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开荤

申时中(下午四点),在一片茂密的山林马道中。哨骑终于发现了大队人马搏杀的痕迹,地上的残弓碎刀烂皮甲,及人畜的白骨随处可见。向东绵延近二十里,不时的有虎豹狼群野猪躲在远处低吼,守护着这些骨头。

已过去近二十天,依然血气飘荡。朱由栩站在一具还算完整的骆驼骨架前,久久没有说话。六扇门领队王民走过来低声道“公子,经查验,骆驼共有遗骸四十一具,没有行者伤残痕迹。有六处标记,显示哈尔库伦,两千,东南。”

朱由栩缓缓的说道“整队,杀奔哈尔库伦”。马队穿行山林二十多里后,眼前豁然开朗。北面是一望无际的沙海,东面蜿蜒起伏的丘陵绿地。本该牛羊漫坡,牧童高歌,毡包炊烟时节,竟只有零零散散几处牧群。

十多里外柳河水的支流两岸,千八百座毡包想必就是哈尔库伦部。朱由栩率领众人顺马道向毡包走去,远远地有三个人迎了上来。张五哥挥了下手,一名哨骑冲了出去。来的三人看清对方打扮,拨马就往回跑。

等众人来到毡包营地时,老弱妇幼三千多人已站在营地外。半大小子浑身哆嗦着,拿着梭镖马弓,梗着脖子硬挺在最前面。后面老幼妇人绝望的看着来到眼前的鬼怪骑兵,张五哥纵马上前用鸟语喊道“前几天,谁劫了北国府的驼队,三息之间,说出来,不杀一人”。

过了三息,张五哥抬起右手,后面狼骑们把战斧缓缓的从马背匣子中抽了出来,明晃晃一片。一个老牧民高喊“是达木札干,跟着科尔沁,大金国兵马追着去了东南,高平堡。”

张五哥挥挥手,众人收起斧子,转头对朱由栩道“彰武集西北三十里”。朱由栩点下头“问他还有多远,去了几天”张五哥回身喊道“西平堡有多远,去几天了?”“百十里,十多天”。

众人不再理会牧民,顺着马道向东南而去。马队小跑前行,防止遇袭时战马乏力。沿着起伏的坡岭草地行进一个时辰后,朱由栩隐隐听到二十里外号角之声,四下看了看,前方五里处有座敖包山,高二三十丈样子。

就对张五哥说道“前面土丘前喂马准备接战,派人上去点狼烟联络王林他们。”当朱由栩和张五哥走到山顶时,一道浓烈的黑烟已直冲云霄。两人举起远望镜,细细扫过前面的丘陵草场,浅滩湖泊。

少倾,朱由栩说道“找到了”。“哪里?”“这边瞧”。话音刚落,二十里外一座如卧牛脊背的山包上,同样升起了一股狼烟。隐约间像是座烽火台,山包下少说有五千人马围着。

两人放下远望镜相视一笑,松了口气还好来的不晚。很多人也看到了远处的狼烟,都激动地跳起来。彻夜赶路,总算没有白费。片刻后,朱由栩又举起远望镜观瞧。见围山的人马有四五百骑奔这边而来,朱由栩指了指对张五哥说道“去个百人队,亮明身份。不听话留仨俩报信的,其他的砍了,算是开荤了”。

“得嘞”张五哥答应着跑下山包,一百狼骑跃马而出,撒欢儿的迎了过去。很快两支队伍在两条南北河流中间相遇,相距朱由栩他们也就七八里路,众人都在嘻嘻哈哈的等着看景。

果然手中有刀懒得动嘴,三言两语间两帮人马杀在一起。只看着战斧翻飞,血雾飞洒。像一群野猪冲进了羊群,霎时人仰马翻,胳膊头盔乱扔。后尾的四五十骑拨马就跑,七八个狼骑兵不依不饶,衔尾追杀。直撵出近五里,又砍倒四十多个。最终跑了三个,事实证明有匹好马多重要。

二十里外的围山人马号角急促,很快周围的兵马集中起来,不到六千没有火器大炮,分出大概三千骑奔驰而来。朱由栩心里有了底,对郝振喊道“竖起战旗,出发”。众人有了开胃小菜,顿时来了精神。

朱由栩吩咐王民,六扇门的快枪先不用。若是谈不成,晚上才能轮上开荤。众人来到交战区,受伤的狼骑已包扎完毕。没人断手断脚,伤口深的十多个,正在缝线止血,塞引流棉条。

其他人将体力不支的战马换掉,可惜换了不到四百。只能等一会儿抢了再换,众人又上前五里,列开橫阵。除了六扇门的人围在朱由栩身边,七百五十人的狼骑五人一组。相隔二十步,拉出了近六里横面。

将两条河流之间的草地遮的严严实实,对面三千人马来到一千步外。身后的大纛竖起,中间有面黄顶大纛,两面红色大纛,一面白色大纛。看样子也是小王等级,朱由栩吩咐道“郝振与我上前,其他人戒备”。“诺”!

朱由栩拍拍踏雪缓缓上前,没打算让对面人活着,也就没让大枪悬浮唬人。郝振竖着金鹰战旗,紧紧跟在朱由栩身侧,整个是人高马大。两人俩马竟是杀气四溢,阵阵凉意直扑对面马阵。

来到百步外,朱由栩斜提大枪,用生硬的鸟语朗声说道“对面是谁,为何截杀北国府的特使和商队”对面黄纛下穿金甲的中年汉子没等言语,身后一人拐马上前。指着朱由栩喝道“何方蛮子,如此嚣张活腻味了”。

朱由栩枪尖扎地,挑起坨草土震飞出去。众人眼前一花,刚才叫喊那人噗的声,脑瓜崩碎。惊呼声中,几十个骑兵骑将拔出弯刀,嚎叫着就要前冲。

中间那金甲大将醒过神大喝道“放肆,都别动,退下”。看到众人退下,也不看那掉落马下的无头之人,驱马上前来到朱由栩五十步前。右臂横胸一礼说道“对面可是哈萨王子,大金国大贝勒·爱新觉罗氏·代善有礼了”。

朱由栩也横臂一礼说道“正是,这一礼感谢贝勒当年救助我的族人。为感谢金国和贝勒的恩情,北国府刚组建完毕,就先派出特使和商队运送粮草辎重与金国。因何截杀我的特使和商队,与我北国府为敌”。

代善捋了把颌下短须说道“非是与哈萨王子和北国府为敌,皆因为苏里阿尼干涉了我的家事,引起众怒,不得已才行此下策。”朱由栩听完冷冷的回道“哈萨人一旦认主,绝不会背叛,其中原委本王自会查清。我哈萨人兵马虽少,然征战天下四百年,灭国无数。尚无人敢截杀本王特使商队,交出罪魁祸首,北国府和金国依然通好”。

代善把脸一沉说道“我大金纵横南北,铁骑三十万。若不能护住手下奴才,何以驱使兵马,哈萨王子,恕难从命”。朱由栩握紧手中大枪缓缓说道“念你救助收留哈萨人,今天本王不杀你,回去吧,让你的大军上前送死”

代善手握刀把,强忍怒火,终究没敢拔刀。拨马回道本阵,旁面红纛下一年龄相仿的大将问道“二哥,如何?”代善紧皱眉头说道“没谈拢,准备厮杀”。“糙,这么几人,也能拦住咱们的白甲巴牙喇”。

“三弟,对面是哈萨人,烽火台那不到二百人顶了咱们十多天。两场混战死伤两千,断不可大意”。这人朝地上狠狠吐了口说道“那是咱们本部人马未动,倒是涨了他人志气,这都从哪儿冒出的王八犊子”~转头喝道“谁上前擒了那吊货,爷赏他五百户,八千银子”。

瓮雷般的声音响起“三爷,这赏~奴才要了,驾~”,一个粗壮的渣须黑甲大汉,胯下漆黑的乌骓宝马,手擎近五十斤的狼牙铁棒奔出大阵。直愣愣的向朱由栩狂飙而来,朱由栩大喝一声“踏雪~破阵~”踏雪唏溜溜爆喝冲了出去,空中传来朱由栩的声音“郝振--摇旗~”

郝振赶紧摇动手中大旗,后面狼骑见状狂吼乱叫着杀奔而来。朱由栩闪电般的来到大汉右侧身前,抡圆的大枪搂头盖顶的劈了下去。那大汉一愣脱口而出“不是刺吗?”吗字刚出口,狼牙棒切成两半。右臂·右肩·胸带甲·左胯·后半个马股一切到底。

朱由栩无暇观瞧,踏雪丝毫未停。四蹄狂撩冲向骑兵大阵,马上的骑兵们还在愣神儿,坐下的战马们却挤压着闪开了缝隙。朱由栩气灌大枪,连扫带劈携风带雷,冲天的煞气四下漫延,噗嗤咔嚓声中血雾碎肢漫天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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