她,一部黑色商务车,低调的奢华,跟顾锦苏的气质倒是颇像。

司机将后座的车门打开,顾锦苏就坐在里面。正在听电话,只冲她点头示意。

纪宁夏回以一笑坐进去。

车子驶出,转首窗外,人流如织。

顾锦苏很少说话,大都在听,偶尔一句也是辛辣干脆,一语道破。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毒舌男,说笑话是冷的,下颌绷紧,表情严肃。

“你之前是法官,为什么辞职来威业做法律顾问?”

纪宁夏姿态端正:“想尝试一下新的挑战,不那么循规蹈矩的生活。”

顾锦苏十指交握,显得十分放松,挑眉:“三十岁才想起来挑战?”

“离齐天大剩还有好几年,有什么不可以?”

“真是在挑战。”他状似微笑,是冷的:“勇气可佳。”

绝对是讽刺。

那是初见。

他是面试官,问答没几句,纪宁夏就有种被挑落下马的感觉,那时她觉得进成顺没戏了。

准备参加其他面试的时候,却意外接到威业人事部的电话,通知她来上班。

倒让她束手无策,分明不满意,凭什么录用她?

初秋的阳光闪烁金子般耀眼光彩,是纪宁夏最喜欢的。温暖并不灼热,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倾国倾城。

她曾用华丽的字句向人描绘这时的阳光,更像在炫耀自己。对方发来短信点赞,说她文采非凡。那时候她想做什么?当法官,嫁给付寻阳,惬意的时候写写画画。如此一来,生活可谓圆满。

现实却是,付寻阳离开了,法官也再没脸做下去。三十岁,到了别人眼中做什么都勇气可佳的年纪。不肖别人来讽刺,她便常常自嘲。难听的话由自己来说,总好过从别人口中吐出来。

谈判是明天早上,当晚入住酒店自由活动。

纪宁夏对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街都熟悉,她在这里念了四年大学,三年研究生。曾像幽灵一样在整个城市里打转。

沿着这条街走,前面的转角有一家婚纱店,橱窗里陈列的婚纱落雪一样。当年和付寻阳压马路的时候无数次路过那里,无数次的问他:“你要不要娶我。”

“要。”

“什么时候?”

“毕业就娶。”

她信以为真,所以美滋滋。

果然年纪大了,记忆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好用。婚纱店不见了,成了一家咖啡馆。它是许多年前就呆在这里,还是婚纱店倒闭了它才搬来?

这样一想,发现好多年没来这座城市了。

她竟是有意避及。

“宁夏?”

不确定的口吻,熟悉的声音。

听罢微微一震,迟迟转身,那人已近在眼前。温润和绚的眉目,雪白衬衣衬得一张脸清峻无边。气息是凉薄的,手指也常年发冷。

竟然是熟悉的样子,可是咫尺天涯。

付寻阳身上的那种成熟稳重是她所不熟悉的,到底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好久不见,过得好么?”

不好,很不好,到此刻心还是忍不住痛了一下。

可是纪宁夏学会了口是心非的本事,嘴角扬起来:“很好,你呢?”

“还是老样子。”

咖啡馆里放着一首老歌,缓慢低沉,挨着插头的座位上几个人开着电脑敲击键盘赶工作。过眼都是繁忙,唯他们这一桌最安静。

还是付寻阳最先打破宁静。放下杯子,十指轻扣,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听说你不在法院工作了。”

纪宁夏关注他的手指,忽然尖锐起来。

“饭碗丢了,怎么还有脸做下去。”

她本来是那个案子的主审法官,两年前就在负责,证据确凿,被告被判无期。只是从未见过那样憎恶的目光,做了坏事不知悔改,法庭上大骂她的荒唐。而她亦是镇定自如惯了的,宣判书照念不误。

后来尴尬的事陆续发生,法院门口被人挡住去路破口大骂,逛商场的时候头发被抓得乱糟糟,后续车子被刮花……她当然不是好欺负的,一切交给律师处理。

真是说不出的懊恼,就算被告家属再怎么声称被告是被冤枉的,她也不相信了,甚至懒得去想。

检察院对此都没有说出别的,看似不了了知。

两年后被告重新聘请辩护律师,声称找到新的证据申请再审,很快有了新的定论。被告坐了两年的冤狱后当庭释放,国家赔偿再所难免。

这样一看,漏洞不是一点儿没有,领导指着她的脑袋说她糊涂。

当时懵得厉害,不是糟到上级领导的批评和舆?论的疯狂谴责,而是这次的辩护律师是付寻阳,三个字,晴天霹雳。他一定早在接这个案子的时候就知道主审法官是她了,他们多年不见,被他得知音讯的时候竟是这样不堪,让他目睹了她所有的错处。她还怎么敢理直气壮的说:“付寻阳,我从来就没有错。”

那时候他被气得哑言,夺门而出。如今一定讽笑连连。

一怒之下辞去公职,家里人都说:“纪宁夏,你疯了。”她是疯了,铁饭碗不要,三十岁了拿着简历到处找工作。

但她知道那不是任性。

如今连付寻阳也说:“其实你没必要辞职,虽然你是主审法官,责任倒不完全在你。公诉方当时的证据太强悍了,而被告的辩护律师又太薄弱,根本拿不出有利的东西反驳。”

纪宁夏捋顺耳边的碎发:“都过去了,现在的工作我很喜欢。”

不知道付寻阳的心情是怎么样的。纪宁夏只觉得出奇的平静,这些年她无数次幻想和付寻阳再见面的样子,心潮起伏,波澜壮阔,没想到这样平静。主旋律没有想象中的感伤,面画也不怎么唯美。其实她想要在自己最光鲜靓丽的时候看到他。可是,你看,她只是随意的拢着头发,简单的衬衣牛仔裤,跟华丽一词大相径庭。她想让他在重新见到她的时候后悔当初的离开,这样一看,梦想破灭。

反倒是付寻阳更加义气风发,而且他无名指上戴着戒指,虽然是只简单的指环,还是刺痛了顾宁夏的双眼。

她垂下眸子,多说无益。喝下一口咖啡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付寻阳一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上次案子结束之后,我找过你。”

她听说了,法院里有同事认识付寻阳,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过往,所以说起话来肆无忌惮。告诉她:“宁夏,寻阳找你找疯了,我把你电话给他了,只说打不通,你联系他一下呗。”

那时候她只想落荒而逃。

就和许多年前一样。

她打电话哭得厉害,电话里也能听出付寻阳的心皱成一团,他是真的心疼她。只说了一句:“小夏,你等着我。”

再收到他的短信,他已经来s城的火车上,十二个小时,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便会抵达。他说:“宝贝,我心疼你。”

于是,她手忙脚乱,不得编造谎言。说她已经回老家了,还记得那时付寻阳电话里的失落,他没想到竟是这样彼此错过。

他临时买的车票,放下电话就奔往车站,站了十二个小时抵达s城,只因为她在电话里痛哭失声。后来他说:“宁夏,我从来没有那样心疼一个人,也没像那次那样冲动过,几乎是想也不想。”

付寻阳还是在她的大学校园里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如今他在哪里,能看到什么,那些都是纪宁夏每天最熟悉的景物,说明他真的近在咫尺。而她就将自己关在宿舍里,连门都不敢出。

纪宁夏抱膝坐在椅子上只想掉眼泪。她和付寻阳按理说不该。

他是宿舍一个姐妹小文喜欢的男孩子,见到付寻阳之前,小文便说,付寻阳是好看干净的男孩子。见到之后果然,有一点儿清瘦,或许是高的缘故,伸出手来跟每一个人握手,纪宁夏记得他手指的温度,很凉薄。

其实不肖付寻阳自我介绍,大家也都十分了解他了。知名大学的高材生,从小就是佼佼者。张文对他如痴如醉,暗恋他已经很多年了。他们高中便是同学,如今终于鼓起勇气追求他,软磨硬泡将他叫过来还是姐妹们帮她出的主意。

当晚和宿舍人一起吃的饭。

本来说张文请客,付寻阳先一步去结帐了。

大家在包间里闹成一团,张文红着脸问:“怎么样?”

无不竖起大拇指点赞。

纪宁夏放下包:“我去洗手间,谁跟我一块?”

有人推她:“没人去,你快去快回。”

走廊上看到付寻阳。

灯光迷离,照在人的脸上支离破碎。可是好看,应得他眉目如画。

纪宁夏一指包间门:“你是忘了哪一间么?这间。”

付寻阳斜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眼神温暖的大男生。

没头没脑的:“你叫宁夏。”

纪宁夏点头:“我叫顾宁夏,之前说过了。”

他这样是喝多了么?

付寻阳竟然说:“我的脑子不管用,名字我不太记得住,不过我记住你的了,叫宁夏。”

纪宁夏更记得他当时说那一番话时的语气,轻飘飘的,一字一句略缓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是表神认真,盯着她的一双眼睛深邃如墨。

后来就接到付寻阳的电话。

他打电话到宿舍,室友听到是付寻阳,扯着嗓子叫:“小文,电话。”他便接着在那边说:“我找纪宁夏。”

那人一头雾水,纪宁夏亦是。

拿起电话也只是同她说最寻常的话。而纪宁夏握着电话觉得烫手起来:“你到底有什么事吗?没事我挂了。”

氛围已经隐隐不对,她再神精大条,还是感觉到了。

那一天从餐厅吃完饭回来,一进宿舍就看到张文趴在书桌上哭,见她进来,摔了桌上所有的东西。连带茶杯,破碎了,四分五裂。

纪宁夏打电话去骂付寻阳,那一端他只是沉默,等她骂得口干舌燥。他只说:“我跟张文从来都没有什么,我们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永远也只能那样。”他几乎斩钉截铁的说:“我喜欢你啊,你没感觉到吗?”

纪宁夏从咖啡厅里走出来,落日余辉洒在身上。心中喟叹,那时候真是年轻啊,做什么事情都可不计后果,哪怕遭天潜,盲目的都是勇气。

身侧有车开过来又停下,车窗缓缓放下来。

声音十分冷淡:“上来。”

纪宁夏侧首,唔,她觉得头疼,是顾锦苏那张俊美如阿修罗的脸。

真是狼狈透顶,脸一定已经花了,也是上了车才感觉自己泪流满面。

顾锦苏并没有闲心调侃她,无声的递过一块手帕给她。

“擦一擦。”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普通的格子手帕在他手上变成了艺术品。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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