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哦。”李半月对此还算冷静。

“我听秘书们八卦,说,”虞司颜多少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她和她妈的。”

“常规,嗯。”李半月捻起根笔。

“但后来甄姐又说,只是她的。”虞司颜接着八卦,“反正肯定不是老姜的。”她幸灾乐祸地说道。

“为什么兽医专业的可以报考执法人员的专业岗位?”李半月倏然岔开话题。

这问的虞司颜一愣。

“以前也有医生出身的人彻底转岗行政。”她回答。

“你脖子上的那个圆东西,”领导展颜一笑,“是摆设吗?仔细想想吧。动荡并不会在最糟糕的时刻出现——糟糕只是在积少成多——动荡会在好转的瞬间由一个小火花引燃,终成燎原之势。”

“不,是吃饭的家伙。”她一语双关。

“总统一届四年,四年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李半月咬牙撑着沙发坐起来,刚起来些许眼前一黑,身子脱力,又往回栽。

真戏剧,她在心里自嘲。

虞司颜手疾眼快,搀了她一把。

“手拿开。”她命令。

虞司颜一点点放开手,她靠回沙发扶手。jiqu.org 楼兰小说网

“决定他们总统能否连任的关键在于,这四年里是否一事无成。”李半月轻声说,“你自己算算几年过去了,你做成了什么?四年一道坎,如若四年光阴流逝你却颗粒无收,以后也是没指望的,你不会突然开窍或突然八面玲珑,中西对抗不在于意识形态冲突,不在于文化差异,在于话语权,左手未来的科技发展方向,右手绝大多数人所能容忍的最低下限,自己掂量着看吧。”

虞司颜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可惜她耳鸣的厉害,没听太轻,敷衍了两句,眩晕让她不想睁眼,依稀通过光影明暗变化判断出小虞应该走了,便仰躺下。

喘不上气时她会抓自己的脖子,想止住那吵闹的咳嗽声,有时能控制好力道而有时控制不住,若用的力气太狠会留下道道淤青,以前需要上班时只好栽赃给李云斑。

她扼住自己的颈,没多久手被人掰开。

“你还能活过今年吗?”虞司颜看着李半月咳喘成一团,“没别的意思,纯粹好奇。”

“这不是你需要关注的重点。”李半月将她甩开。

“好。”虞司颜盗用乔薇的经典台词。

不过她并没有走。

李半月还是很美,看不太出来年纪,重病使脸庞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半透明,没有一丝血色,还穿了件低胸的裙子,蓬松长发垂在肩的一侧,像毛毯般盖住上臂,咳过一阵,胸口起伏的厉害,另一侧衣领半敞,露着纸白肌肤,锁骨上偏生有枚痣,眉眼半阖分外温柔,是一个玲珑精致的女人。

“都把自己脖子掐淤血了。”她抬手贴了贴李半月颈侧,那里被掐出一道血痕,有层薄汗,湿漉漉的。

倒也难怪李云斑肯跟。

接着她的爪子就挨了一巴掌。

斑斑阿姨往旁一坐,毫不端庄,开玩笑似的说道,“喂,我的,别碰,讨不讨厌。”

虞司颜觉得,如果李云斑再呲个牙,就和猫一摸一样。

“斑斑阿姨肯定是流浪猫。”她在对面坐下,“好护食。”

老斑斑就差冲她来个略略略。

“你来干嘛?”李云斑擦着长发。

“甄姐干了件好事。”

“她又干啥坏事了?”

虞司颜凑到她耳畔,扒在那儿,耳语几句。

“她妈赞助的?她妈?她妈妈?”李云斑惊愕。

“那我就不知道了。”虞司颜坐回去,“我也不敢问啊。”嘴里这样说着,但她以实际行动践行什么叫唯恐天下不乱,“往好处想,万一是老姜的妈妈呢。”

“果然还是……”李云斑急刹车,没把话说完。

直女厉害的,甘拜下风。

“回见。”虞司颜跟她打个招呼,“我走了,下午有个会。”

待虞司颜走后,李云斑推了推半月,“你起来吃点东西。”

“嗯?”李半月睁开眼,“什么?”她意识有些浑噩。

“我想要。”李云斑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比蚊子哼大不了多少,话没说完脸先红了,红完想一想自己一把年纪的人了,伤感岁月随风而逝,又生起气来,“我们办过形式婚礼,你有义务。”

说罢脸烫的再坐不住,落荒而逃。

“哦。”李半月有点无动于衷,只觉斑斑越来越古怪。

当年跃跃欲试要撕/裙子,现在居然开始提前预约。

她睡了会儿,醒来开始思考虞司颜问的那个问题。

她估摸着答案是有点悬,因为近来她的嗜睡更加严重。

即便可能答案如此这般,她仍没什么大的感触。

她从茶几底下摸了盒芝士奶油馅的桃花酥,撕/开一袋,掰碎了一点点就着水吃了半个;她鲜少吃这种高糖高脂的,还吃不太习惯。

濒死次数多了,人会渐渐觉得死前幻境是真实,现在的境地反而是幻梦一场。

她看着雪梨舔毛,摇了摇头,侧首睡去。

梦里什么都没有。

梦醒时伊莲恩还在追问——为什么阿呆是豚鼠?为什么会戴小荷叶?好奇怪啊,我濒死时的体验不是这样的!

红发女郎自述是被外婆用一块山楂锅盔骗走,愤愤不平的地方在于凭什么给你的是刚烤好的桃花酥。

李半月翻着聊天记录。

因晾了伊莲恩十五分钟,她自己查了很多不靠谱的资料,得出惊人结论后讪讪地发了个截图。

大荷叶是胎/盘,上边的柄是脐/带,如果临死前梦见顶荷叶的小动物,那个小动物就是小孩的投射。

这个结论令李半月震惊。

再三核实她白描的叙述部分里确实提到她将小狸花猫的帽子摘了后,她没忍住,回了伊莲恩这样一句话——你是来恶心我的吗?

伊莲恩:【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别手欠。】

她回道:【阿呆是顶着帽子从你头发里钻出来的。】

伊莲恩:【呕呕呕.jpg】

嫌表情包的力度,还刻意发了句【呕。】

呕完说,【我去吃午饭。】

李半月回道:【我去睡觉。】

她如常洗漱,睡前敷了个面膜,卸了后冲了个快速的澡,躺下没多久斑斑钻进来,掀开被,握住她的膝。

她迟疑了下——对她而言,普通人的欢/愉/可能害她死掉,还不是什么体面的死法。

但她又想起那个暖和的家,忙碌的外婆和可爱的玉子。

所以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屈起膝,挪开枕头,从半坐半卧变为平躺。

然后李云斑咕咚一下躺在她身边,戳戳她,“你快点。”

这把她弄的一愣。

见半月视线移过来,李云斑瞬间进退维谷。

她害怕,她有对交托身体的恐惧,这恐惧困扰她大半辈子,不是靠几句柔言软语就能打发的。

于是她给自己找了个一定要留下来的理由,“我要去和猫猫视频,逼猫猫吃饭。”

一想到要和陈冷翡视频,逼迫小孩对着镜头啃半个小时食物,她的脑袋疼的简直要炸开了。

这种头疼令她轻而易举地选择留下。

“斑斑,”李半月拉开抽屉,把从陈-讨厌鬼-猫孩子-过分小朋友-简直气死人不偿命-冷翡卧室里搜出来的一盒玩具都丢给李云斑,“我没力气。”

她听见李云斑悉悉嗦嗦坐起身,拆开盒子,随后一声尖叫,“这是什么?”

“别问我。”她不想说话。“不是我的,不是你的,你猜是谁的?”

“我心里难过。”玛戈说。

女孩抬手,将垂下来的长发拢回肩后,俯身过来,亲吻她的眉心,柔声道,“哭吧,哭出来会好些。”

“但我不会哭。”玛戈攀住女孩的颈,“天使没有泪腺。”

丽贝卡松开她,挨她躺下,她坐起来,依偎过去,最初的亲昵过后,她趴下来,额靠在丽贝卡颈窝,抵在那好一会儿才直起身。

她拿出来了一个银色的跳跳球,腾出一只手,双手环抱住丽贝卡。

她们相拥。

玛戈能感受到丽贝卡的反应,从轻声叹息到颤抖,从痉挛变得瘫软,彻底依靠在她臂间,安静十余秒后重复这一过程直到累极昏睡。

她还是没有松开手,没有终止这一切,直到天边渐白才开始收拾残局。

“你要吃什么?”玛戈坐在床边,拿梳子蘸水梳着翅膀上的羽毛。

丽贝卡咕哝了声,声音太轻她没听不清。

“什么?”她挨过去。

“什么都不想吃。”陈冷翡稍醒过来点,但很快又睡过去。

她直接睡到了下午。

把她吵醒的是门铃。

她还以为是快递,就没管,过了两分钟她接到了阿呆的电话。

“开门呀。”阿呆细声细气地说。

她给阿呆发了门锁的密码。

等阿呆冲到她面前时就一点也不可爱了。

“前些日子我来找你时你不在。”阿德莱德很委屈地站在床边,“约你出来你也不出来。”

“我脊椎骨折了。”丽贝卡轻声说,看她来也没起床,还缩在被子里,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确实像病了,“在家养病来着。”

“你还好吗?”阿德莱德第一联想当真是截瘫。

“棘突骨裂而已。”丽贝卡见她紧张,莞尔,更正,但又闭眼扭过头去。

“喂……”阿德莱德坐下来,拨拨丽贝卡,“不要赖床嘛,起来陪我……”

这时她把被子给扯开了,随后倒吸了一口气。

她经过人事,就算没经过,也不至于连温存的痕迹都认不出。

她总觉得,丽贝卡像只纤细的鹤,这样的女孩应该站在雪里,一辈子纤尘不染,不食人间烟火,不沾染人世/欲/望。

但人间的风与月就那么刺眼地映入眼帘。

“你是……刚从家回来?”阿呆问。

“嗯。”陈冷翡觉得有点冷,掖掖被角。

“你和……是她吗?”阿呆有点不高兴,说话也没头没脑的,“姐姐还是妹妹?”

这个奇怪的问题陈冷翡根本没听懂。

过了会儿她说,“姐姐。”

她将原因归结为脱离语言环境后自己的英语水平退步了,不过外国人喜欢说俚语,天知道阿呆说的是哪版简述,连个宾语和动词都没有。ぷ99.

“为什么啊。”阿呆说话时带了点哭腔。

“她不高兴呀。”她说。“哄哄她。”

“我不是问你这个。”阿呆贴贴她的脸,挨的特别近,说话时气息染在脸颊,“为什么她这么对你?”

阿德莱德心里有很多个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好好待你,不疼惜你也不珍惜你?

——为什么你不离开她。

——为什么她将你与自己妹妹分享?

——为什么你接受这样的一切,并愿为这样的一个人与我持枪相对?

——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再多,她也问不出口。

她可以问为什么,却提供不了一个出路,甚至给不了一个庇护。

她年纪太小,无权无势,平时靠家里奉养,现在却连家都没了。

最后她自己委屈起来,偷偷缩在床边呜咽。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还是一声尖叫。

“阿呆,你为什么要坐在地上,我差点踩到你!“玛戈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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