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妖人半男女

第三章:妖人半男女

陈贵志呆呆地看着陈贵生,陈贵生直接拉着他进了地道,看到被囚禁的顾命瑜后,陈贵志大惊失色:“真的是顾爷?那外面那个是谁?”

“估计是用妖术伪装的。你现在赶紧回去找几个大人过来,我在这里守着。”

陈贵志点点头,一溜烟儿跑了。

陈贵生也没闲着,赶紧去灶房拿了一块抹布,浸湿后跑去擦拭“顾命瑜”尸体上的猪油。

窗外的野狗似乎闻到了味道,此时有些躁动不安,不停地在院子门口徘徊,若不是害怕陈贵生,恐怕已经跳进来大快朵颐了。

一只黑毛犬跳进院落,用前爪扒拉着窗台,垂涎四尺,陈贵生随手拿起一个马札,猛地砸在它脑袋上,叫骂道:“滚!”

黑毛犬哼唧一声,便跑远了。

在把假顾命瑜身上的猪油擦拭干净后,陈贵生又开始在房间内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没一会儿,在灶神龛后找到了钥匙。

陈贵生没有马上给密室里的顾命瑜解锁,而是站在门口,等待着家中大人到来。

近半个小时后,陈贵志才带着一群人赶来了这里。

为首的是陈贵生的祖父陈显明,也是陈家的现任家主。今年七十五岁,武人出身,额上两道白眉,身材健硕魁梧。

陈显明身后还跟着几名家中的其他长者,大部分都是叔叔伯伯辈分的人物。

“贵生,顾先生人呢?”

“还在地下室里。”

“带我去。”

陈贵生把众人带到神龛下的密室入口处,众人看到后都忍不住一声惊呼。

陈显明刚想弯腰进入,身后的二伯出言阻止道:“爹,小心啊,万一里面有什么夺命机关怎么办,还是等衙役过来吧。”

陈贵生道:“机关是没有的,我已经下去过了。”

陈显明大怒:“你们这帮人,连个孩子都不如!”

二伯没说话,有些尴尬地笑笑。

陈显明走进昏暗的地下密室,里面酸臭腐朽的味道令众人不由得捂住鼻子。

陈贵生用油灯照明,陈显明在油灯的微弱光芒下,看清了顾命瑜的脸。

“顾先生,你怎会……”陈显明赶紧扶起了顾命瑜,用手拽着束缚他四肢的铁链,“钥匙在哪里。”

“我刚找到了一把,不知道是不是。”陈贵生赶紧拿出钥匙。

“咯吱”一声,陈显明用一把钥匙打开了所有锁具,将顾命瑜扶出了密室。

“对了,那个妖人在哪?”陈显明问道。

陈贵志赶紧掀开内室的门帘,指着瘫软在藤椅上的“顾命瑜”说道:“在这里!”

众人走了进去,陈显明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走到尸体前,用手指搭了搭脖颈,看向陈贵生:“你杀的他?”

陈贵生低头道:“我无意间发现了神龛下的地道,回来问了这个顾爷。却没想到顾爷听了以后脸色大变,打算对我下杀手,我当时害怕极了,无意中就勒死了顾爷。幸亏是个假的……不然我真的……”

说着,陈贵生的眼睛里噙起了泪珠。

“好孩子,不用怕,你做得好。”陈显明夸奖道。

这时二伯也笑着说道:“贵志,贵生,你们做的不错,若不是你们识破了妖人的诡计,说不定我们陈家的恩人现在还在密室里受苦。”

贵志摆摆手道:“爹,是贵生哥发现的,我也是他告诉我才知道的。”

“噢,是这样啊。”二伯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恨铁不成钢地摸了摸陈贵志的头。

“启谨,你去照料顾先生,看他身体有无大碍。”

五叔陈启谨略通医道,于是走到顾命瑜身边,双手搭在他的脉搏上,不由得大惊。

没有脉象?

他赶紧看向顾命瑜,这时顾命瑜的手微颤了一下,随后陈启谨才感受到微弱的脉搏。

“爹,没有大碍,带顾爷回去休养一阵就好了。”

陈显明点头道:“那就好,县衙的人什么时候来?”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穿着青衣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带着几名衙役赶来了。

来人是井寿县的县衙主簿,在听过陈显明的陈情后,专门去比照了两个顾命瑜,活着的那个除了脸色有些憔悴以外,两个人从外貌上几乎无法分辨。

钱捕头惊呼道:“乖乖,真的是异事!”

曾主簿抚了抚胡须,忽然想到了什么,悄悄地在陈显明耳边道:“陈员外,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连脸上的痣也不差分毫,想必定然有异,只不过咱怎么能确定活着的这个就是真的顾先生呢?”

陈显明听了一愣,这时陈贵生朝着曾主簿一拱手,道:“主簿,妖人的脸上似乎有画皮面具。”

曾主簿闻言,便管随行仵作要了一把小刀,走进尸场,在尸体的面皮上捏了一捏。

然后挥动小刀,顺着死者的发际线划开,果然,皮肤上出现了一道明显不自然的裂痕。

曾主簿把覆盖在脸上的那层皮猛然揭下,不由得惊呼一声:“是这妖人!”

钱捕头也凑上前去,登时瞪大了眼睛,随后狂喜道:“是冯爱,这妖人这些年犯下那么多案子,没想到竟然在暇州落网了!”

曾主簿道:“快,去通知林知县,这……这可是大功一件呐。”

曾主簿和钱捕头二人喜气洋洋地走出内室,看到陈贵生后,曾主簿脸上的表情更加是春风和睦,问道:“就是你杀了这个妖人?”

陈贵生道:“我是无意……”

曾主簿打断他道:“此人名叫冯爱,江湖人称半男女。这是个妖人,十几年来犯下了桩桩件件的案子,烧杀掳掠,奸淫妇女,因他而丧命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不用害怕,你做了好事。”

钱捕头也笑道:“真是少年英雄,当载入县志。”

陈显明听了二人的夸奖,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用手掌揉搓着陈贵生的脑袋。

二伯听了,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闭了嘴。

陈贵生装出一副小白兔般的纯良样子:“真的么?那,我不会被抓去坐牢吧?”

“哈哈哈哈哈……”曾主簿和钱捕头大笑道:“褒奖你还来不及呢,怎会抓你坐牢呢?陈员外,你这个孙子颇有出息,当好好培养才是,将来说不准又能为我大颂添一员虎将。”

陈显明笑道:“这孩子天生聪颖,练武也十分勤力,家中小辈就属他身手最好。”

陈贵生脸上一僵,心中默默叫苦:

我的亲爷爷诶,你说这个做什么!

所幸主簿和捕头却没有多想,只是又问了顾命瑜一些事情。

然而顾命瑜兴许是被关了半年的缘故,说话断断续续,声音细若游丝,实在是听不明白,便只能作罢。

没过一会儿,林知县也匆匆赶到,在得知死者正是通缉案犯半男女冯爱时,更是喜不自胜,又当着陈显明的面把陈贵生好一顿夸奖。

陈贵生此刻则放下心来,主簿和知县都没察觉道什么异常,看来自己担忧的麻烦也消失了。

想到这儿,陈贵生脸上由衷地露出了笑容。

顾命瑜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缓缓抬起眼皮,看了陈贵生一眼,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汪汪。”

院落外忽然传来犬吠声,一名衙役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男子正蹲下身子在草丛里翻找着些什么,野狗们在他身边狂吠。

衙役当即喝道:“兀那闲人,这里有人命官司,速速离去。”

男子站起身来,背对着衙役,露出了手上拿着的红纸伞。

衙役看到那红纸伞,不等那人转过头来,连忙行礼道:“小人不知是宋大人,还请宽恕则个。”

“是宋大人么。”曾主簿走了出来,问道。

拿着红纸伞的男人三十五岁上下,黝黑肤色,身材精壮,向着曾主簿一拱手道:“曾主簿,我刚从广平府回来,路过此地,听说这里出了命案,特来看一眼。”

“哈哈,宋大人来得巧,不过这次的案子不用劳烦大人出手了。”

“哦?案犯已经落网了?”

“落网了,不过案犯就是死者本人。”曾主簿说道,“死的人是半男女冯爱。”

宋推官怔了怔,“是谁杀的他?”

曾主簿指了指陈贵生,道:“是那个少年,陈家子,武艺是家学,虎贲世家培养出的少年英雄。”

陈贵生远远地朝拿着红纸伞的男人躬身行礼,然而腰身弯下去的一瞬间却无比心慌。

竟然是宋无明!

他不是去广平府了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陈贵生心中叫苦不迭。

宋无明是暇州的推官,在天水一路威名赫赫,几年前来到暇州,半年清空了这里的滞狱。

不用酷刑,无冤诉者,无论是在官场还是民间都极受敬重,有神探之名。

也因为有此人在,暇州的风气也为之一清,很长一段时间内治安都相当不错,无人敢以身试法。

而他本人也因为神探之名,经常被其他州府借去审案,前不久刚去了广平府。

陈贵生正是故意趁着宋无明去广平府这段时间,才决定动手杀人的。

其实就算宋无明在暇州当地,只要不是疑难杂案,一般都会由县衙自行审案,轮不到宋无明出马,最多事后看一眼卷宗。

可是万万没想到,宋无明竟然亲自来到这里。

时运不济。

陈贵生一时口舌发干,掌心处也微微渗出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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