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在李家夫人看来,无论多少银子的赔偿,都无法换来她的儿子,也抵不上她的儿子来得重要。

“如果你们对这个结果不满意的话,也可以直接去报官,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令公子是在酒楼出的事,但是,我这酒楼每天开门营业,迎来送往的,也不知道迎来了多少酒客,也送走了多少酒客,从来还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这是头一回,要说冤的话,我何尝不冤呢。”胡霖自然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令公子的事一出,我这酒楼里的酒客,全都被吓跑了,这其中还没有结帐的酒钱,上哪里去追得回来,找谁要去?还有,这两天的生意,怕是没法做了,这其中的损失,谁来帮我补偿?如果令公子出了我的酒楼,哪怕是在酒楼的门前出了这种意外,我这酒楼的声誉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可现在,人家提起怡香楼,议论的只会是这酒楼里出了人命,传扬出去的,全都是负面的影响。”

他也跟着连连叫苦,受的不良的影响,可不止零星半点。

“可我的儿子,好端端的,怎么偏偏去了你的酒楼喝酒,就喝出了人命来?你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李家夫人只是个妇道人家,她在乎的,就只有自己的儿子。

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的,那是惊天动地。

至于李家老爷,阴沉着脸坐着没发话。

但看得出来,心情应该也是沉重的。

要不是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李家还算是个富足之家,这日子过得也不算寒酸清贫。

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么说,你们是一口咬定,这件事就是我们酒楼的错,该我们酒楼全权负责?”胡霖坐着没动,这一回倒是沉得住气。

只是他身边的随从,却听不下去,挺身而出为自己的主子辩解。

“若是这人是死在了大街上,那么应该找谁去负责?是不是这街上所有做生意摆摊的小商贩,也统统都逃不了关系,统统都要对其负责?”

要怡香楼全权负责一条人命,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随从要表达的,也就是这个意思。

“若是我的儿子,真的死在了街上,那么,我也认了,这是他的命!可现在,他是喝着你们酒楼里的酒死的,谁知道你们这酒有没有什么问题?”李家夫人伤心之余,不免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怪到了酒楼。

如果她的儿子,不去喝酒,兴许就不会丢掉性命……这是她的潜意识里反复闪现的念头。

“说这话,可要负责!”胡霖忍不住动了怒气,“本来我这一趟亲自前来,是想和你们好说好商量,想要尽量将这件事的影响,都降到最低,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但看样子,你们好像并不是这样想的,行,那就报官吧,一切交给官府来裁断!虽然拖的时间会久一点,到最后你们恐怕休想从我这里再得到任何的赔偿!”

一旦走上了官府,那么就意味着不会再私下里和解。

李家再想讹点钱财的话,那恐怕就无望了。

“走,我们走!”胡霖站起了身,冷着脸打算离开。

双方对峙,现在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谁更沉得住气。

率先沉不住气的那一个人,无疑将是被动的。

李家老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忍住没说。

“我苦命的儿子啊,你死得这么冤!”李家夫人再次号嚎大哭起来。

胡霖听这哭声听得心烦意乱,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让他意外的是,李家的人,并没有追出来。

他这一招欲擒故纵,看来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老爷,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人吗?”随从看着空空荡荡的身后,也感觉有些意外。

“哼,看来他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走,回府去!”胡霖这一番折腾,也是折腾得疲累了。

李家的心意,现在无非是有两点。

第一是想借机狮子大开口,借这个机会讹上一大笔钱财。

想到达到这个目的,一开始上来自然就不会好好和谈,多少都要从中破坏一番,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开出自己的价码来。

第二那就是空有一身的硬骨气,不为钱财所动。

也就是说多少的钱财,他们都不会动摇。

但从现在李家的种种表现和反应来看,胡霖还看不出来李家的人究竟是怀揣着第一个心思,还是第二个心思。

“怡香楼那边该怎么办,老爷?”随从不免担忧。

“让张掌柜去报官,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从李家这边和谈,现在拿不下来,那么就只能走官府。

随从会意,先行一步离开,还要去怡香楼那边做些安排。

胡霖带着剩下的人,直接回了胡府。

……

李家。

“哭,成天就只知道哭,儿子好好活着的时候,你也哭,现在死了,你还是只知道哭,除了哭,你还有什么用?”李家老爷也被这哭声,扰得心烦意乱。

他是男人,他更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站在一家之主的立场上面,他就得为这个家谋求更多,以及更长远的利益。

“儿子就这样没了,我哭都不能哭吗?你呢,你又为儿子做了什么?”李家夫人被斥责了一顿,心中更加的难受,不禁也埋怨起自己的夫君来。

“你爱哭,就在这里哭个够吧!”李家老爷实在心烦,哭声一阵又一阵,更让他静不下心来。

李家夫人痛失爱子,现在又被自己的夫君无故数落一顿,心中更加悲伤。

白发人送黑发人,叫她怎能接受这样无情的现实?

李家老爷独自离开,身为一家之主,身为孩子的亲爹,他现在肩上需要担负的,则是更多。

儿子的尸体,还没有运回来。

尽管悲伤,可是按照他们这里当地的风俗,逝者应该早日入土为安的,但现在还没有接回儿子回家来。

这一夜,对李家来说,是个痛彻心扉的难眠之夜。

同样这一夜,对胡家来说,也并不好过。

胡霖回到自己的府里,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就是那不孝的儿子。

“那孽子呢?”

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来形容他这个儿子,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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