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前朝反贼

招呼对方坐下后,陆尘抬头看着这位姿容不俗的女子,轻声问道:“姑娘是为今日之事而来?”

陆尘当然不会以为对方深夜来访是对自己有什么好感,他可没自恋到那种程度。

李月下意识的瞥了眼斜靠在床榻边的长剑,古朴内敛。

陆尘忽的站起身来,朝着李月拱手行礼,歉意道:“今天给李姑娘添麻烦了,陈某在此给李姑娘赔个不是。”顿了顿,陆尘自嘲笑道:“陈某也不能给李姑娘做点什么,也就只能赔个不是了。”

李月抿嘴,轻轻摇头道:“今日之事,陈公子本来就没错,又何须道歉。”

陆尘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重新坐了下来。

李月缓缓道:“在下夜晚造访,还望陈公子莫要怪罪才是。”

陆尘摇头,“李姑娘这是哪里话,陈某正因为得罪了那位贵公子而愁的睡不着觉呢。”

李月噗嗤一笑,也是被陆尘的话逗乐了,轻声道:“陈公子心底可别介怀今日我狂刀帮并未出手相助,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陆尘点头道:“不敢奢求,狂刀帮愿意收留我,就已经很好了。”

李月又瞥了眼靠在床榻上的长剑,缓缓说道:“小女子深夜造访,其实还是好奇陈公子白日那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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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下黑雾在紫府中‘给她露一手’的言语,陆尘歉意道:“若是李姑娘还想看的话,可能要让姑娘失望了,陈某那位仙师远亲仅仅只是赐下了这柄剑,到底如何使用也并未言明,其实白日里的那道剑光,也出乎了陈某的意料。”

若是紫府中的黑雾此刻能有表情的话,一定是在狂翻白眼。

李月神色黯然,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好奇问道:“那位仙师想必就是一位剑仙了?”

陆尘摇头,“实不相瞒,陈某其实与那位仙师接触不多,这次也是厚着脸皮求到那位仙师面前,才得了这一柄剑。”

李月轻轻点头,有些泄气道:“还以为能有幸听一听剑仙斩妖除魔的风采的。”

陆尘微微一笑:“其实仙师也没什么好的,他们也要修炼,会有这样那样的束缚,会有各种各样的明争暗斗,更会有与常人一般无二的烦恼。”他看到了李月惊愕的眼神,又补充道:“这些都是听我那位远亲说的,说不定也是为了断去陈某修仙的念想吧。”

李月也跟着笑了起来,连带着整个屋子都明亮了起来。

“这么漂亮的女子,你真没什么想法?”黑雾忽然嘀咕了一句。

陆尘以心念回答道:“贼心贼胆皆无。”

“是因为觉得对方只是凡人?”黑雾犹不死心问道。

陆尘否定了对方这个问题,给出了一个答案,“因为我还小啊。”

黑雾微微泄气。

还小?这是哪门子道理?

但偏偏又觉得还有些道理是怎么回事?

李月很快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她蹭的站起身,来到那扇小小的窗前,望向外面。

本意是住在闹市,好让那躲在阴暗处见不得光的屑小们心生顾忌,谁知竟然被人瓮中捉了鳖。

李月站在窗前,脸色苍白。

客栈虽是修筑于闹市,但却围起一方院子,颇有闹中取静的味道。

客栈小院外,火把拥簇,把黑夜照耀得如同白昼,一眼望去,竟有足足六七十把之多。

在火把簇拥着的中心处,高头大马上,三道身影显眼无比。

一名身着大宋制式将甲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凶神恶煞,看样子约莫是这青黄城的一名校尉,身后跟随骑兵骑,步卒甲士有二十余。

第二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里被陆尘那道剑光逼退的郡守公子路玉泉,他一眼便看见了自狭小窗口望来的李月,凶狠一笑,丝毫不掩饰眼中的火热。

白天的时候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竟然没发现这小小的狂刀帮中还藏着一位如此姿色的女子。

最后一人简直就让李月心生绝望,丝毫提不起与之对敌的心思。

竟是最后在城门处出现的那位世家小姐,睦州州牧独女,孙水韵!

路玉泉英俊脸庞在火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与二楼李月对视,缓缓道:“官府捉拿匪寇,闲杂人等,自行退避!”

孙水韵一手拢缰绳,另一手摸了摸白嫩脸颊,轻声道:“路玉泉,说好了,你要那柄剑,那位年轻公子,还有狂刀帮的帮主孙女可就归我了。”

路玉泉皱了皱眉头,答道:“遵小姐命。”

至于他心底到底有没有懊悔之前一并将那位帮主孙女一并要来,天晓得。

他望着李月,忽的狞笑道:“便宜你了。”

便宜二字,可不是说的反话。

睦州皆知,州牧大人独女好色,却是女色,偏爱寻那些身世清白却又貌美如花的女子,圈养在府内,好吃好喝伺候着,至于有没有做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那些貌美女子,虽然称得上是一步登天,但却从此失去自由,就连府门都不得迈出一步,从此沦为一只金丝雀,养在笼中,供人观赏。

但这对一些出身贫寒的女子来说,已经很好了。

故而睦州又流传着一个打趣的说法,若是谁人能将州牧大人的掌上明珠娶到手,这辈子可就有享不尽的艳福了。

陆尘来到李月身后,越过后者肩头望去,苦笑道:“还真是给贵帮添麻烦了。”

李月嘴唇紧抿,没有答话。

正当陆尘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忽听李月轻呼一声,“陈帮主?”

已经站在楼下的陈学义回头望去,笑着摇头。

他朝着对面三人拱手道:“狂刀帮副帮主陈学义,见过诸位大人。”

对面坐在马上那位披甲男子脸上本就满是迟疑,此刻更是惊疑出声,“是昔年鱼鼓营陈校尉?”

陈学义轻轻摇头道:“解甲归田多年,当不起赵校尉校尉的称呼。”

披甲男子目露惊喜之色,但却突然瞥见身旁路玉泉皱眉望来,又马上收敛起,解释道:“这位陈将军是当年大秦一位校尉,所率鱼鼓营,战不畏死,极为骁勇。”

路玉泉眼睛一亮,没想到竟然还能遇到昔年大秦军中之人?

赵校尉朝陈学义拱手还礼,轻声道:“陈校尉怎会加入狂刀帮?”

陈学义一脸唏嘘,自嘲笑道:“都是些破旧的腌臜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赵校尉神色一黯。

他也不乏那些已经退去军装的昔年同袍,因为大秦灭亡而心灰意冷,解甲归田。

大宋官府自然是对这群依旧怀揣着前朝热血的将士没什么好感,近几年打压得也是颇为厉害,过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

陈学义故作不知道:“赵校尉这是?”

披甲男子刚要张嘴,却被路玉泉抢了先。

“狂刀帮私藏前朝反贼余孽,罪加一等!”这位郡守公子狞笑一声,厉声道:“赵山河,给我围住他!本公子今日要亲自出手,斩下这颗头颅!”

楼上李月脸色狂变。

若是狂刀帮真的跟前朝反贼余孽扯上了关系,那才是真的全完了。

孙水韵瞥了眼路玉泉,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快。

前朝反贼余孽?

披甲男子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才挥了挥手,身后几名骑兵拉着缰绳,将院中的陈学义围在中间,二十余名步卒也奔入场中,将陈学义团团围住。训练有素,出窍的宽背长刀在火光照耀下散发出冷冽寒意。

“陈校尉,对不住了。”

陈学义环顾四周,摇头苦笑。

攀关系不成,反而落得个这么个下场。

路玉泉开始策马前驱,铁蹄直接踏破了客栈院门。

陈学义也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这柄刀,不饮血多年了。

……

陆尘却是不打算看这场对战,来到床榻前,拿起了旁边的剑。

李月豁然转头,问道:“你要做什么?”

陆尘轻笑道:“此事由我而起,当然由我而止,还请姑娘帮忙照看一番小姑娘,陈某在此谢过。”

未等李月答话,陆尘提剑走出,往楼下走去。

李月轻咬嘴唇,望着被推开的房门,神色恍惚。

这一刻的陆尘,给她的感觉与下午又要有所不同。

正在下楼的陆尘,此刻紫府内正在发生一段对话。

“前辈,有把握吗?”

“自然,本座虽然只是阴神在此,唬一唬凡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前辈等会儿记得自报名号归南宗长老怀谦。”

“知道啦……这个怀谦是你仇人?”

“……嗯,算是吧。”

“这次不算一次出手机会吧?”

“……说不算就不算。”

“多谢前辈。”

“婆婆妈妈,叽叽歪歪,像个娘们儿。你干嘛不自报身份,这样不更省去很多麻烦?”

“前辈也知道我是罪孽者。”

“行了行了,帮你就是了。”

“多谢前辈。”

“呵……娘们儿。”

二人对话间,陆尘已经跨出了客栈大堂,站在门口望着前方众人。

正好看到了路玉泉胯下骏马前蹄高高扬起,精准踹在了陈学义横在胸前的长刀上。

那柄明显带着大秦军队制式风格的长刀顿时断裂开来,钉有铁掌的马蹄狠狠印在陈学义身上。

这位昔年老卒喷出一口鲜血,胸口微微塌陷,往后抛飞出去,跌在客栈前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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