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来到地下，也是一条河，和地上的布局基本一致。
众人从亭中出来，各自寻找自己的目标。
李松溪则是直赴千称阁而去。
千称阁是黑河尽头最高的建筑，共有六层，根据交易物珍贵与否，在不同的楼层交易。
李松溪的眼球在第二层，属于一般物，并不是很珍贵。
他沿着楼梯准备上二楼，刚走到楼梯口，身体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差点将他撞翻在地。
定睛一看，原来撞他的人是个足足就七八尺高的壮汉。
赤裸着上身，背上用铁链捆着一把巨大的战斧。
他撞开李松溪并非偶然，几乎所有人都被他直接撞开。
他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目光凶神恶煞，脸上横肉随着登上台阶摇摇晃晃。
被撞开的人大多不敢说什么，偶尔有埋怨或者怒骂的，壮汉就会猛然转身，巨大的手掌握在战斧柄上。
埋怨或者怒骂的人立刻会闭嘴。
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李松溪注意到这个壮汉身上笼罩的是一股黑气。
他现在基本确定能观看到修者和妖魔身上的气，也是他金手指的专利。
妖魔是形似各色雾气。
修者则是各色光影。
目前观察到的气有黑紫蓝青色三种。
黑色较多，基本碰到的都是黑色。
半月前那个能释放幻境的小妖则是紫色，另外上次在黑市也看到过一个生着八条手臂的妖，是蓝色。
至于青色，就只见过一次，还不能确认是不是眼花。
也是半个月前，幻境退去众人离开时，他隐约看到一位妇人站在棺材挖出的洞口。
身后正是一团青气。
李松溪大概能得出结论，黑气最弱，紫气次之，蓝色稍强，青气目前最强。
至于具体对应的境界，还需要继续探索。
李松溪现在差一些熟练度到铸骨境，有辟邪剑法在身，他相信能战胜所有黑气的妖人。
这个壮汉看起来威武雄壮，但要杀死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是李松溪不想在这黑市惹麻烦。
这里龙蛇混杂，比庆阳县城的水还深，何况就是撞他下，也没到非杀人的地步。
李松溪经过多半月了解，发现这个世界其实人和妖不是完全水火不容。
斩妖司也不是逢妖必诛。
只要妖不伤人，那斩妖司一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若是有伤人之举，那必然遭受诛杀！
李松溪这才明白，为什么浣花楼有绿芽儿那种妖的存在。
斩妖司不会不知道她的存在，只是她应该没做伤人的事，所以没有计较而已。
话说回来，果然还是妖妩媚起来更动人，绿芽儿那一双眼睛，就仿佛里面飘着桃花，落英缤纷。
也就是自己这种心智成熟的人才能固守本心，没有被妖艳女妖吸走魂魄。
幸甚至哉。
李松溪来到二楼，看到很多条巷道纵横交错，有点像商业街。
很多窗口对外开放，出售着各种稀奇古怪或者诡异之物。
什么妖魔的残肢，诡化的不可名状之物，佛道修行者堕化后残留的灵器法宝，以及各种旁门左道邪道留下的一些本命功法和残经。
应有尽有。
李松溪摸摸手中的发码，没有流连太久。
凡间的银两在这里无法购物，要先兑换为黑市特有的砝码。
也是一种流通货币。
李松溪第一次来时听说这种类似铁牌的东西叫砝码，忍不住心里吐槽一番。组织叫天秤，货币叫砝码，还真是没有什么创意。
循着记忆，直接来到二楼最南边。
这里一排都是器官买卖。
素食者到了这里，简直是寸步难行。
轻则是各种人体器官。
中度的一些妖魔诡异的身体构造，例如有因为修炼邪法导致麟化的手臂，有不知是何心异化，磨盘大小的脚掌，有各种妖的躯体。
李松溪还看到一个半截的身体，生着两个头颅，每个头颅上只有一只眼睛，虽然只是半截身体，那怪物还能说话。看到李松溪过来，流着眼泪喊疼。
李松溪已经第三次经过这里，基本能免疫，甚至看到一些更无法形容的肌体组织，他也视若无物。
他的心智格外坚定。
心知在这种乱世里，胆子越小越容易被邪魔外道影响心智。
人堕入邪道，都是负面情绪的极大化膨胀。
或是恐惧，或是愤怒，或是嫉妒等等。
只要这些负面情绪特别严重，心智必然滋生邪魔，或者被邪魔侵入。
所以世上很多邪魔，原本都是人。
李松溪最坚定的就是心智。
他一直觉得这些妖魔虽然危险点，战斗力爆棚，但要论心智诡谲，那比起人类还是差很远。
就没哪个种族在拼智商上能和人类扳扳手腕。
李松溪在一个窗口停下来，店主人是一个眼眶通红，但没有眼球的老婆婆。
这里出售的都是各种眼球。
有各类人的，也有妖魔怪兽，诡异之物的，老婆婆后面是个置物架，上面摆放着无数水晶器皿，每个器皿里都装着不同的眼球。
小的只有米粒大小，大的有婴儿脑袋般大。
简直一个眼球博物馆。
“婆婆，我……”
“盲人眼球两粒是吧？”
李松溪刚要问，老婆婆打断他的话，颤颤微微从后面第四层的货架上拿下来一个方形盒子，“给，两个眼球在里面。砝码十个。”
一个砝码五十两银子，两个眼球五百两。
贵当然很贵，五百两换成铜钱，能买几辈子吃的包子。
但李松溪觉得还好。
反正他这个钱也是别人送的，花起来不心疼。
他好奇的是为什么这种黑市，都已经出售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了，竟然还收人间的黄白之物。他们这些人要金银何用呢。
当然这就是想想，他也不敢问。
问别人也不一定会说。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钱货两清。
李松溪满足地将眼球收入囊中。
时间还早，他也还有十个砝码，所以准备四处转转，看是否可以淘一些额外的好东西。
二楼没啥有趣之处，他转身上了三楼。
李松溪离开老婆婆窗口不久，赤裸上身，身背战斧的黄墩出现也来到老婆婆这里。
得到一些信息后，望着李松溪离开的方向，面露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