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三公主劫狱

桑染看见云洛白身上满是鲜血,站起身来,艰难了许久,才只是向她走动了两步,脚下蜿蜒出一道血痕。

往日素净的青衣上,更是染满鲜血。

手腕脚腕上的锁链,挂着倒钩,几乎勒到了骨头里,伤口处鲜血淋漓。

血,都是血。

桑染的脑中轰然之间炸响了一片,“师父,你……”

桑染看着云洛白,突然说不出话来了,看着满地早已干涸的血迹,和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她想,他一定很疼。

桑染抽出长剑,挥手砍向囚禁着他的锁链。

长剑是程景俞所赠,自是削铁如泥,不费吹灰之力便斩断锁链。

“染染,你不该来的。”

桑染一把握住云洛白的手,“我带你走。”

桑染方才过来之时,便听几个大臣口中隐约有劫狱的字眼,不过看来,断不是今日。

可他伤重如此,狱卒已然倒了一地,再拖下去,夜长梦多。

待桑染回过神,便见云洛白望着她,与他握在一起的手,目光中有几分怔然。

桑染慌忙松开,才发现手上已是染满鲜血,方才她无足轻重的动作,竟又让他伤了一分。

可他面色竟似全然未觉一样,桑染心中一酸,“可……抓疼你了?”

云洛白竟是笑了,“没有,一点也不疼。”

耳边在此时传来脚步声,是方才那宁尚书。

“三公主,该走了。”

桑染声音坚决道:“我要带他走!”

宁尚书一抬眼便看见那已然断成两半的锁链,“劫狱计划本定在三日后,既然三公主如此,只能提前了。”

宁尚书朝着门口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大人,三公主,请先行一步!”

桑染连忙扶起云洛白,“走!”

走出大牢,从小路而过,便已有车轿等候在侧。

宁尚书望了一眼四周,道:“此时正是侍卫换班,快走!”

云洛白走上车轿,掀开车帘,对着宁尚书道:“告诉他们,务必全身而退。”

车马飞速行动起来,颠簸不停。

云洛白微低着头,似是在克制着疼痛。

桑染开口说话,试图转移他的疼痛感,“师父,你看……窗外的月色真美……”

话一说出口,桑染便暗暗咬牙,自己这是在说什么……

没想到的是,云洛白竟抬起目光看向窗外月色,脸色苍白,只说了一句,“是挺美的。”

桑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左右两侧都是高墙深深,哪来的什么月色。

这时,远远传开侍卫喧哗声音。

“来人!大牢有情况!”

桑染与云洛白对视一眼。

而同一时间,皇宫的东南西北四门,竟同时火光冲天而起。

不过百米,便是东德门,那是出宫的必经之路。

桑染坐在马车之中,有浓烟自窗外扑面而来。

马车行动越来越慢,桑染察觉有异,唤了云洛白一声:“师父,我出去看看。”

没有回音。

桑染扭头看去,便见云洛白清瘦的身子靠在马车上,竟昏睡了过去。

手臂上的血顺着墨青色的衣衫不停留下来。

滴答,滴答。

“师父,师父!”桑染眼中焦急万分。

“拦住那辆马车!”桑染回头,便见一队侍卫向着这边跑来!

下一刻,马车赫然停止。

桑染心中一沉,越身而出,掀开车帘。

车夫胸口被箭矢贯穿而过,火光漫天,马儿已不愿多行一步。

桑染挥动鞭子,啪的一声,马儿扬蹄跃起,险些将她掀翻,“马儿对不住了!”

桑染当机立断,抽出随身匕首,狠心的朝着马身扎了下去。

马儿嘶吼一声,拔蹄跑了起来!

桑染勒紧缰绳,竭力保持平衡。

躁动声越来越大,许多侍卫自不知名的地方出现,趁着火光,搅乱了一番局势。

出了东德门,这是当初皇兄想让她和亲之时,她便是从此门逃出。

很快便找到了约定的地方,来人将他们引领到一出僻静的宅院。

江太医也在此,他与两个侍卫褪去云洛白的衣衫,上过伤药后包扎好。

桑染转过头去,隐约可见床上之人的呼吸声重了几分。

他该是很疼……

“大人高烧不退,还有身上众多伤口,若是发炎,可就麻烦了。”江太医忧心的道:“方才臣已为大人处理过伤口,剩下的,只看大人何时退烧了。”

江太医拿出几块帕子,浸了冷水。

见此,桑染上前一步,道:“我来吧。”

她接过江太医手中的冷帕,动作轻轻放在他额头上。

江太医忘了一眼桑染,有些犹豫的道:“这……还有擦拭一下身子,方能退热的快。”

桑染手中动作一顿,“如此,便有劳江太医了。”

第二日,清晨。

药熬好了,桑染用小汤勺将药喂给云洛白,而后坐在床边,怔怔的看着他。

朝中局势越发紧张,如今皇兄早已下令通缉,不知这个地方,还能安全几日。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快醒吧,快点醒来吧。

第三日,夜色清幽。

这几日昼夜不分的照顾云洛白,连带着桑染也觉得疲惫不堪。

这晚子时未到,桑染手臂支着头,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女子娇小恬静的睡颜一如往昔,面上带着几丝疲惫,眼下也浮现出淡淡的青色,头靠在手臂上,正一点一点的。

云洛白醒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

他忍不住抿了抿唇角,身子微微一动,便有一股刻骨的疼痛传遍全身。

他垂下目光看着自己满身的伤口,有点……玩大了啊。

不过……还好。

终于换回了面前这个人。

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

他满满抬起头,一手扶住女子的头,另一手将她手臂放平,将自己的枕头放在她头下,让她睡得能够舒服几分。

却全然不顾自己行动之间,周身撕裂一般的疼痛。

他细细的看着眼前的人,近在眼前,却又似相隔天涯之间。

不知她在西灵国,可有过得好?

熟悉的眉眼之间,褪去一丝单纯青涩,反而多出几分刚毅的味道。

再也不似当初那无忧无虑的模样了,这……明明才不过几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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