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话 清谈箭猎(1)

仙门盛会,熙熙攘攘中,蓝忘机什么都不想说,即使是仙督致礼词,思追也早就给省了。此刻蓝忘机在想,若是当年与他随心而去了,此刻是否是另一番天高云淡,为何要一个人留在这人海里。

自蓝忘机和阿忆的顶层山阶之下,第二级同泽芜君的左侧是蓝启仁,含光君一侧则是仙督夫人。仙督夫人微低着头,很温顺的如同匍匐在夫君身下,但是很明显她的夫君并不为之所动,从始至终并没有看她一眼,甚至她低着眼请示他一些杂事,含光君也没有看向他,只是冷冷的回答找思追景仪即可。每当这种人前时刻,仙督夫人都是女眷们最大的谈资,今日也不例外,而仙督夫人从来不为所动,世家大族的教养让她时刻保持着仙门女子至尊的风度。她只抬过一次头,就是看了看阿忆,若有所思。

第三层山阶明显开阔许多。左侧是蓝家宗族,蓝启仁在首,依次是蓝启辰等递之。思追、景仪立于一旁,随时听候差遣,二人稍后还要下场参加比试,忙的很,而思追更是忙,今日他还是清谈会的主持人。右侧是仙门大家的宗主,首位本是聂怀桑,旁边是多年来首次出席的金凌,在旁便是翰海图氏。聂怀上早就知道刚刚发生的不快,一早就脱故和金凌换了位置,免得尴尬。

在往下几阶便是各家子弟方阵,男修女修分列两侧。

第一场,箭猎。

主持清谈会的思追向众人介绍箭猎规则。

比赛根据难度采取积分制,第一重的箭靶一亮出来,众人就替自己家的弓箭捏了一把汗,草地上由远及近散布着大大小小的箭靶,每个箭靶标有距离数。靶子越远越小的积分越高。靠前的箭靶还算正常距离,不过是大小不一难度不同。倒数第二个箭靶为‘次靶’在二千尺开外,且已经是碗口那么大的靶盘,靶心也只有一个葡萄般大小,已经是人力所不及了。

而积分最高的‘头靶’在三千尺之外!足足有一里地还多。正常人看那靶心几乎就是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点,眼神不好都看不见。即使能看见瞄准,上乘的弓箭的射程也远远不够,是真的只能忘尘莫及。好在蓝家比较人道,前面的大大小小的靶子还是可以凭本事积一些分,差别也不大,比较起来大家也不难看。不过要是真的有人可以射到三千尺之外,那所的积分真的让其他家族弟子很难在之后的比赛中追回来了。

即使是上乘的弓箭射程最多只有一千尺,超过这个距离箭矢就会因为自身轻重在空气中偏离轨道,而想要增加射程就必须加大箭矢的重量,可是这样一来,除了对臂力要求极大,而弓也会因为箭矢过于结实在开弓过程中断裂,也就必须改良弓身的质量,包括弓弦也要韧性超强。而弓身都是用木头所制,木头取自天然,无论那种木材都无法承受最大拉力的二三倍以上的力度,弓弦也是如此。

阿忆虽看不见,但也听得大概。心下想到蓝氏舍如此高的难度,让众家忘尘莫及,难道蓝氏弟子中有人可以。不仅阿忆奇怪,各家宗主心下也是奇怪,都知道自己家的弓箭射程远远不够,但是此刻谁也不会开口质疑,一旦开口就说明自己家能力不济,还怪比赛难度太大,只得纷纷低头饮茶,即使是私交甚好的几个宗主,也只是低声议论。

“莫说是三千尺之外的头靶,就算是倒数第二个次靶位,也远远在上品弓箭的射程之外,莫不是蓝家箭术已经独步仙门了?”欧阳少宗主小声的问金凌。

金凌白了身后探着身子有些失仪的欧阳子真,他坐第一排。今日参赛的除了金浔是金家人,兰陵金氏并没有派弟子参加,毕竟金氏因为江氏和蓝家算是刚刚缓和关系,双方都是试水,故而不易深交,且自己做家主席的第一排,一举一动大家都看着,不可失仪,便打发到:“也许吧。”

欧阳子真明显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正欲再言,聂怀桑侧身劝慰道:“少宗主稍安勿躁,且先看看各家弟子表现如何。”欧阳只得作罢,心下却也着急,自己家弟子出场抽签本就靠前,要是露怯也得他们先来,不过好在前面还有聂家弟子,见聂宗主气定神闲,自己也要不便多言。

任何比赛前期出场压力都很大,所以蓝家作为东道主为显公平,规定自己家弟子第一个出场。

思追在众人期待下射出本次清谈会的第一箭,正中红心!不过是倒数第三个靶子。众人虽然心下觉得了了,但也窃喜,既然连仙督弟子都做不到,自己家无论成绩如何,都不算丢人了。只有一人除外,图罗,他展颜道:“仙督大弟子,莫非是高风亮节,如此成绩,着实让在下没开上眼呀。”

听得成绩报来,阿忆本也觉得思追哥哥确实没有给大家一个惊艳,但已经是上佳了,头两个靶子本就是强人所难。自是听不得那讨厌的家伙这般揶揄,接着话茬就到:“你行你来呀!我……”

“不得无礼!”蓝忘机开口。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是众人皆不敢造次,阿忆也不例外,自己和蓝忘机一对一,大伯父今日也不在,没人护着自己,只得闭嘴。

思追安然向各方示敬,退场。

第二个上场的是聂家弟子,成绩和思追一样,三靶红心。这已经是正常人最好的成绩了,虽然不知道蓝家是怎么想,两个靶子放那么远,但是这已经是箭艺拔群了。

之后的各家弟子成绩平平,大家倒也相安,赛程过半,没人能挑战首靶和次靶,正当大家看着有些无聊时,苏者心抱着箭走上台来,听得是苏者心,阿忆再台顶兴奋的大喊:“师哥,加油!加油!”高声之下,倒是把大家都兴趣给提上来,想着这位看起来唯唯诺诺的蓝家外门弟子可以让站在蓝忘机身边的宗主徒弟给他助威,定不是平平之辈,大家兴趣高涨,拭目以待,图罗本就看着金浔不爽,一个乳臭未干的盲眼小子,所在席位居然比自己还高!自己堂堂一个少宗主居然还要仰视看他,听得他乱喊,忍不住回击:“这蓝家爱徒真是好家学,你即眼盲下不了场,就烦劳闭嘴!”

阿忆当然不甘示弱:“要你管,你算老几……”辛辣之词还未出口,突然嘴巴猛然一闭!阿忆努力的想要挣开,发出‘呜呜’的声音,引的图罗冷笑,众所周知,这是蓝氏独家‘禁言术’,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阿忆的脸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瞬间涨红。

蓝忘机微微转头,冷冷不言的看向宗主席位,看的众人发毛,仿佛仙督在对图罗说‘你在多言,我也会禁你的言。’图罗心下微凉,便不做声。金凌可也是领教过的,现下看蓝忘机的目光如同当年收拾自己时候一样,也是不寒而栗。

正当众人满怀期待时,苏者心飞箭而出,众人目光随箭而去,瞬间,齐齐暗淡下来。阿忆听得报唱成绩,大失所望,第六靶的外环,这成绩实在是和苏者心当初想的一样,给蓝氏丢人了,开赛以来的最低分数。众人心下无不暗爽,碍于蓝家不敢笑出声来,小仙门家族心下更是开心,有蓝家弟子垫底,自己家无论成绩如何都不丢人。蓝氏宗族也有些挂不住脸,纷纷低头饮茶,蓝启仁脸色严峻,蓝启辰听到成绩时也是不由的叹气一声,发觉不雅赶紧闭嘴。

之前看着阿忆兴高采烈如今像被霜打过一样,本在出阵名册上看到金浔和这苏者心在一组,图罗当下开怀大笑道:“可惜了,亏得你师弟金浔眼伤无法下场,不然非要被你这成绩给绑到倒数第一上呀!”苏者心羞愧到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众人心下只奈何金浔被禁言术所困,不然又有好戏看了。

谁料突然听见“笑什么笑,你等本公子眼睛好了,亲自去翰海教教你什么叫‘百步穿杨’!”

众人皆惊,寻声看去,果然是金浔,他不是被禁言了吗?一柱香的时间远远未到呀,若是强行破术会口舌撕裂,流血不止的,可哪小公子不仅没有,反而口齿伶俐,难道是仙督给他解了?可是看着蓝忘机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金浔,仙督一向波澜不惊的脸此刻写满大大的问好。正当众人不解时,图罗冷笑一声,冰语道:“小公子背后有蓝宗主,有仙督撑腰,禁言术都给解开了,仙督如此爱护,图氏不敢造次。”众人听得此言直接把仙督都给点了,这阵势好生狂,纷纷不敢做声,只看如何收场。

“并没有。”蓝忘机开口道。

“什么。”听得蓝忘机冷冷的来了三个字,图罗不解。

蓝忘机并未看他,依旧看着阿忆,疑惑的问道:“你是如何开口的?”

阿忆突然发现大家好像都在看他,突然有种兵临城下自己孤身一人站在城墙上,手无寸铁等待万箭齐发把自己射成个马蜂窝,不安的把手握在一起,低头鼓足勇气,却不想当着图罗面丢了气势的回答蓝忘机道:“不就是个禁言术嘛,我自己解的。”蓝忘机的眼眶瞬间撑大了了些,这细微但震撼的变化只有他自己的心能感受到。

“你能解开禁言术?”蓝启仁直接问道。

“哦……”阿忆歪着头弱弱的回答他。

“我们蓝家禁言术还有解开之法?”蓝氏宗族席旁的蓝景仪惊问道。

“禁言术从未设过解开之术,金浔你从哪里习来?”蓝启仁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久,第一见到可以解开自己禁言术的人,当年第一次来云深不知处被忘记抓来的‘他’都做不到。

“我就是试了试,然后就……开了,我也没想到。”阿忆道。

“那你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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