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英别着头跟青蛙皮里面的毕薇说话。
说完话把头转正回来。
好死不死，与对面韶华候场区凝睇她的越北杰对上了眼。
她虎躯一震，马上翻下眼皮看地面，闪烁的眼神像只没头苍蝇，在水泥地上爬来爬去：
他看我干什么？
我上午应该没掉马吧？
他看的是我还是我身边的青蛙？
转念一想，上午她在实验楼偷听被他逮住，其实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自己因为一点小事就疑神疑鬼，这让乔英感到一种莫名的郁闷和烦躁。
“阿杰，快点绑好鞋带，要上场了。”
叶天拿手臂撞一下貌似在走神的越北杰。
越北杰回神，低低嗯一声，迅速把鞋带绑好，站起来蹦两下试试鞋带的松紧度，边蹦边想：原来她是春煦的，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蹦完拿起手机，干了件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干过的事，一件挺骚包的事。
他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举起镜头对准自己帅气的笑脸和身后的众多女生，转着身体，每个方向都自拍一张，保证把站在球场外围观赛的一圈女生都拍到。
尤其是那头粉色青蛙……旁边的那位，一定要把她清晰拍进他的镜头里。
观赛的女生们get到韶华校草跟她们合照的宠粉行为，群情沸腾。
他的镜头每转到一个方向，那个方向上的背景板女生们就配合地齐声大喊“茄子——”，喊声冲天。
隔壁候场区的春煦球队，五双斜视他的眼睛连成一线，心里把白眼翻到了后脑勺：又不是打nba全明星赛，这位有必要搞这一套吗？做作。
别说对方队友，就是自方队友，也很不能理解越大少突如其来的宠粉行为，他可从来没这么亲民过。
队友的三双眼睛看向他的死党叶天。
叶天无辜地耸肩摊手，用眼神表示：我也母鸡他在发什么人来疯？
越北杰对那么多鄙视他的目光浑然无知，结束自拍，看着照片上表情有点木讷的小矬个，满意地笑眯了眼。
收起手机，攥拳运气，干劲十足地低吼：“好了，让我们虐死春煦！”
校运会的篮球赛向来只被当成是两个学校切磋交流球技的友谊赛，这是双方球队都默认的事。
叶天以为越北杰的吼只是干吼一下，做个样子。
天知道他居然动真格的，一上场就打得杀气腾腾。
运球冲刺，灌篮，三分球。
不但截对方球员的球，还截同队球员的球，然后由自己运球投篮，导致韶华的分数几乎都是他得的。
上半场可谓大展雄风，出尽风头。
正如他上场前吼的那样，真的在认认真真血虐对方。
场外观赛的韶华女生们被越校草在场上各种炫技迷得不要不要的，嗓门都快喊劈了，跟集体高潮似的。
上半场结束的哨声响起，两队球员下场休息。
越北杰单手叉着腰喝水，余光瞄一下那边站在青蛙身边的小矬个，笑弯双眼，眉宇间意气风发。
其他队友用眼神暗示叶天过去说说他，不然比赛结束，两队球员非打群架不可。
看看隔壁春煦的几个球员，已经印堂发黑了都。
叶天只得被队友拱过来，从背后猛推一把喝水的越北杰。
越北杰嘴里的水喷出来，咳嗽两声，不悦地回头：“你干什么？”
叶天说：“你才是干什么！上半场打那么猛，把比分拉那么大，让人家在这么多姑娘面前脸上难看。这只是友谊赛，你心里没点数啊。”
他的话外音是：可以赢对方，但不要大比分赢对方，否则会伤了两校球队的和气。
结果他被越北杰义正词严地反教育了一顿：“既然是比赛，就要全力以赴啊。亏你还是队长，怎么可以暗示队员消极比赛！你的竞技精神哪去了？啊！”
听听，上午说“校运会的比赛注重友谊第一，我懒得全力以赴”的人是他，下午说“既然是比赛，就要全力以赴啊”的人也是他。
神也是他，鬼也是他，真嘞是。
叶天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今天吃错药了？不对，你今天没吃药吧？我警告你，下半场不要用力过猛。”
越北杰喝水装听不见，神情特别欠，一看就是没把叶天的警告听进去，下半场还要我行我素。
叶天就奇了怪了，这个人平时比赛是最得过且过的人，不喜欢把自己弄得太累。况且今天只是一场友谊赛，他何至于这么玩儿命表现自己？又摆拍又炫技的。
对呀，他何至于呢？
会不会是因为今天球场外围的观众中站了个他有好感的姑娘？
他当然要“孔雀开屏”，各种骚浪荡地表现自己，在姑娘面前秀存在感。
下半场开始的哨声响起。
春煦球队的队长把毛巾往椅子上一摔：“走，把他们虐回来！”
其余球员也一个个把毛巾往椅子上一摔：“走！”
芜湖，反攻的号角吹响了。
下半场不再是越北杰向姑娘秀存在感的个人秀，而是两支球队硝烟四起的混战。
下半场比到一半，乔英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四点，死拽活拖着不肯走的青蛙毕薇离开篮球场，回到大操场派发赞助商的广告气球。
毕薇这个见到叶天就头脑发热的小迷妹，她怎么就不懂！旷工太久是会被赞助商监工的人发现的，下场就是被扣工钱。
越北杰在球场上看着小矬个拨开人群，拉着青蛙走掉，大概也猜得出她没看完比赛就离开的原因。
他照常打球，心里一片成竹在胸。
一个是自己已经知道她的学校，也存了她的照片，不怕再次找不到人。
另一个是，他本来就没想过比赛结束要过去找她说话。
都是因为那只青蛙。
小矬个显然和青蛙关系挺好，上午青蛙目睹他对其她姑娘的态度很不客气，后面他又跟青蛙有点过节。
如果马上找她说话，保不齐等他走后，青蛙会怎么跟她妖言惑众，把他贬成渣男。
倒不如等她落单，自己再现身撩之。
难得越大少能这么煞费苦心地维护自己在一个女生心目中的形象。
未来乔英掉马的那一刻，让他知道了青蛙就是小矬个，小矬个就是青蛙，他当下的表情一定很炸裂：不值得，人间不值得。
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韶华赢了，所幸下半场奋起直追的春煦也没有输得很难看。
两校球队的激烈对垒也让两校女生们看得很尽兴。
结局勉强皆大欢喜。
本场比赛的mvp人逢喜事精神爽，感觉一场球赛没有让自己发泄够，脸转向叶天：“晚上住我家，陪我游泳、电竞。”
叶天在看微信消息，举起手机晃了晃：“他找我。”
越北杰阴阳怪气地学他说话：“‘他找我’。扫兴，滚啦。”
队友a扑上他的后背，八卦地问：“ta？ta是谁？”
其他队友的眼睛也看过来，等着吃瓜。
越北杰勾起一侧嘴角贱笑，瞎七八说：“一个丰乳肥臀的美艳‘大姐姐’找队长出去当三陪。”
队友b：“队长十八啦，可以上本垒了。大姐姐好，大姐姐有技术。”
队友c吹声口哨：“哇哦，技术型大姐姐。”
一个个的，全是下流胚子。
高中男生就是秋天的螃蟹，蟹壳一开全是黄。
叶天被他们的玩笑说得耳背发热，用毛巾当鞭子，一人抽一鞭子，某个故意误导他们的贱人抽两鞭子。
越北杰把自拍的那几张照片发到ins和微博，配文：[和春煦校运会的第一天，打篮球，爽！多多运动有益身体健康。]
他微博上有十几万粉丝，都是野生增长的。
他从不在网络社交平台露脸，也从不在网络上提自己是大越集团的太子爷。
他不提，不代表别人不会提，偶尔还会有人拍下他在学校的动态vlog发到网上赚流量。
这些他从来不管，想管也管不了，不然还能把他们都杀了？由他们去吧。
然后就有各种人通过各种途径知道他的微博，顺着网线找过来关注。
或喜欢他的脸，或羡慕他的投胎技术，或两者兼具。
出于某些原因，越北杰现在变得不爱用微博，基本只用ins，发的上一条微博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
今天突然诈尸发了一条微博，点赞急速过万，粉丝各种花式评论跪舔。
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他是因为打球爽，还是因为打球给某个人看爽。
越北杰从学校回到位于朝阳公园的越家豪宅，已经是傍晚六点多。
打球打得他满身臭汗，回房洗个澡，清清爽爽去餐厅吃晚饭。
一个人的晚饭。
越氏夫妇婚变。
越母去年就搬回香港娘家居住，从此手机变成他们母子嘘寒问暖的主要途径。
越父狡兔三十窟，每晚不是在那座房子睡，就是在这座房子睡，反正经常不回家睡。
他不在家才是常态，在家反而变成非常态。
越北杰吃着饭，往下滑着微信通讯录，寻找可以帮他打听到小矬个信息的人。
滑到一个西城区高中圈的交际草，点开，给他发了三个200块红包。
对方秒速收下红包，发来语音。
于小光：[哥，你要么不联系，一联系就散财，你今晚不会要我过去侍寝吧？就我这个长相？]
越北杰翻个白眼，在照片上把小矬个圈出来，发给他：[帮我打听一下这个姑娘，春煦的。]
于小光：[不用打听，我知道她。]
越北杰：[她还是个名人？]
于小光：[在北京高中的学霸圈里确实挺有名的。春煦永远的第一名乔英，物竞党，世金选手。听我们物理老师说，去年全北京的高中生就她一个人入选了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国家队，拿下金牌，听说现在已经保送a大。]
她已经保送a大了，怪不得上个月专程去韶华听a大教授的讲座。
乔英。
越北杰。
越北杰默念着她和自己的名字，自我感觉良好。
于小光：[哥，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越北杰没有正面回答：[你能打听到她的电话吗？]
于小光：[holdon.]
他从微信通讯录里找到一个春煦高二的女生，发个红包，哄她要电话。
女生再找到乔英班级认识的女生，随便找个理由，轻松要到乔英的电话。
六度空间理论说：只要找七个人就可以联系到世界上任何人。
于小光：[139xxxxxxxx]
越北杰存下她的电话，将她的名字存成“小矬个”，又给于小光发了两个200块红包。
于小光几条信息卖了一千块，人脉圈子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反观越北杰，几条信息居然给他一千块，败家精。
于小光：[哥，你给的实在太多了，不然我给你爆个菊吧。是你的话，我不介意。]
越北杰：[g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