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抢了他的女人

回落城的途中,修城带信而归,“禀告军师,那西灵皇……”

云洛白目光深沉,道:“怎么?”

修城道:“笑称粮草烧了便烧了,并下令,三个时辰内攻破落城。”

“还有呢?”云洛白心中一沉,若是粮草尽失,程景俞定不会如此,莫非西灵军有另一处粮草库?

“他在落城前,大肆宣称军师乃是东灵国云相,此时,南灵军上下人心惶惶,恐怕,落城危已。”修城顿了顿,继续道:“是否将修夜唤回?那女人可是现在唯一制衡西灵皇的人。”

云洛白坚定摇头,“不必。”

修城却道:“军师,若是落城失守,恐怕南灵皇对你猜忌更甚,难道你还对那个女人有旧情?”

云洛白声音忽沉,“此等话,若是让我听见第二次,你便与阿离一同离开罢,去江城修身养性,也是不错的选择。”

修城身形一僵,“……属下知错。”

云洛白冷然道:“想必此刻,第二道急令已经快了,不必去落城了,回青城。”

落城战事已到紧急之处,三千将士,人人皆是杀红了眼。

一波又一波的利箭携带着火焰,在战场上空画出万千优美的弧线,射向落城之中,浓烟滚滚。

南灵军虽有盾牌抵挡,有纱巾遮面,却也渐渐力不能及。

这时,西灵军中传来第二道加急令。jiqu.org 楼兰小说网

“禀……禀告元帅!夫人……夫人……”报信的哨兵一脸土色,说话吞吞吐吐。

程景俞蓦然皱眉,手中长剑斜挑,横向哨兵的脖颈,“夫人怎么了?”

“夫人被人劫走了!”

程景俞死死咬牙,“真是……没用的东西,传令,精兵营随本帅走,其余人,继续进攻落城!”

自己早与她结下同命蛊,此时身上却并未有任何感知,可见她如今尚且安全。

只是不知,放火烧粮草的人是谁?

若是云洛白所为,并将染染劫走,他倒有些庆幸。

云洛白,这些年他暗地里调查了许多,若是染染在他那里,定是受不到任何委屈。

不过,若是旁人……

他心中一沉。

青城,城主府。

桑染安稳睡在踏上,香炉里燃气袅袅檀香,萦绕着她的发梢衣角。

云洛白一袭黑衣,静立在塌边,淡漠如水的眼眸看着她恬静的睡颜。

此情此景,这许多年,已是不知多少次。

可惜两个人总是聚少离多,总是不能好好在一起,安稳的说些话。

恐怕今后,也是不能了。

云洛白忍不住抬手轻触桑染稚嫩的容颜。

修夜进入房中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脚步微微一顿,淡淡出声:“军师,第二道急令已至,西灵皇却只带了一队人回营,其余人继续攻打落城。”

倒是不出他的意料,程景俞此人虽然狂妄自大,天下无其不敢为之事,可处事却极为缜密。

这样的敌人,虽是有几分棘手,却也有几分对弈的快意。

那就看罢,究竟鹿死谁手。

云洛白淡淡道:“西灵皇,可还能笑的出来?”

修夜道:“西灵皇虽未暴怒,却也是面沉如水,听闻第一道急令下去之时,他可是在笑。”

云洛白冷笑一声。

“还有,陈若影已关押在城主府地牢,多番拷问,他坦白想用三公主要挟西灵皇,换回弟弟陈若轩。”

云洛白微微皱眉,“没有别的?”

修夜摇摇头,“想必应该是没了。”

云洛白沉思片刻,道:“传令,集结三军。”

修夜问道:“军师可是要派兵驰援落城?”

“落城?”云洛白冷然一笑,“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落城,传令下去吧,之后你回到此处保护三公主。”

修夜恭敬点头,“是。”

云洛白离开前,抬手顺了顺桑染额前鬓发。

自己处事向来不喜拖泥带水,可偏是不知为何,遇见她的事总是几番拖沓不决,不舍离去。

他喜爱极了,见她一颦一笑,见她因被罚抄书皱眉的样子,见她被罚手板可怜兮兮看着他的模样。

甚至连她恬静睡在塌上,呼吸安稳的样子,他都喜爱极了。

明明年幼时,自己曾多番自省,多番自诫,尽可心仪世间任何一个女子,却唯独不能心仪与她。

可究竟,是何时开始的呢?

心甘情愿陷于她的一颦一笑,眉眼弯弯。

只是,那么好看的笑容,以后终究见不到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多年来精心安排的一盘棋局,终是到了末尾。

终归是渐行渐远渐无书。

就像他这一世,匆匆碌碌,再无可期。

镜城。

皎洁月光下,一队人马飞速进了营地。

哨兵传讯,元帅回来了!

萎靡不振的军营之中,兵士瞬间提起神来。

营帐内,叶将军的血刚刚止住,军医正在一侧为其包扎伤口。

帐帘被掀开,叶将军见元帅来了,欲起身谢罪,却被他一把按住。

“元帅,末将有罪!”

程景俞缓缓收回手,目光几分阴翳,“何罪之有?”

叶将军悔恨不已,“末将奉命看管粮草,却办事不力,不敌南灵贼子!甚至连累夫人也被掳走!”

“末将心知夫人对元帅的重要,却……元帅如此信任末将,末将真是该死!”说着,顶天立地的叶将军,此时眼眶竟有几分湿润。

程景俞冷冷道:“你是该死。”

叶将军身子一抖,泪水泛满眼眶。

程景俞扫了一眼叶将军的伤口,足矣看出动手之人武功高强,伤口触目惊心,却未伤其心脉,可看出,是对方故意留了他一命。

是让本帅内疚记恩吗?

程景俞冷冷一笑,“把眼泪收起来,男子顶天立地,这个模样……”

程景俞说着扭过头去,当真心塞。

叶将军抹去眼泪,“这万旦粮草,元帅夫人被劫,都是末将行事不利,末将甘愿一死!”

话音刚落,叶将军挣扎着抽出一侧的长剑,一抬手,剑势凶狠,便向颈边横去。

本以为下一刻便要人头落地,血溅三尺。

可须臾片刻,程景俞修长的指尖捏着锋利的剑刃,倒映在烁白长剑上的一双眼眸里,却满满皆是戾气,令人不敢直视。

“大哥……”惊慌失措之下,叶将军竟叫出了几年前与他一起行事时的称呼。

“朕的人,无论男女,都不能死的如此窝囊,你尽可以死在战场上,也不能死在朕的眼前,用如此……”程景俞的声音缓慢,却阴冽,“可笑的方式。”

说完,他指尖一顿,坚硬如铁的长剑瞬间断裂成两段,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幽狭的营帐之中,阵阵不散。

程景俞虎口被劲气震裂,鲜艳至红的血自他如雪的肌肤上蔓延,映在众人的眼中,竟有几分触目惊心。

叶将军强忍着泪水,道:“末将,知罪!”

程景俞甩袖欲离开,却在一转眸的时候,无意间看见那平日里五大三粗的叶将军,低头坐在角落,丝毫不敢抬眼看他,周身满满的委屈,衣裳染满鲜血。

他不知怎么,竟脚步一顿,折返回去,在叶将军耳边没好气道一句:“粮草还有一处,朕的夫人,朕自会带回,好生养伤吧。”

叶将军蓦然抬头,望着程景俞离去的背影,两行泪终是缓缓落下。

月光皎洁,程景俞站在校场之上,周身满是戾气。

他背对着皎洁的月光,投影在校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走了不过两个时辰,可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安排在军中的南灵探子早已被他铲除,此番行动并未漏出半点风声。

烧了他的粮草,抢了他的女人。

这出戏,可真是越发有趣了。

程景俞跃至马上,声音清亮道:“精兵营留下,镇守镜城,其余人,随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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