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心狠手辣母夜叉

“咳咳,”林有财先清清嗓子,看向锦瑟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热情,“那个——林知青啊,你这两天的表现,啊,挺好,挺先进。那个——你今天,要不试试帮队里记记公分?咱村的会计家老丈母娘没了,这不是全家奔丧,今儿没人记账算工分了嘛。”

绕这么大弯儿,还以为要派自己去挖大粪呢!

锦瑟连连点头:“这个没问题,麻烦您派人跟我交接一下工作具体内容。”

一个村子哪儿整恁样正规的交接工作仪式?直接被两个喜眉喜眼的邋遢汉子塞过来一卷边折页的烂本本,和半根用牙齿啃出来铅头的铅笔,然后就鸟兽散,给林有财留下一句:“俺们还是去下苦力更舒坦!”

锦瑟差点儿没做出下意识的反应,把恁埋汰的本本甩出去,脏乎乎黏腻腻的纸张上歪七扭八的几行字,不少不会写的字就用各种符号代替,圈圈蛋蛋大大小小,比外文还玄妙。

于是,场院里就出现了一个欲要逃走的村支书,和一个不耻下问的女知青,女知青身旁跟着个咧嘴傻笑的大头小子。

“……这俩黑蛋蛋是谁的名儿?”

“二狗子嘛,林知青你这都看不出来?”

“那……那俩黑蛋蛋后面又加一个大黑蛋蛋,是三狗子吧?”

“你这娃儿脑子不灵光嘞,这是二狗子娘!”

……扫盲班,没毕业,能画的林有财认得就不错了。

然后,被免除了体力劳动的林锦瑟就耽误了一整晌儿的功夫,把多半个记账本整理了一遍,统一换成了文字记录。

边边角角也得压平,完美主义者的强迫症犯了呗。

还得重新装订一下记账本,没有订书机,要手缝。倒是便宜了林锦瑟一个线团一根针,从大队部拿回茅草屋坐在门口笨拙的练习女红。

“娘,疼不?石头给吹吹。”小石头蹲在地上眼泪汪汪的,林锦瑟缝一个本子至少扎手指头三回,原本就磨破的手心也遮掩不住了,那叫一个惨烈。

“没事儿,娘好好练练,回头还得做衣服呢。”锦瑟倒是挺淡定,多大点事儿啊,会用针线了不就会做衣服了?剪剪,缝起来,就得。

临时支应会计的差事儿,不用做体力活儿,公分给六个,怎么算都值。

还可以捎带着教教小石头认字算数,双赢。

越想越美,母子两个的午饭就以富强粉居多,烙出来的饼子更香更酥脆,小石头还从中吃出了鸡蛋的味道……

“娘你说话不算话,鸡蛋得留着。”小石头哼哼唧唧不乐意,被林锦瑟直接忽略。

“吃饱了咱还得去割猪草,今儿争取挣到七八个工分。”林锦瑟再一次缠敷好手心的布条,下决定。

不是她思想真先进到至高境界了,刚才用意识查看了一下,劳动值就增加了四个数儿,苦哇!

指望满了分值以后返回2018换衣服是不可能的了,林锦瑟还得另辟蹊径,继续在胸前挂了竹篓子遮挡春光,装了两张白面饼去林有财家借剪刀。

小石头带路,吃过百家饭的孩子简直如数家珍,这是谁家,几口人……

这小子记忆力超好,语言模仿能力也强。

必须送去读书!

小石头不知道林锦瑟的打算,还在兴致勃勃卖弄新学的词汇:“二狗子干活儿就是娘说的‘拈轻怕重’,光想去干轻省活儿,没挣过一天红公分,活该他打光棍!”

红公分就是满分十分,男壮劳力们的专属,最受艳羡的。

话音未落,“说曹操曹操到”,二狗子从自家那个连破栅栏都没有的院子里蹦了出来,嬉皮笑脸的打招呼:“石头,你叫我个‘爹’听听。”

一边说还一边偷瞄锦瑟的上三路下三路,整个一猥琐下贱男的形象。

其实公平的评判一下,二狗子不算多丑,瘦高个儿没站直溜儿,弯腰塌背影响形象,穿戴的又土气且脏污,脚底下直接一双烂糟草鞋,脸也脏黑,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过,一口黄板牙呲出天际之外,眼屎足有三坨,一双眼睛小点儿,但是闪着贼光,还挺亮,看起来是跟小石头说话,其实眼神黏在锦瑟身上。

小石头一下子挡在了锦瑟身前,气愤的回骂:“你叫我个‘爹’听听!”

二狗子笑容更猥琐了:“好啊好啊,你是俺爹,那俺可跟着你吃跟着你睡去,爹——”

拉腔拖调儿的这一声,可真恶心到了锦瑟,她胸前挂着竹篓子呢,里面有得力武器,小铁铲。

“呼,”裹着风声的铁铲打着旋儿奔向二狗子的脑袋,真打啊这是。

体力暴增的林锦瑟不可小觑,铁铲真磕到二狗子脑袋的话,开花……极有可能。

幸亏二狗子机灵,在锦瑟伸起手臂来的时候就双手抱头准备蹲下了,他老有经验了,经常触怒村里村外的大姑娘小媳妇,被暴打的次数可不老少,他每每抱着头一蹲,享受着大姑娘小媳妇的肉拳或者鞋底子拍抚,眼珠子还能过把瘾,顺利的时候更能十根手指头揩揩油。

但是这次明显不同,铁铲子很快,二狗子还没蹲到位,就发出“哎呦”一声叫唤,铁铲子削过了他的两个手背……

小石头紧跟着抬脚去踹,踹两脚后又去忙不迭捡回铁铲子,崇拜的眼神看向锦瑟,建议道:“娘,再削一次,削他耳朵。”

你当你娘是武林高手哇?

林锦瑟心虚,但是外表不显,很认真的接过铁铲子,眯着眼睛举起,做琢磨从何下手状。

“别削别削,闹着玩儿哩!妹子别生气。”

两只手背红肿破皮的二狗子哪儿还敢琢磨揩油的茬儿,涎着脸皮解释,步步后退。

“谁是你妹子?”林锦瑟手一抬。

“不是不是……哎呦俺滴个娘……”

二狗子迅疾转身,跳着脚往地头跑,也不敢继续口花花了。

看走了眼啊,听说连自家在哪儿住爹娘是谁都不晓得,本以为是个柔柔弱弱城里傻妞儿,结果是个心狠手辣母夜叉!

俺得去找娘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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