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一步一低吟。我走的不是路呀，是万里关山荆与榛。我跨的不是门呀……”
一道歌声随着冷风吹了过来，是个女子的声音。
不，更像是……女鬼。
苏清扬和赵羨川对视一眼，皆是谨慎的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此刻两难是进退……临岐独不见知音！”
女鬼声音阴森森的，唱腔倒是纯正。
在这安静的树林里，声音和调子让苏清扬听得很不自在，总觉得自己身边全是那些玩意儿。
再加上这阴冷的天儿，背后总是阴风阵阵，配上那诡异的歌声，如同一股寒流随着风刺入骨髓，袭满全身。阴冷，恐怖，苏清扬不自觉的就打了个哆嗦。
“怕？”
身边突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苏清扬的各种幻想，盯着他平静的目光，苏清扬摇了摇头，“不怕。”
就是觉得身边有其他的东西。
赵羨川看着她东张西望的眼睛，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腕，“走吧。”
被握住的地方传来一股又一股的暖意，将那刺入骨髓的寒流驱逐开来，苏清扬默默的跟着赵羨川的步伐向前走去。
那声音还在，唱着《唐婉》，听着还是那阴间的感觉，可是她好像没这么怕了。
身边的东西也突然一下子消失了。
很快，二人就看见了前面的火光，苏清扬迟疑道:“那是村庄？”
赵羨川没有回答，只是将力气使大了些。
“官府备案中可从来没有这村庄的任何记录，那日你带着军队来平头山，可有发现？”
“没。”
惜字如金，苏清扬都快觉得这换了一个人，可看了看，还是那个合她心意的长相。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如此的多变。
苏清扬没有问。
赵羨川也没有问她，为何对官府的事情如此了解。她所知道的事情，几乎全是机密卷宗。
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问，她也不问，管好自己的就醒了。
村庄大门处，写着王家村三个字，二人看了一眼便进去了。
大半夜的，村内没有一个人，黑漆漆的，只有各家门口处挂了一个灯笼，普通样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样子。
看着很旧，脏脏的。
苏清扬想着，大抵是灰尘太多了吧，导致折射出来的灯光昏暗，照不清眼前的场景。
苏清扬上前取了个灯笼，用手拍了拍灰尘，“咳咳……这是多久没打理了？这么多灰……”
一边扇着灰尘，一边拿荷包的手一顿。
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苏清扬尴尬的朝着赵羨川笑了笑，“兄长可有铜钱？”
她怎么忘了，今日出门急，换了衣服就跑了。
拿了别人的灯笼，可不能不给钱，虽然……
这个灯笼，这家人可能不太重视。
赵羨川眉峰微挑，兄长？
有事相求叫的就是好听。
伸手取下钱袋子，提着袋绳递给了苏清扬。
苏清扬只看见一大……袋银子在她眼前晃荡，暗自吞了吞唾沫，好有钱。
这要是是她的就好了。
默默的从里面拿了个最小的银两，放在了别人家门口，极为不舍的将钱袋子揉进赵羨川怀里，脸撇开，“你收好。”
赵羨川:……
“你收好吧。”
轻轻叹了口气，又将钱袋子放在了苏清扬的手里，一手拿过了灯笼，一手握住苏清扬的手腕，“走吧。”
拿着那手都快握不住的钱袋子，苏清扬眼睛眨了眨，钱……！
一双眼睛盯着钱袋子都快溢出来了，赵羨川无奈，“你可是有封地的郡主，怎么这么爱钱？”
“谁会嫌钱多啊！”
苏清扬不满的嘟了嘟嘴，心情很是愉悦。
“你们是谁！”
一道厉呵声打破了苏清扬美好的心情，因为那声音……
熟悉而又……
恐怖！
那女鬼！
苏清扬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赵羨川握着手腕的那一只手将苏清扬拥住，顺手往后带，直面那女鬼的模样。
苏清扬偷偷的看了一眼。
黑直的长发乱糟糟的遮住了脸，依稀可见里面被遮住的脸苍白无血色，和那鬼真的挺像的。
穿着的戏袍，却非常干净整洁，像新的一样。
和她的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游，你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是不是你母亲同意了？我……你不要看我！”
突然女鬼一声尖叫，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们，喃喃细语，“我还没收拾自己，你别看，你别看……你别看……”
苏清扬这才从赵羨川背后窜了出来，“兄长，她……”
“是你！”
女鬼突然转身想要掐住苏清扬的脖颈，赵羨川眼疾手快将人拉了回来，带在怀里，蹙眉的看向女鬼，像要看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一般。
“是你，都是你！”
女鬼似乎很激动，声音尖细，双手直直的伸着，那许久没有修剪过的指甲长长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扎进苏清扬的肉里了一般。
“都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相公！”
提到相公，女鬼神情立马变得哀怨，声音幽然，“阿游，你不爱我了吗？”
“当初我们二人吟诗作对，好不快活，如果……如果不是她的介入，你怎会……唔！”
赵羨川从头到尾都淡漠着神情，对这一切并没有任何的触动，看着一个男子将女鬼批晕。
“二位莫怪，这是在下的妻子婉儿，吓到了二位还请二位见谅。”
男子气质儒雅，像个书生，却又身带着些许的贵气。
苏清扬皱着眉，从赵羨川的怀里退了出来，“这位夫人怎么了？”
“无事，婉儿早年间受了风寒，一直不见好，后来不知怎么就这样了。”男子叹了口气，抱着婉儿的手紧了紧，“二位是外乡人吧？”
“是，我兄妹二人在山林中迷了路，这大晚上的终于看见了火光，便来看看。”
赵羨川站在苏清扬的身后，表面平静，内心却一直警惕着周围，看着男子的目光幽深。
“看二位长的也不像，可是有情之人不受家里人同意，私奔了出来？”
“咳咳……”
苏清扬真的是忍不住，连忙解释，“公子误会了，他真是我兄长。”
这真的是！
没骗人！
爹爹收了他做徒弟，怎么说也算是她的师兄，算来算去，唯有兄妹这个关系最为妥帖。
这是她斟酌了许久想出的关系，这怎么还……
到回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