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你已经确定了是吗？”晏老夫人平静地问道。
晏娇疑惑，“什么？”
晏老夫人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眸色清明仿若藏着能够照出人内心深处的秘密一般的镜子，表情平淡地让她无处可逃。
短暂的疑惑过后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晏娇摸着鼻尖几分羞赧地垂眸，缓缓点头，“他会对我好的。”
“呵，”晏老夫人冷笑，“要真能对你好，那日在宫里怎么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说到这，她就气得不轻。
这可是整个晏府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大小姐，在府中别说是受苦就是粗活累活都没干过，可现在呢，就为了那么一个男人，搞得自己遍体鳞伤的，伤还没好清就巴巴地往别人府上跑。
都是两情相悦，她不是不能接受。
可结果外面都是怎么说的，红颜祸水，狐狸精转世，难听的脏污的咒骂都往她孙女身上泼，这是谁都能忍得了的！
晏娇待在府中太久，还不知道外头的传闻，帮衬着解释，“就是个意外嘛，我自己也没想到，要是早知道那个艾丽公主那么疯，我肯定不会轻易地答应这个比试了。”
要真怨也应该怨她自己没心没肺。
“就算是这样，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你在哪儿挨打，这种男人不要也罢！什么王爷皇子的，我们晏府不稀罕，要我觉得你那宋家表哥也不错，知书达理性子也温顺，你们两个成了亲，日后你亲姨母就是婆婆，也吃不了多少亏。”
要说一开始，晏老夫人没有抱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这话是谁都不信的。
那可是皇室血脉，他们晏府真出了个王妃，便是后来几代的荣华富贵都能享受，更不用说慕淮本就是个能力不俗的，说不定日后还有种种可能。
“以前我想着殿下喜欢你，你又对殿下有救命之恩，便是没了宠爱日后也不会过得多苦，但我怎么就忘了，你要是真嫁过去那可不仅仅是岐王府，便是皇室那边你都小心着，殿下英年才俊，京城想要将自家女儿嫁给他的不在少数，真到那时，你这么单纯又怎么能应付得过来。”
多大的本事多高的位置。
娇娇宠得太过，又生性纯良，真嫁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家，就算有殿下护着也好不到哪去。
经过这次的事情，晏老夫人想通，与其拿性命去拼还不如安安稳稳地度日，“如今晏府也用不着拿你们姐妹的亲事去扶持，你是长女，等过了年我便让人去给你寻个好婆家，家室简单的，长辈和善的。”
“待凝霜及了笄，寻着小门小户打发了出去，她比你还蠢笨却连忍都不会，高门大户的是不用想了，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就是万幸。”
听此，晏娇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以前最支持她嫁给慕淮的不就是祖母嘛，怎么现在说变就变了。
“祖母，你说什么呢，我又不喜欢表哥，也没见表哥有多喜欢我，我跟他成亲，那不就是明摆着让我去祸害他嘛，表哥那么好应该有更好的女子配他才是，至于殿下那边。”
晏娇低着头犹豫了片刻，有些羞耻在长辈面前表明自己的心意，吞咽了下口水，坚定地抬起头。
“现在不同往日，我已经喜欢上他了，就是刀山火海我情愿配他去闯，而且要说句不孝的，那日爹爹也在呢，不也没护得住我，要是为了这事祖母光责怪殿下一人，那岂不是太不讲理了。”
那天在场的人都是权高位重的，皇后皇上都在，她们又是扯着庆祝表演的名头进行比试，不到最后一步谁知道是真是假。
要真因为心疼她就莽撞冲上去，那才愚蠢呢。
到那时不仅她生气，就是皇上都会觉得他不够沉稳。
晏老夫人语塞，一时半会儿的还真说不出话来，她刚开始怎么可能没有怪罪过晏旭，训了大半夜呢，不过这话总不能随便跟小辈说吧，有些面子还是得维护着的。
她不愿承认地说，“那怎么能一样。”
晏娇噘嘴不满，“怎么不一样呢，要是没有殿下舍命相救，说不定祖母今天都见不到孙女了，也许是能见着的，就是孙女恐怕得换个地方躺着。”
“呸呸，乱说些什么胡话，”晏老夫人连忙转着佛珠嘴中念念有词，“孙女年幼，尚且不明是非，还望菩萨神明万万莫要怪罪。”
等念完了一小段诵经，才放下佛珠，蹙着眉不赞同地看向她。
晏娇讨好地弯着眼笑了笑，起身坐到晏老夫人身边，隔着被子趴在她怀中，“孙女早已长大，也明白什么是爱恨情愁，殿下已经为了孙女付出太多，孙女哪来的资格离开他，更不用说，”她抬头，眼神十分认真，“孙女已经喜欢上他了。”
“所以祖母要健健康康地等着孙女开开心心成亲的那一天。”
也许她的感情醒悟得太晚，也让慕淮难过了太久。
但没关系，剩下的时光那么长，她有许多时间去弥补，爱他。
晏老夫人蹙着眉还是不赞同，拍着她的手又要继续说什么，“娇娇……”
未等她说完，晏娇直起身眉眼灿烂地笑着道，“祖母就让孙女任性一回儿吧，这姻缘是孙女自己选的，日后爱浅了平淡了也好孙女都有那个能力承受。”
大不了到那时，一纸和离书放了两人自由。
“可娇娇不是说过以后想游走四方嘛？要是跟殿下成了亲，就是这盛京城都不可能容易出去。”晏老夫人说道。
“没关系嘛，世上哪来那么多的两全其美，为了爱情我可以将就。”
晏娇自信满满地拍着胸口，弯着眼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寒风中含苞待放的海棠，明艳又高贵。
自从那日久别重逢，在安华门再次见到他时，晏娇捂着心酸难过更多是庆幸的胸口时，便已然清楚那个人对她来说早已经成了离不开忘不掉的存在。
也许是依赖，也许是习惯，可无论是那个理由，晏娇都清楚自己心里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