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啸天喜事

横路一郎捶着酸痛的双腿,对多边卫说道“一会儿招呼人把粮草财货收拢起来,等主人吩咐。咱们算是出了头彩,找腿脚利索的回东岸告知刘统领。井次郎收拢兵器铳炮,野山隆二把抓的协防队杂碎赶过来掩埋尸首。我去海边盯着,红夷盗匪的三百火铳手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咱们还得惊醒些,别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当夜色退去,光明重回大地,整个乡村成了欢乐的海洋。颜家的庄户,郑一官的庄户大部分都活着。虽然每家都有人丧命,能活着又见护卫们打回来,个个开心不已。

野山隆二打发人去五里外的城堡查探情况,半路遇到来传令的浪人。得信儿后,让人把俘虏送去城堡掩埋死尸。又准备骡马车从村里选老实爷们,前去城堡运回伤员。组织婆子在街上支起三十口大锅,全村出动杀猪炖肉,蒸米烙饼,欢声笑语不断,麻布破衣的人们充满生机。孩子们在忙碌的人群中瞎跑乱跳,不时有善意呵斥声,开心无比。

回东岸报信的三名武士,两天两夜后返回东岸营地。刘和已找到一处平坦背风峡谷,密密麻麻的营帐,在宽五里长十二里的峡谷高坡上分布开来。正在组织人员伐木,修建栅栏营门。zuqi.org 葡萄小说网

收到报信,得知收获粮草颇多无需运粮后也是松口气。在和郑金山商定请示小婶婶,决定由郑金山率三百浪人营武士,和两千工匠前去支援横路一郎。修整房舍,打退可能反击的红夷海盗。待西岸海面朝廷水师与海盗战斗结束,风暴潮后,由小师叔率大营由海路前往定居点。

经过四天的跋涉,朱由栩一行人已离开东海岸。翻过五座山梁,在一处风景优美的水潭边扎下营帐。行者们修建栅栏,撒上驱除蛇虫药粉,选择警戒哨位一丝不苟。这里靠近南岸,山林间海风习习。在这夏季,竟是难得的宜人之地。

这次出海,所有的飞信都无法送达。朱由栩也是清闲几天,此刻正坐在潭边树墩上,有杆无杆的钓着鱼。洪诚和五个行者正在烤制各种野味,汗水混合烟灰抹了个大花脸,几人不停地相互打趣着哈哈大笑。

一路上遇到两拨雅昧人,都是飞速遁入山林。朱由栩没兴趣理会,昨晚来到此处,啸天就有些魂不守舍。爬到西侧山顶那颗巨大的橡树上,不时看着西南红夷海匪们建的那两座城。狼犬们躺在朱由栩身后树荫下,四肢摊开睡的正酣。

水潭南岸山岭上,两名探路的行者正押送着三个衣衫破烂之人而来。不时有踩断枯枝声远远传来,狼犬们抬头看了看。朱由栩对狼犬们摆了下手,六只狼犬继续睡去。

半刻钟后,三人被送至朱由栩十步外。行者在三人腿弯处各踹一脚,三人跪伏地上哆嗦着不敢抬头。一行者稟道“少爷,这三人在南边二道岭的山洞里睡觉,那两个是红夷海匪从吕宋抓来的,这个稍大的是年前从塘前抓来的。”

朱由栩点下头“你俩去歇息吧。”两人应诺离开,洪诚清洗了下来到朱由栩旁候着。朱由栩看着这骨瘦如柴的三人,问道“你三人从红夷城堡逃出来的?谁给我说说里面难民有多少,红夷海匪有几人。”

那个有三四十年龄的回道“回公子话,小的是里长介绍跟红夷船出海赚钱。村里和乡里很多人一起上的船,来这里除了装船卸货搬运石料,就是开荒种地,没工钱还吃不饱。这几天红夷人跟朝廷交战,看管的兵少了很多,这才得空档逃出来”

朱由栩见非是山民,也没了询问的兴趣。吩咐道“洪诚,给他们些吃的,放了吧。”“诺,你们三人跟杂家来吧”。三人一愣,赶忙哆哆嗦嗦站起来,跟洪诚向堆积物资的大帐走去。

那中年人小步跟随,拱手道“敢问公公名讳?”洪诚笑笑“你倒有些见识,认的字?”“哦,是在下唐突了”。这人思忱片刻,上前两步跪在洪诚面前“请公公收留”。洪诚冷冷到“杂家如何收留与你,何方来历?”

那人闷声道:“祖父姓徐,松江华亭人士,在下徐远,流落至塘前。又被掠到此处大半年了。”洪诚愣了会,似乎想起点什么随即说道“候在这儿”。转身回来稟道“少爷,那人自称祖父徐氏,世居松江华亭。”

朱由栩刚才已听到,现在也想起此人来路,应是当不得假。念至此说道“让他过来吧”,“诺”洪诚随即招招手,那叫徐远的中年人快步走到近前叩首道“松江华亭徐远叩见公子”。

朱由栩看了他一眼说道“徐冤吗?”“回公子话,不冤。”“你是徐琨一脉?”徐远点点头哽咽着“是,小人五岁时随家人发配琼岛,家母用首饰贿赂差官。才将吾放置韶关一处大户宅门口,万幸得活····

十岁那年前养父母所在村庄被匪徒洗劫,官兵进剿拿百姓人头凑数,小的进山砍柴得以活命。官兵退走,才敢将养父母葬在院中。一路乞讨六年,至塘前余家入幕八年,徭役过重不得已出海讨生活。这才得遇公子,万恳收留”。

朱由栩听完说道“二十五岁啊,你倒是命不该绝。先去吃饭,再去清洗下。洪诚,给他们三人换身衣衫,做伙计吧。忙活完了,把徐远带过来,我有差事交待。”

天色渐暗,朱由栩睡醒。洗漱完后走出大帐,对躺在帐外假寐的啸天说道“今晚,就去寻你那心事”。啸天呼的坐起,大猿眼珠子泛着星星····朱由栩随后吩咐洪诚与行者留守,等候徐远带回山中土著首领。

夜幕下,朱由栩与王林,啸天·两条狼犬。顺着探查好的路线,向西南红夷海盗(东印度公司荷兰雇佣军)营地走去。营地共两处,东城简陋,高墙棚屋。关押抓来的山民和掠来的各地百姓,近三千多人。

四周各建碉楼,有火铳手望哨,墙西两排石屋,是两百雇佣兵营房。荷兰人从印度,爪哇,吕宋,交趾等地掠来青壮。训练后四处征伐,血债累累,名为雇佣兵。

西城为主城,与中土建筑大有不同。城墙,库房,营房,官衙全部建在一起。第一层方圆六里,沿墙每百步有棱角炮台。里面是牲口,仓库,苦力们的场所。第二层方圆三里,女墙炮口。三十步一门炮,可直击海面船只。里面是雇佣兵居所和粮草军械。第三层是公馆贵人指挥居所,方圆一里。四面各有重炮两门,射程最远十五里。

现在只修建完两层,半拉工程。红夷海盗们主要在城堡前两里外的四排平房内暂住,现只留三百人留守,其余一千多人已去和朝廷水师干架了。朱由栩·王林·啸天和两头狼犬行进很快,啸天也越来越兴奋。今天只穿了青衣大褂。带脸盆大防蚊纱帽,像个庞大的土财主。

朱由栩向它竖了根中指,啸天安稳了些,将大猿爪子背到身后,悄悄回了个中指。小分队绕过东城,直奔十里外的西城堡。在离木屋哨所两里外,朱由栩停下来,凝神观望。木屋外的风灯在海风中摇逸,屋内鼾声如雷,七八个人。

半拉子城堡前两排营房,鼾声此起彼伏,其它营房无声息。偶尔有咳嗦,梦呓,磨牙,放屁混合声。不时有人出门撒尿,港口两艘戎克船,各有五六人值守,半拉城堡一层有粗重呼吸声。啸天大爪子在抖动,身上散发着骚臭味。被朱由栩瞪了眼,赶紧捂着长嘴蹲下。

朱由栩给王林摆了下手,王林颠着脚尖,迅疾奔向哨所。一脚踹开半掩的屋门,哐当声中,里面人整齐的竖起脑袋。王林右手挥刀猛砍,左手短刃乱捅,两息间砍完收工。又仔细检查一遍,提了根自生火铳站在门外,收腹挺胸目不斜视,竟是英姿挺拔。

啸天再难忍耐,撒开大脚丫子奔向半拉子城堡一层。巨大的蓬蓬踩地声,如同修路的亢石锤地。啸天冲到城堡临时大栅栏门口,里面传来‘嚯嚯嚯’的嚎叫,伴随着铁链子‘哗啦哗啦’声。

啸天血灌脑门,再也无法忍耐。抓住大栅栏边框,向外猛扯。轰隆声连着没干透的石壁,一起被拉翻在地。啸天冲了进去,里面‘嚯吘嚯吘’声响成一团。

朱由栩无奈的手扶额头,两只狼犬用前爪捂住狗眼,竟羞愧难当。还等着朱由栩夸赞两句的王林,不解的走过来问道“少爷,啸天怎么个情况”朱由栩放下手,叹了口气道“准备准备,给啸天办喜事吧”。

此时铜哨急促,两排营房中呐喊着冲出两百多人。迅速结成五排横队,捅条一阵忙乱,在鸟语的呼呵声中,朝着哨所方向整齐的举起火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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