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嬷嬷气得眼前一黑。
她这老天拔地的年纪，且还是下人奴才的身份，哪还有什么名节需要顾虑的？
这会儿便是薛嬷嬷当真脱光了在街上四处乱跑，只怕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只是这沈氏的嘴巴着实令人讨厌，讨厌得紧！
“小贱人，你给我闭嘴！滚到旁边去……”薛嬷嬷咬紧牙关，“别碰我！”
沈惊语笑了：“薛嬷嬷，我知道你是害怕，别怕，我现在就帮你。”
话音未落，沈惊语二话不说，直接强行一把脱下了薛嬷嬷的鞋袜。
一双皱巴巴的天足顿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沈惊语死死攥着薛婆子的脚踝，心说幸好薛嬷嬷是个爱干净的，但凡她没那么爱干净，今儿酒楼里所有人这顿饭都别想吃了。
说时迟那时快，沈惊语二话不说，拿起锥子就要用力往薛婆子涌泉穴上捅。
一旁的客人们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啧了一声，有胆子小的更是扭过头去不敢看。
眼看着那粗得吓人的针就要整个扎进脚心，薛婆子吓得肝胆俱裂，大叫一声，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整个人从沈惊语怀里弹了起来：“啊——走开，小贱人，你给我滚开！”
哟，这是来劲儿了？
沈惊语挑了挑眉，盯着薛嬷嬷气定神闲地笑了：“薛嬷嬷，你不是很痛吗，不是要痛到满地打滚儿吗？现在又是怎么了，为何忽然就不痛了呢？”
“你……”
薛嬷嬷一僵。
周围众人见状，也将怀疑的视线投到薛嬷嬷身上。
郝掌柜皱了皱眉，沉声道：“咱们长青楼素来笑迎八方客，是最不喜闹事的地方，但若是真有人上门闹事，咱们长青楼也不会惯着他们，更不会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卢元光在旁边接口：“对，郝伯父说得对！你放心，我帮你写诉状，若是这婆子敢讹你的钱，我非得让她倾家荡产，发配三千里不可。”
薛嬷嬷听得一激灵。
这年头的人，总对读书人有种莫名的敬畏。
薛嬷嬷面对旁人的时候蛮横泼辣，唯独面对卢元光的时候却是怎么也泼辣不起来，吭哧吭哧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郝掌柜摸摸胡子，看向沈惊语：“沈娘子怎么说？”
沈惊语微微一笑。
要是这个时候对薛嬷嬷下手，她倒也能给薛嬷嬷长点记性，顺便让薛嬷嬷吃个教训……只是如今，沈惊语暂时还不想这般做。
她的宗旨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见血，简简单单让薛嬷嬷吃一点小亏，可不在她的想法之中。
沈惊语回头看向郝掌柜，含笑表示：“这婆子做事确实过分，但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是咱长青楼推出新菜的时候，还是别跟她一般见识的好，免得触了霉头，多不吉利。”
郝掌柜想了想，点点头：“唔，沈娘子说得也有道理。”
“既然薛嬷嬷你不适应吃辣，恰好本店今日拿出的主要就是辣椒，那你不如现在就走吧。”沈惊语含笑看向薛嬷嬷，“想必不管是本店的客人还是掌柜、小二，都已经不想让你继续留在这里了，你说是不是？”
“……”
薛嬷嬷眼神怨毒地瞪了沈惊语一眼，没说话。
这小贱人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与其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倒不如先回去再徐徐图之……更何况，她今天的计划分明已经十分稳妥甚至万无一失，又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失误呢？全场愣是没有一个人肯信她一句，当真是丢人至极！
等回去以后，她得好好问问那个给她支招的猜想。
薛嬷嬷站起身来穿上袜子和布鞋，一瘸一拐蹒跚着走了。
薛嬷嬷一走，长青楼里便恢复了先前的欢快模气氛。
倒是卢元光看着薛嬷嬷的背影，皱了皱眉：“她怎么瘸了？”
沈惊语满脸淡定：“哦，那是因为我掰了她的脚踝一把，可能是有点拉伤了吧。”
卢元光，“……”
他就知道，他觉得这婆娘十分危险，这感觉果然没错！
卢元光默不作声，往旁边挪了两步。
沈惊语注意到卢元光的动静，有点奇怪：“我说卢元光，你这是？”
“没！”卢元光紧张兮兮地假笑一声，“我只是觉得，你怪厉害的。”
沈惊语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哦？”
她厉害？卢元光这小子什么时候会夸她了，他该不是在内涵自己吧。
“人人都说老嬷嬷这个年岁的人最是厉害，因为她们最是豁得出脸皮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卢元光碎碎念，“若说她们是豁得出去，那你大概就是一力压十会了，你刚才那一手可真是将那个老婆子给压得说不出话来……”
沈惊语听得满脸黑线，被卢元光一说，她跟薛嬷嬷掐架的事儿就好像多大个荣耀似的。
“得了，你闭嘴吧。”沈惊语懒得再理会卢元光，一摆手转身走了，“吃你的饭去。”
卢元光讷讷地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这一日吃辣比赛，终究是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从今日开始，长青楼便开始正式售卖由辣椒制成的菜肴，而一旬之后，沈惊语和冯美娘联手开的铺子也会出售辣卤。
如此，一切便都上了正轨。
时间稍晚些，沈惊语心满意足地去冯美娘家借宿了一宿，两人自是抵足而眠，谈了一晚上女儿家之间的私房话不提。
而另一边薛嬷嬷回到村子里，从树林路过时老远便看见一道熟悉的黑衣等在那里。
薛嬷嬷眼神一闪，寻了个机会暗搓搓地跑了过去。
黑影一看薛嬷嬷来，便迫不及待问了一句：“如何了？”
“如何，你说如何？”薛嬷嬷一看黑影便没了好气，恶狠狠地质问他，“你不是说，你给我的药物是毒药么？怎么我让猫试药的时候，猫儿都只是拉肚子，都没直接死。”
黑影微微低头将五官淹没在袍子里，强忍着怒气问：“你把那药给人试用了？我先前分明告诉过你……”
“哼！你还有脸说？”薛嬷嬷冷哼一声，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我现在倒也想问问你，你为何不让我试药？是不是因为你自己心里也知道，那药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