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话 思曲

师徒二人又说了好多知心话,彼此皆是不舍,嘱咐良多。金浔是多年来蓝曦臣唯一的慰籍,如今他就要回去,蓝曦臣不知道等日子回到从前,自己会不会继续消沉,也许等待徒儿来看他会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他也有些后悔,没有听长老们的话,开口让金浔入嗣之类,可是定心一想,怎可夺他人爱子,只能强忍心中不舍。而对于阿忆,他只觉的这个‘骗’来的大伯父对自己很疼爱,是位可以依靠的长辈,也很舍不得走,突然转念一想,老爹的鞭子抽在身上也是真疼,还是得走。

至及早膳,思追提着食盒而来,蓝曦臣亲自喂金浔用膳,平日里金浔早就被苏者心和思追给他买来的膳食喂的嘴刁了,这蓝家传统清汤寡水的白粥哪里吃的下。可是蓝曦臣一汤匙一汤匙的递到嘴边,阿忆怎好意思拒绝,看来这师尊之爱来的太沉也是负担呀!蓝曦臣觉得养孩子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对此乐此不疲,怕浔儿吃不饱,生生喂了两大碗,看着一旁的思追也替金浔叫苦,正当蓝曦臣欲喂第三碗时,金浔使劲的打了个饱嗝,示意自己是真的吃不下了。蓝曦臣正喂养的意犹未尽,只听一生“兄长”,蓝忘机来了,看着蓝曦臣拖着碗举着勺子抵在金浔嘴边,蓝曦臣这才放下粥。

金浔被蓝忘机的声音吓的躲在蓝曦臣身后,心想,这蓝忘机还真是小心眼,一大早就来兴师问罪了。“大伯父救我。”蓝曦臣反手伸了过去,拍了拍他,安慰道:“不必怕。”见自己的弟弟满脸写着‘追问’二字,对他道:“忘机你稍安。”侧首又对金浔说道:“浔儿,你和思追先去看看金宗主吧,昨日,他怕是伤又重了。”金浔嘴上答着“好”,可身子却不敢动,蓝曦臣示意思追,思追上前将金浔扶起来,走过蓝忘机身边时,思追按着金浔见过礼。正要走时,突然金浔感觉身前突然有一道推力,挡住了去路,思追失口道:“含光君,您这是……”

蓝忘机设下了一道结界,挡住了二人的去路,金浔心下叫苦,看来今日蓝忘机不会轻易饶过他,难道昨日在静室胡闹时打碎了什么重要的物什,还是偷喝了他的酒惹着他犯了小气病,还是昨天在屋顶上撒酒疯拖着他一起丢人,不管是什么,只求蓝忘机给个干脆!

“昨日你弹的琴曲是谁教你的?”蓝忘机问道。

金浔心道:‘就这?不是昨天被抓了现行,现在不应该直接就罚了吗?怎么他也只追问这琴曲?这曲子到底哪里招惹蓝氏了,怎么一个两个大仙首都来问,这个魏哥哥到底教了什么给我呀。’

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金浔答到:“回含光君,这琴曲应是弟子在民间或者乡野偶然听来,昨日酒醉无状,不知怎的就拂手弹奏。”

闻听此言,蓝忘机眼光一镇,上前一把拽住金浔的手,问道:“在何处听来,快说。”吓的金浔失声就叫“大伯父,救我。”蓝曦臣上前,握住金浔被抓的手,护着他,向蓝忘机道:“忘机,你先放手,不要吓到他。”

蓝忘机不放,“我要他说。”蓝曦臣无奈,护着金浔说道:“忘机你有所不知,浔儿音学天赋过人,任何曲目过耳既会弹奏,这曲子是他无意听来,并未留心。”

“是的,是的,真的是不知道从哪里随意听来,也没人教我。”

蓝忘机怀疑的放开手,拂衣坐下,释出琴来抚出一曲。

琴声止后,蓝曦臣问道:“忘机,这是何曲?”蓝忘机没有答,看着金浔:“你来弹。”金浔心道这是在考我,看我有没有说瞎话,还好本公子真的有这个本事。

金浔应声说‘是’,思追把他扶着坐到琴边,与蓝忘机隔琴相对,金浔看不到蓝忘机此刻的眼神,他扶着琴弦,此时古琴是反对着他,思追正要请蓝忘机把琴身给金浔正过来,只见金浔已经开指,在所有琴弦顺序是倒过来的情况下,把刚才的曲子弹了出来,一律未错。

金浔一曲终了,与蓝忘机所弹韵律不相上下,蓝曦臣颇为自意,眉间浅笑:“忘机,兄长没说错吧,浔儿却有此天分,这曲子怕是因缘际会又借着浔儿回到了云深不知处,世事如戏,万事随缘,莫要强求问个明白,方能缘分不尽。”

蓝忘机看着金浔,透着不可思议:“你记忆如此,比过目不忘更甚,怎会不记得此曲如何入你脑海。”

“万事随心,音乐与旁物不同,不受人的意念控制,不知何时便会入耳,或者入心,或许是何时朦胧之际,或者是思绪万千之时,这请泠之声入耳,而弟子不自知。您能记住不知何时在林间行走时入耳的飞鸟之鸣吗,也许您不知当时在想着什么,这鸟鸣便已入耳而不自知。”

金浔觉的自己的话也不算说谎,真多假少吧。就算有假,但是蓝忘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记忆里到底有多强,所以应该会信吧?

“本座以仙督之名要求你,想起来这曲子实在何处听来,以后每月今日,我会问你一边,即使你不在云深不知处,也要给蓝氏来信,告知本座你是否想起,直至你想起的那一天。”

‘什么?没完了是吧?行,反正以后我都要来看大伯父,我就大发善心也给你请个安,不过我永远不会告诉你,这是你心心念念的魏氏遗孤教给我的。’

“是,弟子遵命,不过弟子好像有点记不清那曲子了,昨日醉酒也不知弹了什么,今日也是晨起时听大伯父在抚来,也没听全,要不含光君再给我完整的弹一遍,我好记清楚,完了再好好想想到底是在哪里听的?”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金浔明显感觉蓝忘机要吃人,思追吓的是大气不敢出,大伯父也不说话。金浔赶紧攀着身边的思追站起来,“不劳烦含光君了,我这就去想。”说完,赶紧告辞,推着思追赶紧带他逃命。

思、浔二人告辞后,蓝曦臣问蓝忘机道:“忘记,你刚才教浔儿的琴曲,从未听过,是你新作的吗?”蓝忘机不语,恭敬的像他行揖礼:“忘机今日唐突了,兄长见谅,忘机告退。”未等蓝曦臣再言,已缓步离去。蓝曦臣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寒室四下,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有些人,有些事,一开始便已经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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