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斯汀的脸色霎时黑成了锅底。他追着托尼进了试镜区——其实他作为经纪人，进候试区是不大合规矩的，可他是贾斯汀，奥德丽与托尼的经纪人，所以并没有人拦他。
候试区里的演员们也惊讶地看着去而复返的托尼。幸好为了装下这群大牌们，候试区围得非常大。托尼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和坐在前几排候试的演员们泾渭分明。
贾斯汀赶到他旁边，刚坐下就劈头盖脸悄声问道：“别告诉我你是来等他的。”
贾斯汀指指前方林夜的背影——他把风衣脱下来挂在椅背上，正靠在墙上闭目养神，裹着西裤的颀长双腿交叠着向前舒展开来，色差分明的白衬衣与黑领带简直惹人犯罪——如果他没有把圆顶帽滑稽地盖在脸上的话。
在这间充满紧张感的试镜场里，他的行为堪称醒目，悠闲淡定得不可思议。
“哦拜托，贾斯汀。”托尼一拍贾斯汀的胳膊。“你难道不好奇吗？那可是埃德蒙看好的人，埃德蒙！”
“一点也不。”贾斯汀黑了脸。“埃德蒙就是个运气好的疯子，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一个亵神者(Bsphemer)。”
“噢，贾斯汀，我明白你很介意当年的事，可现在我们不是在讨论埃德蒙，而是在讨论诺克斯。”托尼一摆手。“诺克斯真实地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很想看看他的表现。”
托尼察觉到贾斯汀看向他的目光有些阴沉。贾斯汀平常是一个精明强干的精英，然而在涉及到埃德蒙和玛利亚的问题时，他就会过于情绪化，这是他唯一的弱点。
“我记得你跟诺克斯说，如果他改变了主意，你随时欢迎他跟你签订新的合约吗？”托尼说。“所以其实你是认同埃德蒙的判断的，对吗？”
“他说诺克斯能超越玛利亚。”贾斯汀平静地说。“玛利亚，托尼。”
“贾斯汀，你还记得玛利亚当年说什么吗？”托尼无奈地搬出了玛利亚。“她说，‘一切都是为了电影‘。”
“诺克斯当然无法和玛利亚相比，可这不妨碍他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托尼劝说道。“贾斯汀，在这件事上你过于情绪化了，你在针对诺克斯。”
“你已经签了他，可你竟然完全没看过他的表演？”他笑着说。“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该做的。”
贾斯汀低头沉思。
“……我们没必要急于一时，我们可以直接看他的电影。”他做着最后的挣扎。“再说天际线也不可能允许我们观看试镜，这不合规矩。”
“哦拜托，我们只是趴在门口……往里瞄一眼，他们还能为这点小事打我不成？”
托尼满不在乎地比了个“往里瞄”的动作。
“至于电影……n, n, Justin，我们要看的不光是他的表演本身。更重要的是出戏入戏的过程，他平常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才是最重要的——你本应该明白的，可见你现在情绪激动到什么地步了。”
贾斯汀的胸膛微微起伏，手撑在前排的椅背上。片刻后，他的神情已经平复下来。
“你说的有道理。”他说。“我们的确该看看他的试镜。”
……
“他怎么回去了？”试镜场外，丹妮惊讶地说。
“或许是落下东西了？”萝丝也不明所以。
但很快，她就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因为普林斯·加西亚也留在了候试区，就坐在托尼身边。他甚至都没出来接受采访。
记者们面面相觑——虽然本场试镜并没有要求演员结束试镜后立刻离开试镜场，但是也很难想象A-lister们会在这里逗留。他们的时间都非常宝贵，结交其余的B-lister与C-lister们对他们而言也没什么意义。
托尼和普林斯的试镜时长是最长的。他们两个结束后，试镜的速度明显加快。有些演员出来后便看到了坐在后排的托尼和普林斯，还以为是试镜组有什么特殊安排，竟也跟着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一时间，候试区后排竟变得拥挤起来。
也有一些演员完全不理解他们在等什么，径直走出候试区，简单接受采访后便匆匆离去。
他们中有的将情绪掩饰得很好，有些则毫不掩饰自己的沮丧之情。有些人认为托尼会是最终的胜者，有些人则含混不清，有些人则认为自己也有一线希望。至于那些人为什么回到候试区等待，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这样的采访台词大多是被公关团队设计好的——采访是演员公关团队与记者们的博弈。记者们用意料之外的刁钻问题来捕捉演员们泄露出的信息，而公关师们则帮助演员们对一切可能出现的问题做好准备。
粉丝们很难从这样的交锋中听出什么有效的信息。他们只能听出一件事——奥德丽正在火力全开。她已经彻底进入了状态，完全化身为薇米莉安——电影中那个性格疯癫叛逆的摇滚巨星。
今天的试镜尤其残暴——每个演员完成自己的sl段后，都会被要求与奥德丽对戏。
而对戏的要求也非常散漫，没有台词，没有说明，就只是让你将自己想象成夜刀，和薇米莉安说几句话——因为演员迟迟没有确定，夜刀在弑神者系列中的定位也没有完全确定下来，目前根本没有合适的试镜剧本给演员演绎。只能看看谁演的夜刀与薇米莉安之间的张力最强。
这对习惯了拿试镜剧本的演员们来说简直是强人所难——有些和奥德丽对戏时完全张口结舌，被毫不留情地刷掉。有些连sl段都表现得不够好，轮不到与奥德丽对戏就直接被叫停。
虽然在场的演员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咖位，然而天际线根本不会给他们留任何颜面。在奥德丽·戴尔，杰森·布鲁内蒂，天际线现任CEO约瑟夫·卡耐基面前，你一个B-lister或C-lister算什么？
当然，他们也不会当面说这些演员不行，但也不会多看重他们，顶多是一句干巴巴的“感谢您参与试镜”作为结尾。
随着演员们一个接一个走出来，似乎场内的局势也渐渐明朗——除了那些语焉不详的，看好托尼赢得角色试镜的占大多数。
“感觉托尼会赢得这个角色了。”丹妮说。“他们都看好托尼。”
TGC里托尼的粉丝们已经开始庆祝了。
“足球界有一句俗语。”经验丰富的萝丝说。“半场开香槟。”
“哇哦。”丹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好形象的形容。”
“演员们根本看不到别人的试镜。他们不知道谁的表现更好，只是凭借名声瞎猜。”萝丝说。“再说，弗朗西斯和诺克斯都还没上场呢。”
很快，爱德华从候试区出来了。在远远传来的粉丝们的尖叫声中，爱德华神情轻松地接受了采访，面对着记者们的提问时，用幽默的口吻不断自嘲，引发阵阵笑声。
自从他拍完《嗜血黎明》后，整个人都显得松弛了许多。面对记者时的表现比过去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直到记者们问他你最看好谁赢得试镜时，他说：“我们都在等他呢。”
下一秒，他就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下，走回了候试区，在后排找出一个空位坐下。
记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嗅出了一丝大新闻的味道：
首先，他说“我们”。也就是不只是他自己，所有坐在后排的人，都在等这个人的试镜。
其次，既然这个人还没有试镜，就说明他不是托尼，不是普林斯，也不是爱德华。
谁？弗朗西斯？
采访区内的气氛渐渐诡异起来。
大卫和布莱恩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即使诺克斯很适合这个角色，他的魅力也没有大到吸引到这么多人来围观他的试镜吧？
很多记者挤到候试区的门边，好奇地向内看去——非常幸运地，这是一扇玻璃门。
目前还在候试的演员已经所剩无几了，弗朗西斯赫然坐在前排，不停变换着姿势，显得十分紧张。与之相对的，是那个坐在靠窗位置的人——他竟把圆顶帽盖在脸上睡觉。
记者们的窃窃私语也让整个采访区的氛围都变得古怪起来。工作人员们也表情疑惑地走上来，踮起脚隔着铁门观察候试区内的状况——前排空空如也，后排挤满了人，这奇怪的情景的确看着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试镜场登记处的工作人员也被惊动了。她对身后的粉丝们大喊道：“你们不要过来，我去看看。”说罢就跑向了采访区。
此时试镜场外的粉丝已经走了一部分。但只要托尼、普林斯、爱德华和弗朗西斯还在，粉丝人数就不会少。工作人员的勒令对这些疯狂到敢冲击警卫的粉丝来说简直毫无强制力。很快粉丝们就按捺不住好奇心，蠢蠢欲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