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vogue》封面自中一分为二。

路易莎·沃森处于封面左侧下方,身着黑色低胸露背晚礼服,领开的极低,她手捧在胸前,含胸低头,躬身,仅展线条优美的蝴蝶骨和素白的背;右侧穿着白色西服与同色丝绸束腰长裙的阿德莱德仰起头,腰后蝴蝶结绸带曳下,融入裙褶,她抬起手,雪白掌心摊开,一只白头海雕翅膀将收未收,将落未落,一只爪屈起来,一只爪搭上阿德莱德的掌缘,翅羽交叠。

翻开封面,目录后的第一页就是路易莎的专访。

路易莎·沃森那个无聊又自恋的糟糕女人发表了一番陈词滥调,这些令人作呕的套话极大篇幅的占据了此次采访,一个连大学都未曾读过的女人大谈特谈女/性/权/益,一个抛弃自己女儿的人高调宣布自己正在为女孩子造梦——“这就是为什么乌有乡的电影只展示女性的无限可能,女孩需要鼓励,需要敢想敢做,需要让她们知道,她们可以。”

“要将她们从社会规训中解/放。”路易莎如是说。

弗莱娅对此嗤之以鼻,她冷笑一声。

但真正惹麻烦的是采访中的这样一段话。

凯特:所以阿黛是您的?

路易莎·沃森(莫名其妙的笑):女儿。

阿德莱德·萨伏依(突如其来的爆笑):也许是姐妹。

路易莎·沃森(打阿黛脑袋):不许没大没小。jiqu.org 楼兰小说网

阿德莱德·萨伏依(冷不防):不然叫你外婆?

路易莎·沃森(横眉竖眼):你给我闭嘴!

阿德莱德·萨伏依(笑):好的,祖奶奶。

路易莎·沃森:不要理她,她有病。

阿德莱德·萨伏依(更正):嗯,这是我妈妈。

就是这段注明表情的描述导致推上出现了这样一个词条——#究竟谁是萨伏依的妈妈?#

自一个网友从伊莲恩Ins小号里转出混账小阿德莱德圣诞夜的胡作非为后并配文:没想到红狐狸已经有宝宝了,会扒拉妈妈耳朵、挂脖、挨脸和上蹿下跳的那种。

很快,这个词条被另一个词条代替——#我不能背叛你妈妈#。

始作俑者截图发了条推:阿黛,虽然你好漂亮,但对不起,我不可以背叛你妈Elaine_Hale。

弗莱娅意识到得跟伊莲恩谈谈这事该怎么处理。

但伊莲恩一头扎进书房到现在都没出来,她在卧室里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最后她丧失一切耐心,直接杀进书房。

桌子上摆着两个漂亮的高脚杯,其中一只里还躺着可爱的绿橄榄,但酒杯旁边就是一瓶开了封的白兰地。

弗莱娅猜伊莲恩一开始还注重体验与口感,自己给自己挑了两杯鸡尾酒,后来彻底开始自暴自弃。

她站在门边。

伊莲恩在打电话,用的是她听不懂的那种语言。

如果玛戈在家,玛戈会被她派遣来偷听壁角,玛戈不在她就会掏出手机,打开谷歌语音翻译,将收音调到最大。

伊莲恩从门缝瞄见了裙摆,但她不在意,又拎起酒瓶。

她年纪渐长,不太抗酒,加上很多年不这么疯狂喝酒,两杯鸡尾酒加半瓶白兰地就让她脑袋晕乎乎的,但晕乎乎好开心,这种半昏沉的感觉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一切情感屏蔽在外,至少在醉酒这几个小时内,她是解脱的。

“挺好的。”她说,“宋姑娘就是头贱/驴,到我这里,我是个混账,我进化了,堪称,光宗耀祖。”

说完咯咯笑起来。

“不是这样的。”李半月轻声说,“她不是贱/驴。”

“哦?”她声调上扬,故意做作,“您有何高见?”

“再便宜货也是有价格的。”李半月挖苦道,“人家一代贤妻,免费。”

“真是一代贤妻,”伊莲恩一笑就笑得停不下来,“贤良淑德,四角具全。”

“谁说不是呢。”

“没关系。”伊莲恩倏然将话题带回来,她很认真地说,“玛戈会原谅我的,像我这种人,下场都不好,只要我死于非命,死的足够惨,她自然会开心啦。”

这时一只温热地手托起她的脸。

“是什么,启发了,玛戈?”电话另一边李半月提醒她,“她的灵感来自哪里?”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她往上看,“呀,你回来啦?”

“我今天就没出门。”

伊莲恩挂掉电话,眼神有些散,但努力地寻找焦点,最后,她视线落在弗莱娅脸上,手顺女人胳膊攀上去,捧住弗莱娅的脸,“漂亮的女孩子要跟狐狸回家吗?”

“狐狸的窝里有什么?”弗莱娅搂过去。

她算半个正人君子,讨厌趁人之危,起初伊莲恩喝大发时她绝不乘虚而入,总会十分正义地告诉伊莲恩——你喝多了,你的脑袋不清醒,有事我们明早再说。

再后来,凡伊莲恩借酒消愁,她就争分夺秒地去洗澡妆扮,比如刚才,她就洗了个快速的澡,洗澡时还在想为什么把原定于昨天做光子嫩肤的预约改到了周五。

——因为这个讨厌家伙只在喝多后像个正常人,干点人事。

“漂亮的毛毛,”伊莲恩环着她,把她扯过来,“和漂亮的女孩。”

弗莱娅倚着办公桌,“我漂亮吗?”

“漂亮呀。”伊莲恩屈指刮过她的脸,笑的时候微微张着唇,明眸善睐,唇红齿白,依旧妩媚。

自开始打/肉/毒/抗衰后伊莲恩很少笑,理由是嫌弃自己脸僵,假,笑起来不好看。

“见你第一面就觉得这只小羊羔可真漂亮,好想把你搞到手。”伊莲恩仰起脸,搂住弗莱娅颈子,“叼回窝,吃掉。”

“所以狐狸假扮小绵羊么。”弗莱娅冲她笑笑,“装的好像哦,好心疼哦,都上当了呢。”

“不装小羊羔怎么抓小羊?”伊莲恩反问。

“小羊好吃吗?”弗莱娅凑到耳畔讲话。

“嗯,你是什么味道的小羊羔呀?”伊莲恩亲亲她,还轻轻咬/咬/脸。

底线永远是用来打破的。

就像读书时,弗莱娅曾真情实感地觉得拿破仑/践/踏/民/主,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无论有何成就,都令人作呕”是她的原话,还被拿破仑灵魂钟爱者的老师给了个C,但十年后,她觉得一代君王横扫四方才不算枉活一场,拿破仑是个有担当的勇者。

正人君子这一原则也很快就变成了——“我是清醒的,我不碰你,所以我没有任何的错误,至于你,你喝多了嘛,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我也不是你的大脑。”

这半晚上的纵/情/她好开心,爱人给她快乐、拥抱和亲吻,还在耳边呢喃,夸她漂亮,声音好听。

当然乐极生悲也是有的。

同样发生在今晚。

伊莲恩笑着和她对鼻尖,蹭脸,随后将脑袋埋在她肩,“难怪小百灵会唱歌,妈妈是不是大百灵?是不是?”

正是对阿黛尴尬的吹捧——北美百灵,瞬间拉回伊莲恩的神志。

“我觉得,我真的,好成功,太成功了。”伊莲恩抽/回/手,双手合抱,抱住她,但侧过头,长发落在她臂弯,“我妈妈,虽然我没跟你谈过,是这样的,我妈妈,是个畜/生,不,不是说她残忍,凶狠,她是一种食草动物,可以用来拉磨,和兔子一样,只能蹬自己孩子的肚皮,踹死自己生的小兔子,我呢,也一样。”

伊莲恩看着自己的手,“你知道女人和仿/真/娃/娃的区别是什么吗?女人可以被尽情/虐/待,一个母亲,从始至终,被父亲虐/待,被父亲/羞/辱,她唯一能/虐/待、羞/辱、乃至凌/虐的,是自己的女儿,她们不敢对儿子下手,儿子是新的主人,是她们干这个世界的外置/生/殖/器/官。她们的母亲受过这样虐/待,所以她虐/待我,我受过这种虐/待,所以我也一定要虐/待/个人来玩。”

“不是这样的。”弗莱娅说,她扳回伊莲恩的脸。

“是这样的,你也一样,你不敢认而已。”伊莲恩奉上个笑,“我死掉了,死掉的人不要脸,我敢认。”她抚着弗莱娅的肩,“你要向我学习,学习揭开虚伪做作的假面,面对真实而自私的自我。”

“你喝多了。”弗莱娅哄着,“喝不喝罐头水?”

“唉,没有啦。”伊莲恩从她怀抱里挣扎出来,说话时坦荡荡,“我就是个小垃圾,我想明白了,我只是个垃圾,我为什么要充伪君子,我道德底线地平线下三百米,这就是我。”她指了下自己,摔门而去。

弗莱娅深吸一口气,她将手背贴在脑门。

手比较凉,她稍冷静了些许。

片刻,她抓起酒瓶,灌了自己两口。

她讨厌白兰地,这酒辣嗓子,空腹喝的话容易胃疼反酸,而她一般不吃晚饭,因为要保持体型。

从竞/选策略上说,她其实可以放飞自己,大吃大喝,对她的形体要求与所有女人恰恰相反,要求她是个胖子,其貌不扬,不令女人嫉妒,不会让男人产生任何/欲/望,最好,擅长当个好表情包,爱翻白眼,契合人们对女总统的刻板印象。

但她这把年纪,仍旧要苛待自己,晚上饿肚子,下午去健身,按周去保养,做医美,以求仍旧苗条靓丽,此时在外人眼中唯一的加分项只剩年轻时减肥太过导致没有曲线,一眼过去是个平板。

她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她仍旧在追求,在磨合,她的相貌和身材在这段关系里成了底牌,她不承认任何失败可能,也不允许自己的人生里存在任何的失败,奇妙的胜负欲迫使她无法冷静权衡利弊和取舍,沉没成本使然,让她无法放手。

但她心里难受。

折磨酒鬼和折磨老妈间她选后者,可惜今晚未能得逞。

她打电话给格瑞塔,才来得及叫了声,“妈妈。”

格瑞塔突然大喊大叫,“你辜负了我!”

紧紧地攥着手机,格瑞塔勉强自己,她告诉自己,要平复心情,所以她声调和缓地重复道,“你负了我。”

“我?”弗莱娅疑问地声音传来。

“你。”她坐在阳台。

纽约一片灯火璀璨,但她家一盏灯都没点。

格瑞塔就这么置身于黑暗,与黑暗融为一体,“我小时候,最不能理解的事,就是,我可以养活我自己,我可以工作,哪怕当个秘书,哪怕当个女纺织工,我可以,自己赚钱,花我自己的钱,但是,没有一个人允许,她们要我必须走进一个牢笼,出/卖/我自己,一辈子寄人篱下,带着丰厚嫁妆,将这笔钱交给丈夫,戒指,是我的镣铐,要我跪着,手心朝上,让我的丈夫用我的钱来奉养我,让他挥霍着我家族的钱,来指使着我,奴役着我。”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花了一辈子,我不明白,人生而平等,为什么一谈到男人和女人,我就要甘居次席,”不知不觉中,她声调走高,“我花了一辈子,去抗争,去努力,去试着缔造一个公平,我养育了你,从你小时候我就教导你,你没有向下的权利,你必须向前,向上,我养你是要有回报的,我不求你养老,我也不求你照拂,甚至,我可以容忍你对我背/刺,我允许你踩着我的尸体去登高,我唯一要求的,就是你必须做你该做的事!做我未竟的事!”

“你做了什么?”格瑞塔声嘶力竭地喊,“你不是沉溺于奥古斯丁的幻梦,就是在/堕/落,你就是在/堕/落,你谈论婚姻,憧憬婚姻,让你的孩子穿上束腰,登上时尚杂志卖弄/风/骚,这令我想到,限制女人自由的法案,你一条都没有碰,你是自保?还是认可?”她无不讽刺,“你这是觉得,你身边有个女人陪伴,你拥有一个女人,所以你是个荣誉男人了?做你的春秋大梦!”

“我不是社会学家。”弗莱娅一字一顿,“我也没有军/队。”

“我早就不奢望你作为女人,为女人做些什么,”格瑞塔声音听起来疲惫,“我对你最起码的要求,仅仅是,你能像我对你似的,对你的孩子,教她怎么在社会生存,教她什么才是权力,教她怎么去自保,怎么去杀,怎么去抢,怎么去夺,哦,血统的力量真强大,你妈是只金丝雀,你骨子里就是只媚/男/金丝雀,所以你一定要把你的孩子教成金丝雀,真了不起,难怪一代又一代的女人都折断脊梁,毕竟你们这样的女人占绝大多数。”

“我不是,”弗莱娅辩白着,很快无名火起,声调转尖,十分刺耳。

她大喊,“我不是,你等着瞧!”

这句话吓得阿德莱德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

她相信弗莱娅可以去唱女高音,刚那一嗓子绝对成功到了B5。

她实在是受不了弗莱娅提着嗓子尖叫,好奇心不足以让她克服耳朵的不适,于是她放弃,收起手机但又拿起自己的手机。

阿德莱德很想给格瑞塔发个所有字母全大写的咆哮信——那他妈是家正经杂志!

思前想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这会暴露很多事。

可是她好想和格瑞塔吵架。

正纠结着,丽贝卡回了家。

“我回来了。”丽贝卡从纸袋里掏出证书,“要看博士学位证吗?”

“要。”阿德莱德举起被自己缠成哆啦A梦手的手爪,为构图美观,拍摄要求她不戴护具,但海雕爪子是实打实的,几个镜头拍下来她的手和胳膊伤痕累累,血/肉/模糊一片。

没人心疼她,她就自己心疼自己,给自己烤了鸡翅,还缠了一整卷纱布——导致她的手变成了个球。

“给……”丽贝卡拆开塑料袋,神情微变,转身拿上钥匙就要出门,“我走了。”

“你干嘛去?”阿德莱德踩上拖鞋。

“可不可以带盒巧克力豆。”玛戈在躺着看电视,看丽贝卡要走,赶紧说,可怜兮兮的,“我想吃巧克力豆。”

“好。”陈冷翡莞尔,她又回答阿呆,“有东西落在学校了。”

毕业证和学位证上的名字打错了,打成了她假护照上的名字李雍鸾。

这个假名总令她感觉微妙和不适。

一边再三强调她是收养的,叫阿姨叫妈妈都可以,无所谓;一边又给她弄了这么个名。

她跟管教学的老师吵了一架。

“我不叫这个名字。”她拿出护照。

“但你注册时的护照不是这个。”老师指着PDF文件。

“我是用那个护照注册的,”陈冷翡耐心解释,“但那不是我的名字,这本是真的。”

“稍等……可你那本也是真的……”老师开始挠头,指着屏幕。

“理论上那本也是真的……”陈冷翡只觉无力,“但那是假名字,就,我有两本护照。”

“但你的录取书,Visa信,注册文书,都是这个护照。”老师也开始抓狂。

“但那个护照是假的。”

“可你的签证在这个名字下面!你发论文也用这个名字,”老师疯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名字是假的,你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在报道时就说明你的特殊情况?而且你那本护照上没有签证,是非/法/入/境。”

三个小时后交涉未果,她不得不原封不动地拿着打错名字的证书回了家,吃了个哑巴亏,心情差到极点。

就在这种情况下,玛戈朝她要巧克力豆。

“没买呢。”她说,“和颜悦色”地说,“要吃自己去,”

“好的。”玛戈伸了个懒腰,委屈地说,“我不想下楼。”

然后浑然不觉地披上外衣下楼了。

看着玛戈的背影,陈冷翡很想把玛戈喊回来,大吵一架。

前前后后很多桩事加在一起,她想大喊,想大叫,想闹,想作,想质问,想冷嘲热讽“您可真爱您妹妹”,想叫玛戈做选择。

但转念一想,这没意思。

这般境地下,她懂了什么叫无望、无助和无能为力。

她没有必要也没有任何立场去让玛戈回答这道选择题。

显然,选阿呆,玛戈可以顺理成章的和阿呆在一起幸福平淡地过一辈子,选她,她给不了任何未来,自己的人生尚不得自主,必要时,还要挥刀相向。

所以,她不应该做没意思的事。

陈冷翡合上眼睛,她很轻地摇头,草草吃过晚饭后她坐在客厅的阳台上,拨开窗帘一角,看着外边街景。

没多久,红发姑娘冒出来,“你在想什么?”

阿德莱德蹲下来,趴在丽贝卡膝上,抱着她的腿,女孩小腿又直又纤细,细腻的像奶冻,调笑着,“你是猫猫吗?会看窗外。”

丽贝卡垂眸看了她一眼,踢到了高跟鞋,“我在看行人。”

“为什么要看行人?”阿德莱德不解。

“我想知道,他们步履匆匆地,要去做什么?”陈冷翡侧过头,“是否又有人牵挂。”

“呜,也许……”阿德莱德的话被打断。

陈冷翡不得不接了李半月打来的半夜视频,“我到家了。”

“你去拿证书了嘛?可以给妈妈看看吗?”李半月丢开手机,她换了件正装,还在梳发就听楼下吵吵闹闹地,“我等下打给你。”

她匆匆下楼,以为李云斑跟虞司颜打起来了,下来一看,是李云斑跟党明恩那个小姑娘掐成一团。

“这是什么?”李云斑举着只粉红色的毛绒熊。

“熊。”云瑚瞪着大眼睛,茫然。

“为什么要买熊?”李云斑质问。

“我要去杭州了,来辞行。”云瑚只是觉得受人恩惠提携却不告而别不好,空手上门好像也说不过去,就去逛街,打算买点礼物送给领导及斑斑小姐,逛了一圈,太贵的买不起,便宜的拿不出手,最后找人订做个布偶。

云瑚直觉女孩都会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玩意。

谁知一下惹炸了李云斑。

斑斑小姐跟疯了一样。

“我不管,”斑斑小姐仰起头,喘的剧烈,声嘶力竭过后声音有些哑,她看起来疲惫不堪,“我不管世界上有没有因果,有没有轮回,有没有灵魂,有没有前世今生,有没有天堂和地狱,我不管你是谁,你来自何方,你经历过什么,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我不管你是鬼也好,妖精鬼怪也罢,更不管你是装神弄鬼或当真认识段雅。”

李云斑咬牙切齿,她浑身发冷,打颤,倒着气。

忽然她想起之前和甄芙闲聊过往。

她问,“你会原谅你妈妈吗?”

甄芙说,“除非她不得好死。”

她亦然。

得知段雅死的那一刻,她不再怨恨,但看见这只熊,她控制不了自己震怒的情绪。

李云斑从齿缝挤出声音,“劳您问段雅一句,凭什么她没下地狱?”

无辜之人遍体鳞伤,恶魔却总能得到第二次机会,重返人间,在光下昂首挺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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