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话 杜康游

夜宴正时,忽见一蓝氏弟子神色慌张而来,径直去寻了蓝启仁,低头禀告了什么。蓝启仁脸色一震,随即和蓝启辰等人起身而去,众人见蓝家长老如此,正奇怪发生了什么,只见欧阳子期等几个世家小公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仙督夫人,不好了,金小公子他……”

“他怎么了?”林丹墨紧张的抓紧了袖口。

“他上房了。”

“什么?”欧阳子期的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仙督夫人一脸诧异。

“是真的,夫人,小公子跑到静室的屋顶上撒酒疯,就快掉下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虽然子期公子这事说的甚是离奇,但成功把所有引人兴奋围观的点给包括了,仙督夫人只得先安抚众人,请辞而去。待仙督夫人走后,虽然蓝家弟子努力阻止夜宴上想要跟去看热闹的众人,但是架不住大家好奇心更迫切,于是纷纷推搡开蓝家弟子,三三两两随着一同而去。

待众人来时,只见金浔坐在静室的屋顶上,酒醉已入佳境。

阿忆本想偷喝一坛便罢了,谁知还没等到管住自己,就给醉了,虽然眼前一片乌黑,但是这酒似乎把金浔带入幻境,如同落入云中,四周仙鹤环绕,还有流星飞过,阿忆在‘云中’飞来荡去,把静室搅的一塌糊涂却浑然不知。酒可真是好东西,能让怂包变成英雄,能让穷鬼变成富翁,让本是蒙眼失明之人,突然间似乎开长出了新的眼睛……

恍惚中,一个白衣少年向他走来,阿忆迷离中醉卧在地上。

“是你呀……那个哥哥……魏无羡的儿子……我那个……那个……便宜大伯的儿子……”

“阿忆真心狠,说好了要来找我,为什么不来了。”那人笑着做嗔状。

“不是……不是……不是不找……是……是……对……对对……我为什么……我……才不找你呢。”阿忆挥甩着胳膊,做出驱赶的样子。

那人失望的叹了口气,“好吧,你不要我了,那我就走了。”说完背身而去。

阿忆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看着那人远去,“别……别……别走……你去那……你回来。”说着,从地上滚了起来,扑着过去,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发出悠扬的一声,阿忆把那东西抱在怀里,继续去追。“回来……回来……我给你……给你……这个。”说着,跌跌撞撞的跑过去。

那本疾走的人,突然转身一笑,“阿忆要给我什么?”

“这是……这是……”阿忆摸着怀中的东西,触到根根音弦,发着断断续续的声音,“这是……琴……对……是琴……给你。”阿忆说着就把琴往外推。

那人想要接过琴,可是他的手臂却从琴身穿过,他失望的放下手:“我拿不走……要不……你弹给我听?你会弹琴吗?”

“当……当然……会?”

“那我要你弹给我听。”

“不要,我才不要弹给你听呢。”阿忆负气是转过身,背对着他。

那人失望的嘟着嘴,凑到阿忆的耳边,小声的说:“那我走了。”说完转身走了。

阿忆抱着琴在原地踟蹰了几下,摇摇晃晃转过身,“你回来,我……我弹……我弹。”说完又追了过去。突然发现人不见了,有点着急,他大声的喊着他:“喂,你在哪?……在哪?”

半晌,没有回音,阿忆走一步,摇三下的到处寻,到处追,可是四下无人又无声。

“你在哪……你快出来……你出来……我给你……给你弹琴。”阿忆急的话都说的利索了。

“真的?”那人的声音从阿忆身后突然就传出来了。

“嗯……我弹……你听……你不许再走了。”

“好!”那人抓住阿忆的手,带着他一跃而起,待阿忆踉踉跄跄的站稳时,发现他们好像来到了云端之上,“啊,我……上天了,上天了!”

“喜欢这里吗?”那哥哥问道。

“喜欢。”阿忆开心叫着。

“那阿忆在这里给我弹琴吧。”

“来这里……为什么……”

“这里离月亮近,他听的清楚。”

“谁……谁呀。”阿忆问道。

那人闪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想了想,说道:“有那么个人,你快弹给我听呀。”他很期待的坐了下来,等着阿忆。

阿忆晕晕乎乎的看了看四周,忘记了什么事,也坐了下来,摸着琴弦,他那记忆超群的大脑,好像终于被酒酿给封印住了,手下叮叮咚咚的不成调子。

那人听不下去,捂着耳朵道:“好难听呀,你弹的这是什么?”

“忘了……忘了琴谱了。”

“那我告诉你。”

“你?”

只见那哥哥从身后抱着他,把他环在怀里,这姿势让阿忆有些不自在。他轻轻用背拱了拱他,“你走开……离我远点。”

那人嬉皮笑脸道,“怎么,还害羞呀,我可是你亲哥哥。”

阿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爹……和你爹……可……没血亲。”

那人不服气,故意又往阿忆身上紧了紧:“那我也是你哥哥。”

他抓着阿忆的手,他们面颊相接,阿忆似乎能感觉到那哥哥的体温,他呼出的气息吹过阿忆的耳朵在颈间萦绕,久久不散,阿忆听到‘砰砰’的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心在跳的那么猛还是他的。他的指腹很软,带着他的手指轻抚琴弦,如同两块温玉在月下生辉,悠扬的琴声如同涟漪荡开了云深不知处的星夜之河。

欧阳子期在清谈会上最大的收获就是和几个同龄的世家弟子结成好友,自来云深不知处,规矩繁多,让他们苦不堪言,只聚在一起时方能自在。清谈会上父兄们把他拒的紧,互相使了颜色一同跑了出来,趁着月色,躲着蓝家夜巡的弟子,在云深不知处闲逛了起来,仿佛此刻在仙督的底盘嚣张的走着,瞬间感觉自己神气了不少。不知走到何处,正在树下谈天说地聊着仙门八卦的时候,被哥哥欧阳子真提着耳朵给揪了起来。欧阳子真见弟弟久而不归,生怕惹出什么乱子,加上昨日那火烧的不明不白,更是担心,连蓝家宗主的亲弟都难保不虞,何况自己家的那个废物。

“你当云深不知处是什么地方,还敢在这里妄议仙督,你是不是皮痒了。”

欧阳子真好不容易把耳朵给拯救了出来,感觉自己在朋友面前那是很丢人,埋怨的喊着:

“哥~~,这么多人呢。”

“你还知道丢人呀,欧阳家的脸早就被你这两天给丢尽了,都给我回去!”一群半大的孩子只好低着头跟着欧阳子真身后往回走,忽然一阵琴声飘来,引得众人纷纷好奇,驻足听了起来。

“这琴声……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正当欧阳子真思考在哪里听过的时候,身旁的一群小子早就趁机寻那琴声而去了,他赶紧去追,“都给我回来!”

寻声而来,就看到金浔一个人坐在静室的屋顶上,月下抚琴,陶然自得,不过似是喝醉,东倒西歪的几近跌落。欧阳子真赶来也听得入神,一时忘乎,也跟着听了起来。

“金师弟当心!”正当欧阳他们听得如痴如醉的时候,只听蓝家弟子一声,把他们从琴声中给唤了回来。

原本静室附近是不用夜巡的,但那两个弟子听得琴声从静室方向传来,听琴律也非含光君所奏,感觉不妥,才到此一看,二人大惊,生怕他掉落下来,赶忙留下一人看着,另一人赶紧去请蓝家尊长。欧阳子真等看了半天热闹,觉的让蓝家知道自己看见金浔醉酒涉险怕,还任由不管似乎不太好,回过神来,赶紧让这些小孩去给蓝家送信。

阿忆见有人来了,转身一看,发现那哥哥不见了。

阿忆失望的看着院中,身着蓝氏外门服饰的弟子,浓酒已经让他五感不灵了,他仿佛听到苏者心道声音。

“师弟当心,别摔着,我这就去找人。”其实这是蓝家弟子在屋檐下担心的喊着。

“师哥,师哥,你看,你看,云深不知处那禁酒了,你看,你看这不是酒吗,师哥,师哥!”阿忆拿起身旁的酒坛,举起来示众。

蓝启仁带着蓝家长老们赶来,看到此景,最先奇怪的是:“他蒙着眼睛是怎么上去的?”

“快去叫曦臣和忘机来。”蓝启仁吩咐道,蓝忘机最是心疼自己的静室,这是他和魏无羡的爱巢,爱惜的不得了,一砖一瓦都是当年魏婴在的时候的原物,每一块都有蓝湛和魏婴的回忆,蓝启仁想着,还是还是先把思见看好,等蓝湛他自己来把人弄下去比较妥当。

阿忆见大家都来了,甚是兴奋。

“咦,大家都来啦,大家……晚上好呀!来,一起喝呀,我告诉你们,这里,这里还有好多好多好多呢,今天我请客,大家痛快喝呀,我告诉大家,本公子这辈子可是……可是……圆满了,我……能躺在仙督的床上,喝着仙督的美酒,让仙督一晚上照顾我!放眼……放眼整个仙界……有谁……还有谁……”阿忆在屋檐上欢快的转着圈圈。

蓝家长老一脸严肃,众家看金浔那无端样,一半惊讶这小公子真是胆大包天,一半看着那傻样乐的偷笑,蓝家清谈会还真是不虚此行呀。

突然,阿忆站起来撅着屁股,把手抵在唇上做出噤声状:“嘘……偷偷……偷偷……告诉你们,嘘,不许告诉大家,不许说哦,我,我其实,其实不叫金浔,我……我叫……”

众人被此言吸引住,齐齐瞪大眼睛等着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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