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师姐紧紧盯着肖见，却也只顾着抽烟。
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与对方对视，也不介意他人的视线在她身上游走。
反倒是肖见，先被她的视线弄得不好意思了。
率先开口道：“师姐，我是车掌门新收的弟子，她老人家让我来厨房帮忙。”
十五师姐将肩膀从门框挪走，提起放在门口的一个麻袋，走到肖见身边，随手就将麻袋丢到了食材堆里。
她用腰顶住石桌，盯着肖见的眼睛：“呐，你是男是女。”
面对扑面惹来的香气，因为肖见并不会抽烟，立即咳嗽了起来：“男、咳，男的，咳咳。”
“哦？”师姐的眼里突然亮起了一道光，围绕肖见转起圈来，“这破庙里，可好久没了男人了。”
肖见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他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却只瞧了一眼，便不好意思继续瞅下去。
不知为何，心中顿生一阵不安。
便转移话题，试图掩盖心中的怯意：“师姐，怎么称呼？”
“蔡娟禅，”她又抽了一口烟。
肖见立即亲切地称呼：“蔡师姐。”
“我更希望你叫我娟禅，”蔡娟婵又说。
“是、是……”肖见结结巴巴地应道，“娟禅师姐。”
肖见在即将把持不住的时刻，立即抽开身子，走到一边，背对师姐，趁机降降温。tefu.org 柠檬小说网
忽而看到的眼前堆积如山的煤气罐，便问：“师姐，这煤气罐怎么积了这么多。”
“你说这个啊，”蔡娟婵说，“现在已经用不到了。”
说完，她走到一册老挂历前，指着今天的日期说：“正巧就是今天啊，既然你来了，这些罐子不要也罢，你把它们搬到庙外去，不多时就有人来收的。”
“是，”肖见闻言，立即答应。
一回头，却发现师姐依旧面带诡异的笑容，痴痴地盯着自己，便立即又转到一边去，举起一个铁罐就往外走。
等等他搬了一半多的罐子，却再也没了力气了。
他不敢多在厨房里逗留，只能气喘吁吁地躺在庙宇外休息。
肖见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明明这么一个难得的大美人，自己躲什么！
说来也奇怪，蔡娟婵越靠近自己，肖见却越觉得恐惧，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男性该有的反应啊。
难得摆渡人当习惯了，对活人没有兴趣了？
肖见立扪心自问，只觉得性取向也并没有任何异常啊。
面朝山下，侧躺在地。
望着罗蝶山的景色，直教人心旷神怡。
郁郁葱葱的榆树遍布山冲，叠峦起伏的山脉绵延远去。
细细数来，共有五座山顶，它们是否各有名字？在灵气衰败前，是否也各镇山神？
近处一条小道蜿蜒前行，并深埋进林子里。
看这夹着野草的山间小道，若说真有交通工具驶于其上了，也只有摩托车了吧。
忽而，肖见听到了发动机的声音。
随着声音逐渐靠近，一辆蓝色的小三轮从林子里钻出。
在离肖见足够近后，他似乎看到了肖见身后的那堆煤气罐，停下车来，并伸头张望。
当看到前面躺了一个人后，又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立即走下车来，将两个煤气罐从货箱中抱下，然后火急火燎地跳上车，想要掉头下山去。
肖见对此行为颇为困惑，挥手喊道：“兄弟，等等。”
那人觉得似乎听到男人的声音，这才回头望去。
在确认是男人后，便没有先前的那般激动。。
肖见靠近后，才知道这是一个面白肌瘦，满脸阴沉的小伙子，似乎有点营养不良。
靠得他放下的煤气罐，结合蔡娟婵之前的话语，肖见立即猜到眼前的人是给山上送煤气的。
“兄弟，”肖见说，“那些空煤气罐你不要了？”
“要，怎能不要，”小伙说。
“那就拖走吧，”肖见指了指煤气罐。
小伙点了点头，把车开了过去。
随后，肖见帮他一起把罐子搬上车厢。
“庙里的厨房还有，要不要去搬？”肖见问。
小伙闻言，如触了电一般，怀中的铁罐立即松落下去，发出沉闷的巨响。
“不，不去！死也不去！”他便说边后退。
肖见只觉得奇怪，忙问：“为何？”
小伙走近肖见，左右张望无人后，对肖见耳语道：“我以前可是把煤气送进去的，且也会进去收空罐，只是……后来再也不敢了。”
肖见请对方坐在草地上，让他细细说来。
“兄弟，你怎么会到这地方来？”
“我拜入了弟子。”
“你？拜这尼姑庵？”小伙的表情表明他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吧，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收女不收男。”
“说来话长，”肖见无奈地摇摇头，“何况，这里不是道观，里面的也不是尼姑。”
“她们当然算不上尼姑，难为你了，”小伙说，然后压低了声音，“我建议你，该逃就逃吧。”
“为什么？”
“知不知道什么叫狼多肉少、僧多粥少，”小伙说，“这里的女人都是没有结婚的，也就是说，没有固定的发泄对象，像你这种流落在此年轻男人，自然成了她们窥觑的对象。”
肖见想起昨晚的遭遇，不忍吞吞了口水。
“看来你也有所领悟了吧，”小伙看到肖见的表情，立即了解了肖见的处境。
“可是，”肖见问，“你又不是这里的人，为什么怕进去。”
听到这，强烈的恐惧蔓延至小伙了脸部，他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你也知道，我是送煤气的，那我问你，煤气该送给哪里？”
“厨房啊，”肖见正是从那里搬出来的。
“没错，正是在这里的厨房里，藏在最恐怖的恶魔，”小伙说，“她叫蔡娟婵，她让我叫她娟禅。”
恐惧似乎会传染，此时拥抱了肖见。
“面对他的诱惑，我立即中招，当然一开始是快乐的，”小伙陷入了回应，但他脸上浮现的没有任何快乐的姿态，只有深深的阴霾。
他接着说：“我每周来一次，像现在这样，中午前就到了，然而，我只有在第二天的早上才可逃离她的魔爪。”
他的眼神有些呆滞，绝望之色渐渐渗出：“两个月后，我再也吃不消，我知道，继续下去，不要一个月，我必死无疑。”
“从那之后，我只将煤气送到门口，她想用空罐引我进去，哼，我才不上当，”小伙摇摇头，“现在，我看到女人就头疼。”
听完他的故事，肖见惊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回看小伙的体态，便知他所言不虚，他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多半也和蔡娟婵有关吧。
看样子，当时对他的消耗，他直到现在都没回过劲来。
小伙看了一眼肖见的神色：“看你的样子，你还没中招，对了，为什么是你把这些罐子送出来。”
“我被分配到了厨房……”肖见说。
谁知对方摇摇头，叹叹气，拍拍相见的肩膀，仿佛在说：“一路走好！”
肖见再次请求他帮忙进去抬罐子，果然他还是说什么也不进去。
没办法，肖见只能独自干活。
送走了小伙，肖见站在庙宇之外望着内部，心中五味杂陈。
他现在明白，方才心中的不安由何而来。
车洌敏的那句“怕你身体吃不消”中的含义，原来是他太年轻，没能理解其中的危机。
吞咽了口唾沫，眼前的仿佛不是供奉了神明的庙宇，而是邪魔聚集的堕落池。
危险，从未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