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西李东漕

众人进城绕过主街,避免从孔府门前穿过。车马顺墙内驰道过西门直奔南城门,沿途民宅砖包土坯房为主。不时有长衫士人徜徉于穿着打补丁粗布麻衣的底层民众之间,彰显着学问的重要。车马銮铃阵阵,偶尔有几批探马窥伺,观望后转马头飞驰而去,惊得鸡飞狗乱跳。

一直到出了南城门,也没再有人打扰。杨国义找了块麻布衫子,给乌骓马包上马股,说是给大金毛找的婆娘。众人哈哈哈大笑,白龙马没再理杨国义,跑到车另一侧和尹山逗闷子。

车马一路过邹城,滕县,枣庄县,下邳,三天后遇到来迎接的老七田丰。众人寒暄后,依礼拜见了小婶婶。在路上不解的问杨国义“这白龙马搭小跟我近便,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杨国义指了指乌骓马道“相中这个了,此番北上,少爷给了它匹黄骠马叫玉花青,下小骡子留在青州府里。我这乌骓马得回山给大金毛的,就这,一路都不理我”。

老七商贾家庭出身,最是望风辨雨,哈哈笑着冲白龙马喊着“一会儿到分号随你挑,快过来让七哥拍两下”。白龙马狗腿样跑过来,在老七跟前献媚,谁叫都不搭理。zuqi.org 葡萄小说网

车马踏上项羽故里,林木茂盛,山水怡人。早已不见当年汉末曹操屠城,血尸百里的痕迹。只留古诗‘登车宿迁北,万顷铺琼田’了····。顺运河东岸南行,见河中漕船竞帆,岸边伞蓬林立,茶摊面摊酒肉摊接地连天。向东两里,骆马湖波光粼沥,微风荡漾。蓝天白云下,各种鸟儿盘旋,不时冲进湖面,或在水面游嘻。站满鸬鹚的小舟,穿梭湖面,水波荡漾。

车马离开驰道,左转进入隆兴两淮总号近两丈高的专用堤坝大道,坝体两侧野花竞放,浅滩纵横。干燥节气可捡拾小鱼河蚌,放鸭牧羊。雨季则成浅湖,水天一色。顺堤坝和整个分号内外,林木中间都种植大量的驱蚊草,百里香,天兰葵,薰衣草,艾蒿,薄荷,金盏花,食虫草······。

分号占地小千亩。当年来宿迁,选中了这片沼泽林立,水洼遍地的废弃之地。只用了二百两银子,拿下了这水洼中的老城旧址。开始修坝筑堤,起宅围院。前后用了三年,建起了迄今最大的隆兴分号驻地。

在隆兴高大的院门前,隆兴工坊四个字高挂大门飞檐下,光彩夺目。各工坊管事,段长,工长已在门外等候。还有些孩童拉着横幅手拿花束,小脸圆润白净喜气洋洋。横幅上书欢迎公子回家字样,锣鼓队已敲响迎宾鼓。铿锵响亮,动人心魄。六名采风记者穿着专业工装,紧张的等候在队前。

车内,玉儿和银铃围着朱由栩紧着忙乎。一会儿整理·金玉龙纹·束发冠,一会儿整理·龙纹金丝立领·锦绸衫,一会儿整理·明黄银丝绸沙·鹿筋靴。挂坠领,系七事,束丝绦,悬玉佩,忙的团团转。

朱由栩看仙子鼻尖见汗,心疼的说道“进宫见天家,也不见你如此郑重,行了,都在外边等着了”。玉儿掩笑道“那能一样吗,这是咱又一个临时的家嘛,好了,去吧”。

朱由栩起身,现在近一米七八身高,加上束发冠,下车得稍低着头才行。刚要下车,回身又把头转回来。玉儿拿丝巾甩了他一下,在他脸颊上啄了口。朱由栩点点头,出车门虚扶了把洪诚踩下车凳,踏上青砖路面,幸亏玉儿不施粉黛,倒也不会露彩。

朱由栩缓步上前,丰神玉朗,玉树临风,宛如天界下凡。众人满脸尊崇,齐齐跪地。朱由栩施展内力,温润的将众人扶起朗声道“汝等大礼,吾代隆兴受了。务必敬业差事,为隆兴,为大明,也为家中老幼,望谨记”。众人激动万分,很多人泪花满面。

有花童前来献花,朱由栩收拢衫襟,蹲了下来。每个都拥抱了下,询问了学业,衣食。又在田丰引领下,接见了各工坊主事,段长工长。旁边记者作画书写忙个不停,朱由栩回答了几个记者问题后,车马进了大门。穿过公事区,工匠生活区,一排排整齐的工坊车间,物料仓库井然有序。院内道路青砖铺就,整洁平坦。两侧排水沟外侧,树木整齐,花坛争艳。

想想在曲阜整条孔府大街,一水的水磨石板铺路,朱由栩更坚定了自己的做为。过了工坊区,道路变窄,约两里处有警卫室。横杆已抬起,十名胸前绣有安保字样的六扇门内官,右臂曲横胸前行军礼致敬。朱由栩下了车,拍着每个人的肩膀。问他们来此生活可习惯,训练可否顶的住,十人用泪水回答了朱由栩。

朱由栩回到车上继续向前,想想从宫中将这些人选出来,竟也发现些好苗子,就留在身边了。等到老营人员充实到位,各档口的行者们就能分离出来,福建沿海的毛子快到了,还要抓紧些才行。

车停在三进院的府邸前,玉儿和银铃在婆子的引领下去了后院。朱由栩来到上房,这些都是自己设计的,倒也不生分。洪诚伺候着换了衣服,洗漱完后坐在凉榻上。炕桌上放着近几天的皇明时宣和隆兴号外,朱由栩拿起时宣。上面写着关外叛军的攻势已停止,形成对峙。登莱巡抚袁可力,东江卫指挥使毛文龙,策反刘爱塔,发动攻势,光复辽阳,扩地千里。

贵州叛乱,白杆兵出川,剿灭乱军。京师丰润地龙翻身,军机处反应迅速,调集附近各卫救援,打出生命为要的口号。安葬逝者,消除疫情,发放救灾物资补贴。免除赋税,号召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人人献出一点爱心云云····

看完后又拿起号外,上写官军稳打稳扎,叛军节节败退。西北麻匪,闫匪火并,黑吃黑·····。西洋人汤若望应聘万博园,年薪二百五十两云云····隆兴。万博园响应朝廷呼吁,为灾区献爱心三千两,勋贵仕绅献爱心·····国母献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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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诚在门外稟道“少爷,田丰主事到了”。“进来吧”,田丰抱着一摞文本进来施礼后说道“少爷,这是各工坊表册”,“先放桌上,坐下说话”,洪诚上了茶退出屋外。

朱由栩喝了口茶问道“原先与晋商联手的南商如何了”,老七田横组织了下思路回道“南商基本退出北淮,晋商只有杨家还在活动。北淮经过内斗,现在有四家站稳,手中力巴近三万。均是护漕卫所兵丁,失地农人。四大家里最大的有巡抚,兵备道员,副总兵,千户。身后有致仕部堂,应天勋贵的桥段”。

朱由栩叹道“自古西李东漕,陇西李家跺跺脚,江北跟着摇三摇。东漕世家拉拉手,敢把皇帝掀下马。而今护漕卫所腐烂,世家崛起,若不加以整治,比叛军危害更甚。隆兴堂互助社要继续招募社员,加大识字班规模。对优异者可以给与老幼福利,但不能给月俸”。田丰一一做了记录,见朱由栩停下就问道“那两文钱的入堂费还继续收?”“收,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咱不能做”。

田丰记录完想了下“少爷,淮商会馆若是来拜访,当如何?”朱由栩道“旅途劳累,回了吧”。田丰起身告退,洪诚拿着黑木匣子进来,轻轻的说道“少爷,西北,北疆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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