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一次之后，洛曦已经没那么害怕珊奈了。
他知道这女人不会随随便便杀他，起码在这一点上还是讲道理的。
“你还真是不客气，知道一瓶魔药多贵吗？最便宜的那种单单只要配方就得十个金人头，更不要说随随便便就上百金的灵性材料了。”珊奈冷笑着，与洛曦对视。
金人头，作为面值最高的货币，即使是身为男爵独子的洛曦见过的次数也并不多。
他们这些小贵族很少用到金币，日常生活里一般都是用银币结余。
不过他知道，他家的双层小庄园和乡下农场，把仆人和牲畜全部捆绑售卖，可能连三百金人头凑不出来。
也就是说他倾家荡产都可能买不起一瓶魔药，还是最低级的魔药。
“为什么这么贵？”
“教会严格把控限制晋升超凡的途径，这些受到打压的交易只能在暗中进行，主办方冒着风险建立交易场所，又要抽取税金，一来二去就导致材料变得非常昂贵。不过比起我送你的这把圣银匕首，还是差了点，这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游戏和现实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游戏里有大量玩家存在，超凡材料的产量远比现实里大多了。
虽然玩家本身也需求材料，但当度过一段时间后，市场趋于饱和，供大于求让魔药的价格随之下降。
而现实里，永远都是求大于供，所以魔药才会如此昂贵。
“可我还是想要魔药，舍不得的话我拿匕首跟你换，让你回点血。你说这匕首价值千金的，怎么也够换一瓶魔药了吧。”
即使从一名顶级刺客的角度来看，匕首再好也不如一瓶魔药带来的提升大。
就好比在等级+1和出门装里选一个。
升级加的属性已经跟一把武器带来的提升差不多，但多出来的技能点可就是凭空多掌握了一个技能。
“拿我送的匕首跟我换魔药，你胆子不小啊。”
珊奈气得牙痒痒，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平时她就算给别人一巴掌，那人都得笑脸相迎。
如果不是怕打坏这张脸，她一巴掌已经甩过去了。
“给出承诺了就要做到，这叫契约精神。”
“哼，契约精神……”珊奈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我说了给你自然就会给你，在你证明了自己的忠诚之后。匕首你拿着，魔药也不会少你的。”
“我不是证明了吗？”洛曦按着自己心口，那里已经插过一刀了。
他已经用死亡证明过了。
“还不够。”她说：“死亡可以是终点，也可以是开始。”
坏女人又在内涵什么……洛曦心想着，又问道：“那我拿到魔药以后，能不能用匕首找你换另一瓶魔药。”
见珊奈恶狠狠的剜了自己一眼，洛曦知道已经快探及她的底线，就不再得寸进尺。
珊奈深呼吸，仿佛做出了重要的决定。
她拿出一卷空白的卷轴在地上铺开，随后又取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半瓶结块的沙子。
接着，她用一根类似墨笔的东西，一边搅拌沙子一边说：“现在我要和你签订永不背叛的灵魂契约。”
洛曦眉头深深皱起。
灵魂契约，那不是玩家绑定宠物用的道具吗？
那东西还能绑人的？
珊奈问他：“知道‘背叛的奇迹’吗？”
见洛曦摇头，她便直接说道：“在古代曾有一名英勇的公爵，在他率领骑士为国王征战的时候，他的妻儿却在自家城堡里媾合。凯旋的公爵回到城堡，得到消息的他怒气冲冲的前去抓奸，没想到却直接落入了奸夫**的圈套，被埋伏在城堡里的骑兵团团围住。”
“原来，给公爵传递消息的亲信早已被收买。临死前，公爵夫人还把隐瞒了十多年的真相告诉了他——公爵唯一的儿子其实并非他的子嗣，而是公爵夫人和一个野男人生下的野种，其他先天夭折的子女则全是她故意害死的，为的就是确保自己能够继承公爵的遗产。”
“公爵诅咒两人不得好死，随后被骑士们数把剑刃刺穿身体。但伤口流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沙场上的沙子。”
“被背叛的强烈恨意引发了奇迹，他临死前的诅咒生效了。碰到这些沙子的人，立刻感觉灵魂受到千刀万剑的劈砍，然后无比痛苦的死去。他的妻儿当场惨死，而他的尸体直到现在都还在缓缓流出蚀魂之砂。”
听完故事的洛曦微微后仰，生怕珊奈突然把瓶子里的沙子撒到他身上。
不愧是魔女，随随便便拿出来的东西都是这么的恶毒。
“我听完了，可这沙子和灵魂契约有什么关系？”
“作为一种特殊的超凡材料，蚀魂之砂长期以来一直被研究，它可以作为魔药的成分之一，也可以用在召唤恶灵的仪式里。但真正把它发扬光大的，还是一位魔女公布的研究成果。”珊奈继续搅拌着沙子，直到它们粒粒分离为止。
“将蚀魂之砂与两个人的血液混合起来，会使其融化产生一种神奇的血墨，称为恒沙血。用这种恒沙血书写的内容在经过两人同意后则会结成灵魂契约。契约者将无法违背契约的内容，会对违约行为全身心的感到抗拒，只要主观上存在认知，就算设计取巧也没用。如果强行违约，视情况轻则精神分裂，重则灵魂泯灭。”
说完，她放下了笔，向洛曦借用匕首。
如果她不说，洛曦还不知道蚀魂之沙还有这种用处。
洛曦把匕首交给她，默默的看着她下一步举动。
珊奈在自己手心割了一刀，让鲜血沿着掌纹流进装满沙子的瓶子里。
看着自己的血液渗入沙子的缝隙中，珊奈面无表情的说道：“刚才我试着在你身体上留下印记，但随着你的复活，肉体层面的印记全都消失了。所以我推测，只有在灵魂与心智层面留下的印记才能保存。”
“必须签订灵魂契约，你我之间才能建立稳固的联系。这其中当属灵魂契约的效力最强，一个灵魂同时只能存在一份契约。”
“何必呢，把这么宝贵的机会浪费在我身上。你去契约一只超凡生物不香吗？无论是黑豹乌鸦还是夜枭都很适合你。”
“你有不死之身，只要我肯为你投入资源，你只会越来越强，到最后比我还强。为了确保你对我绝对忠诚，不会背叛我，你必须跟我签订灵魂契约。”
洛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居然这么戒备自己，虽说被杀一次后他确实有报复的想法，但他顶多也就找回面子然后一脚踢开，不可能真的杀了她。
毕竟已经是钦定的女主了，珊奈要是死了他的帖子也没法更新下去。
而且还会因此被其他魔女追杀，后患无穷。
要知道珊奈可是首领的继承人，魔女团里半神有好几个呢。
“如果灵魂契约也失效呢？”
“最好不要那样，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把你囚禁在身边，或者做成标本，亦或是正常合作，都有可能。轮到你了。”
珊奈将瓶子和匕首推到洛曦面前，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直到他咬牙接过为止。
灵魂契约其实就是由至高意志认证的强制合同，他可以接受合同制，只要条约合理就行。
待会契约内容一定要仔细多看几遍，霸王条款绝对不签，必须确保没有任何漏洞。
而且，他刚才看了一眼。
商城里有卖解除契约的破誓令，不用那么担心会被一纸契约坑死。
虽然很贵就是了。
再次拿到匕首，洛曦也在手心划了一刀，挤出鲜血将小瓶填满至八成满。
随后珊奈继续用墨笔搅拌着，直到沙子全部融化在血液中，仿佛那是黄色的盐一样……
“帮我挽着头发，不要沾到墨水了。”
“哦。”
珊奈把头发收拢成一束让洛曦握住，她俯下身，开始在羊皮卷轴上书写灵魂契约的内容。
她的头发如绸缎一般顺滑，让洛曦产生了水流从掌心流过的错觉，束颈后方的绳结只要轻轻一扯就掉，原来魔女也有着可以侵犯的弱点。
将毫无防备的诱惑展现给自己，洛曦难免遐想连篇，这真的是自己可以触及的领域吗？
这份美好没有持续多久。
不多时，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契约书呈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