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铜山战事 (一)

王明被周贤带的一伙人给弄糊涂了,他忙着走下楼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周家的人无缘无故打伤了自己的人,怎么也要讨要一个说法。护院们周寸彪和李淼自觉地跟在王明身后一同下了楼。

周贤脸色通红,身上的赘肉随着他气呼呼的愤怒情绪跌宕起伏。见王明下了楼,他也没有刚才那样威风八面的样子,但是爵爷的不怒自威的气势还是能震慑王明手里的这一群人的。

胡二见东家走过来,憋着一脸委屈地跑过来,如同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王明看胡二一副憋屈的样子,两腮红肿应该是被周贤扇了几个耳光。胡二给王明作揖,道:“东家,这人自称是什么爵爷,非要闯进来找您!小人只是稍微阻拦一番,说是需要通报,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小人动起手来!”

胡二好久没有受到这样的委屈了,见到王明就把他的遭遇说了,意思很明显是想让王明为他做主。王明看了胡二安慰道:“你没错,我自会为你做主!”

胡二深深地给王明鞠了一躬退下。

“周爵爷!您无事不登三宝殿,您一个堂堂爵爷的身份何必为难一个下人?”王明语气平和地说道。

周贤被王明这样一说,顿时觉得自己没了理。但他是要面子的,依旧鼓起腮帮子,一脸不快地说道:“王明!你做的好事还不自知吗?说!你把本爵爷闺女藏在哪里了?”

王明被周贤这样一句话问得丈二摸不着头脑,他一脸好奇地问道:“周爵爷,发生了什么事?周姑娘怎么了?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明!你少在这里虚情假意!老夫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你是什么身份?还想高攀我们爵爷府!等你哪天身上的官服换成红色了,本爵可能会抬眼看看你!你拐走我的女儿,希望你赶快把她交出来!否则,别怪老夫翻脸不认人!”周贤一点都不给王明留情面,怒喝道。

王明明白了周贤的意思,周贤以为是自己怂恿周碧茹辞职,然后跑到了王明这里躲起来了,今日周贤来此地是要找王明来要人的!

“周爵爷,小子是晚辈敬您是长辈,您说您堂堂一个爵爷跑到我这里要人,不觉得丢份吗?您查清楚了周姑娘我这里了吗?如果我这里没有周姑娘,您打了我的人,您该当如何自处?”王明神情冷峻地看着周贤说道。

周贤看着王明刚才还一脸和颜悦色,转眼就怒目圆瞪。看这样子王明似乎没有说假话,难不成自家女儿并没有在王明这里?周贤脸色顿时露出慌乱的神色,一句话的功夫,他被王明的气势给镇住了。如果周碧茹真没有在王明这里,周贤今天即便有理也要矮三分的!

周碧茹的心思周贤自认为是懂得几分的,周碧茹曾经和周贤说过她心有所属,周贤所组织的相亲和聚会她会去,但不会有结果的。

周碧茹一句话就把周贤气得两天起不来床。女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古以来儿女的婚事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碧茹从小就有些叛逆,打小周贤就送她到武当山拜师,让道长们调教她的张扬叛逆的个性,结果回来后在家待了一个月就坐不住了。说是要去府衙做捕快,周贤哪里肯?然而周贤拒绝没有用,周碧茹依旧去做了几年捕快,并且还提上了总捕头的职位,总捕头做了还没半年。好吧,周碧茹要做就做吧,在江宁府的一亩三分地上怎么折腾都不会出事。结果,知府周新昨日跟他说周碧茹辞职不干了!

周贤本来想在家里叫来了一堆长辈来对周碧茹执行家法的,结果左等右等,不见周碧茹回来!无声无息两个晚上没有回家,作为一家之主的周贤决不能容忍女儿家在外面过夜,要传出去周家的脸还要不要了?周碧茹有了这样不检点的名声,以后她还怎么嫁人?

于是,周贤气得早饭都没吃!带着一肚子火的周贤叫上自家的儿子和几个护院,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跑到王明的大院出现刚才的一幕。如今王明居然不认账,敢做不敢认。周碧茹在外面有没有朋友周贤不知道,王明是周碧茹内心最惦记的人,她不来这里能到哪里?周贤已经差人到各亲戚家去寻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王明见周贤心里有气,于是说道:“爵爷,此事是周家私事,请爵爷和公子们到我公房来谈,爵爷您没有必要闹到那一步!”

周贤见王明给自己台阶下,他佯装着愤怒道:“哼!本爵跟你去公房,看你怎么给本爵解释!”

一行人来到三楼王明的办公房,王明给周贤、周谦和周和泡了一壶茶,奉上香茗。王明关心地问道:“爵爷,听您这样一说,小子真是冤枉的,周姑娘所行之事并没有小子说,您不说我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家小女前些日子是否来过你这里?”周贤毫不避讳地看着王明的双眼,认真地问道。

“是来过,那时候她和雷捕头查人口失踪案的时候来对过案件。因为是我们乡兵的一个家属被拐,过来问了一些案情。当日她就和雷捕头走了,小子就再没有见过!”

看着王明的眼睛,再听王明的说辞,周贤觉得王明没有说谎。周贤不由露出担忧的神色道:“王大人,你们之后就再没见过?你和她说过什么?”

从王明变成王大人,王明心里一阵吐槽,周贤你是怎么混到爵爷这个位置的?要是我藏起来,我能有好果子吃吗?杨家、府衙都会觉得我这个人有问题。把周碧茹藏在城南大院里岂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小子这段时间很忙,昨日才从青龙山回来,城南大院都还没有时间落脚呢,今日要不是有事在这里处理可能都不会来此!都是公事公办,哪里能说什么?”王明一脸平静地说道。王明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和周碧茹独处了一段时间,自然是要抹去这一段细节的。

周贤四处打量王明的办公房,办公房确实没有能藏得下一个人的地方。如果王明真要藏了人,王明的眼睛里绝对不会那么镇定,可是周碧茹这个小妮子是去哪里的呢?

周贤自觉地理亏,拿出五十两银票放在茶几上,道歉道:“王大人,老夫一时心急打了你的门房,老夫给你赔礼道歉,这是五十两银子,算作给门房的赔礼,也请王大人理解老夫走失闺女焦急的心情!”

王明很不客气地收了银票,把银票递给身后的王铁柱,道:“带胡二到医馆看看,爵爷赔礼的银票给胡二看伤,好好地补一补!”

王铁柱接了银票点头就走出了房间。

周家如今已经是落寞的凤凰,每年的收入不足二千两银子,如今如此阔绰地丢给王明五十两银子,王明内心觉得有些好笑。顶着勋爵的头衔就是这样累赘,出门在外面子自然是要顾全的。

“王大人,如果老夫家小女过来这里,烦请通报给老夫,老夫必有重赏!”周贤自知理亏地叹气道。

“爵爷,您的心情小子非常理解,如果需要小子帮忙,爵爷您尽管开口,周姑娘是小子的朋友,听您这样一说小子也是十分担心!”王明脸色也露出了着急的神色说道。

周碧茹之前和王明说过要辞去捕头职务的想法,来王明身边保护他。只是被王明拒绝了,没想到这小妮子居然不打招呼就把事情给办了,并且人也消失了还没有回家,这小妮子要干嘛?去了哪里?

周贤起身带着两个儿子告辞,一脸沉重地头也不回就走了。王明起身送周贤,周贤的脸上露出嫌弃神色并不领情,想必这两父女之间出现了王明不知道的分歧。唉,周家的事哪里王明哪里有资格管?但是周碧茹不见了,王明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

送走了周家的人,王明吩咐周寸彪和李淼去几处朋来酒楼找找,再去青龙山和雨花村的王宅找找。

王明可是没有时间去帮周家找人,他等会要去军服厂和军械厂去看看,要求其早日生产。再看看这些铁匠与家属的安置,还有一些女工们的安置情况。万人敌和手铳是骑哨队、投掷队急缺的兵器,军械厂重点是需要打造万人敌和六管手铳的,等一万枚万人敌和五百杆手铳生产完之后,军械厂就要开始打造一千杆遂发火铳和一千副铁甲了。

午时,扬州府西南二十里处,冉家沟。

姜龙把冉家沟战况和五十个新骑哨讲述了一遍,大多数人听得瞠目结舌,十分震撼!这就是靠四个骑哨队员打退了马贼两百人的战场。姜龙现场教学讲述骑兵如何借助设置路障打退骑兵,把骑兵的优势变成劣势。这里村口的路障和倒下的马尸与马贼就是最好的见证。

周牧问道:“在刚才那片官道上没有路障,队长,你们是如何把围堵过来的七十多名马贼打退的?”

周牧抛出来的问题正是钟大民和几十个新兵都想问的问题。姜龙顺势把自己在官道上和张奎二人相互配合的要领说出来。对手不多三十步左右快速用火铳退敌,如果十骑以上就用万人敌退敌,只要炸死炸伤就能为自己形成路障,后面的骑兵想来进攻就需要跨过路障才能冲击过来,跨越路障必然会降低速度,然后再用万人敌或者火铳退敌。

姜龙的一番话说的是自己的实战经验,五十个骑哨新兵听得内心汹涌澎湃,没想到万人敌和火铳是这样用的,以后腰刀和长矛都没有机会用的,如果万人敌和火铳管够的情况下,肉搏对战和短兵相接的事情会很少出现。

周牧满脸自信地说:“我当骑哨队员快两个月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拔过刀呢,就怕腰刀锈蚀在刀鞘里了!”

队员们听到周牧自信而大言不惭的话引得众人哈哈直笑。

钟大民听到姜龙是这样打退二当家的,他心里暗骂二当家蠢货!遇到如此精锐的骑兵就应该躲起来,招惹这些官兵干什么?马贼们的优势就是靠马快速的进攻贴近肉搏,但是这一支官军基本不会给他们肉搏的机会,往往很多马贼都死在离对手不到十步的路上。

钟大民想不明白第一次为何这些官军不用万人敌?只是用了火铳,难道是因为万人敌离得太近了怕炸到双方?钟大民不好去想,他想去看看这一群官兵到了铜山的地界怎么打,顺带跟他们学官兵骑兵的战法。不过,他对官军用万人敌和火铳是不屑的,他认为官军只是借助了火器的优势,他们的骑术真很不堪,这些骑手机会毫无骑马的经验,这一路过来,还有骑手居然从马上掉下来的,让精通马术的钟大民看得只摇脑袋。

他们走到离铜山大约还有十里的距离,这是姜龙之前来到这里的荒村,当时也是正午准备做饭,突然来铜山的马贼来袭,就连锅碗瓢盆都还没来得及收拾!他们就要去救周云而战!

姜龙想到死去的周云,内心不由一阵难过。他安排十个人去前面的堰塘里去打水,让十个人烧火做饭,又让十个人去带五十多匹马去周边附近吃草,其余人去挖野菜和找木材烧火,再安排了五个人站在制高点警戒。

终于,姜龙和骑哨队员们在这个荒村里吃上了饭,整整一个时辰没有见到铜山的马贼过来袭扰,也没见到马贼的斥候到此来巡视。姜龙想前日铜山的马贼们损失惨重,估计马贼们此刻没有心思出巡了。

是的,马贼们没有心思巡逻了,都在家里哭呢!铜山匪二当家坐在老巢里一脸肃穆沉重,他坐在用虎皮铺就的太师椅上半晌没说出话来。前日他跑得匆忙,很多兄弟本来是受了小伤没有了战力。二当家回到山寨叫了五百多人下山,拉着马车把冉家沟和官道上还活着的兄弟拉回来。

结果他们摸黑跑过去,来回一个时辰,很多兄弟都已经在黑夜中冻死了!他只能救一些还有口气的兄弟上山,结果救回来的兄弟,虽然是轻伤,但是到了昨天晚上高烧不退到今日一早基本死完了!

二当家一大早就听到满山尽是哭闹声让他心烦不已。到现在为止,他不知道是哪里的官军竟然如此强悍!他带了两百多个好手弟兄没有留下一个官兵来!许多兄弟都是死在离官兵不到二十步的地方,根本都没有近身!

“报!二、二、二当家的!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个马贼穿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旧棉袄,神色慌张地跑到二当家面前,气喘吁吁地激动道,显然他是一路跑上山的。

“说!发生了何事?”二当家满脸疲惫的脸上露出不耐烦道。

“官、官、官军的骑兵又来了!就在山门,他们押着大当家,要二当家出去见见!官军要和您谈谈!”马贼神色有些恢复,他气息匀称了一些说道。

听到“官兵”两个字,二当家呼吸一滞,脸上出现了一丝惧怕之色!但是在自己手下面前他必须要沉得住气。他怒喝道:“他娘的!官军现在还敢来?欺人太甚!叫上兄弟们抄上家伙什!冲出去和他们好好打一场,给山上死去的兄弟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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