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我们就不被【神】所承认，只配作为上四族的牲畜与食物而存在。直到智慧女神的降临，赐予吾等火与知识，终于从浑浑噩噩的无知中觉醒……”
少年站在大祭司身边，听她如此这般的演说，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他是谁？在哪里？在做什么？
来个泥头车再爱他一次，让他回归地球吧。
“……伟大的时刻即将来临，跟随救世主，踏上救世之路，重新取回只属于太阳神——【安】的荣耀！”
广场中瞬间爆发出飓风般的气势与雷鸣般的合音：
“取回太阳的荣耀！！”
大祭司举起权杖，让大家安静下来，广场重新恢复肃穆的沉寂，她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救世主。
卡尔不是没见过世面，也不是怯场，只是有点懵逼。
他在地球被卡车撞到，约定成俗地穿越到异世界——一个名为嘉德里斯的高文明世界中。
在那里为了预防异世界的细菌病毒什么的，异常科学地，他被隔壁了一个星期。
好不容易从研究所中出来，了解这个世界的途中，糊里糊涂地被带到事故现场，安排入救援队混经验。
唔，然后，虽然没有大卡车，他好像又穿越了。
这次不用隔离，一个相当原始的世界，原居民还有腹葬这样的习俗。
对比过后，少年还是更喜欢那个一言不发，强硬地将他隔离了的文明世界。
重新复述一次，是为了整理思路，并强调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嘉德里斯那边的亚波罗预言系统，将之称为勇者。
这边的太阳神管他叫救世主？
巧合？还是有必然的联系？
少年努力思考的时候，外人看来就是在发呆。
大祭司轻咳一声，正要救场，台下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不是说，这位只是见习中的少年神人？连黑雷兽也杀不了。”
春顺着熟悉的声音找过去，果然是隆那个家伙，大首领的孩子。这是找茬？敢在这种场合，这种时刻搞事情？
她在人群寻找大首领的身影，果然没找到。
“说得好像你能杀得了似的，你遇到就等于送菜。”春异常不屑，不是针对，而是真心瞧不起，“上次遇到大尾兽，是谁被打成狗？”
“那，那不同，不一样，他，他是神。”隆脸庞涨红，大声辩解。
春呵呵一笑：“你是想说，你弱是应该，理所当然的？”
吵架隆是绝对赢不了，他气都憋在喉咙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卡尔回过神来，听到争吵的尾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满场的诡异沉默他还是能感受出不对劲。
他看向那位蓝皮肤的少年，搭话道：“你或者，你们，对我不满？”
这种场合一个小孩或者可以不懂事，但是他身边的大人不可能不懂事，隆只是贯彻了他周遭大人的意志。
来到这里以后，卡尔什么都没做，甚至连自己的小院子也是今天第一次出。
即使他不承认自己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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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份，但只要他存在，就会有需要他身份的一部分人，同时有希望他不存在的另一些人。
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行动，结成势力团伙，与利益不一致的另一群人对抗。
这就是所谓的人的江湖？
隆自然不敢承认，对神人不满算什么事？他支支吾吾：“不……只是说出了事实。你也说过自己未成年，还在学习中而已。”
少年点头，大大的事实，实力这玩意隐藏不了，他就是个战五渣。
但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包括他，现场只有5个人。
生活中好像时常有这样的事情，只是随口跟身边人说的一句话，有意也好，无意也好，最后总是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其实他深恶痛绝。
跟古轮舞之前说的事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现在相信了，自己的检查报告绝对被所有所谓的大人物看过了。
跑远了，总而言之，在另外一个世界中，卡尔或者真的是勇者，但这个世界的救世主肯定不是卡尔。
排除一切不合理之处，亚妃亚利是需要救援的对象，而救援行动的队长是路西，那么理所当然地，魔法师才是救世主。
“安心，我绝不会对你们指手画脚，让大家去牺牲。”他注视双角族的少年，遵从本心说道，“我不是你们的救世主，更不会领导你们去做什么伟大的事业之类。”
少年的话引发众人的慌乱，广场中嗡嗡的吵闹声震动起来。
大祭司倒是平和，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少年，注视着广场上的众人，安静地等待。
广场中的喧闹逐渐增大，然后又逐渐减小，越来越多的人似乎意识到什么，安静下来，顺便拉扯身边大声嚷嚷的人。
等待广场再次安静下来后，卡尔平静地说道：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你们也不需要什么勇者，领导者！”
少年看动漫小说时常吐槽，为什么拯救世界的总是外乡人？
不科学，无理地要求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背负上大责任，不是对自己以及他人的不负责？
这是过分呢？还是非常过分？
或者外来者可以帮助囿于惯性中的人打破世俗的牢笼，但更需要他们本身站起来，拿起武器，推倒墙壁。
刚穿越到嘉德里斯，他就想过被要求救世时，怎么丑拒，没想到都不按套路来……
“女神给予知识，你们靠自己的双手，制造工具武器；
女神传授智慧，你们靠自己的力量，勇敢开拓荒野；
女神留下梦想，你们靠自己的信仰，一代代坚持下来。
经过无数祖先前辈的努力建筑，你们才得到了今天稳定的生活。
这里的每一块砖头，每一条道路，每一份粮食都是你们自己辛苦劳作，奋力耕耘而来。
神，或者会庇佑你们，给予你们希望与勇气，却从来不会帮你们活着。
不要指望什么神人，不要指望什么救世主、勇者。
想得到更好的生活！要实现理想中的平等世界！想要夺回神的荣耀！
都要靠你们自己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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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力量！走出最荣耀的道路！”
卡尔的声音落下后，现场一片寂静。
呜呼的风中，少年怀疑自己搞砸了，异世界不吃这一套？
大祭司紧握权杖，杖尾重重敲击高台的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朝少年跪下，坚定有力地说道：
“谨遵圣意。”
大广场上的众人一同跪下，充满敬意与激情的合音在广场中震动回荡：
“谨遵圣意。”
少年被大祭司与众人散发的气势震撼，不知所措，有话好好说，跪啥跪。
大祭司继续道：
“我们会战斗至流干所有人的最后一滴血，即使回归母神的怀抱，也要重新归来，直至灵魂完全消逝——为大女神的荣耀！”
“为了女神的荣耀！”
誓言响彻天际，久久不止。
春将少年领回小屋，他筋疲力尽，直接倒在床上。
早知如此，就躲在屋子里那里都不去。
他大病还没痊愈，大祭司就要烤他。
春拿起一个陶杯，用魔法往里面注满水，加热到适当的温度后，再递给少年。
“谢谢。”少年爬起来，接过水杯，湿润喉咙。
神话中有这样的设定，神不能直接食用这个世界的食物，否则就会被污染，变得衰弱。所以在现世中行走的神，只接受刚制作出来的纯净水。
大大地方便了卡尔的饮食问题，没有人对他只吃自己的食物产生疑惑。
很早的时候，罗米·罗兹就警告过他，不要食用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除非迫不得已。
“大祭司……其实是个温柔的好人。”
女孩为大祭司辩解，卡尔瞅了她一样，怎么能从其中听出勉强？
“你们长得有点像，她是你母亲？”
“不，大祭司终生未婚，我是她妹妹的女儿。”
“原来如此。”
妹妹的女儿也就是侄女？卡尔不怎么灵活地换算了一下，又问道：“祭司要求终生不婚？”
“不，不想结婚而已，她曾经说过比起男性，真理更有魅力。”异世界人也喜欢八卦，眼睛闪亮的女孩对这位长辈有尊敬，也有向往，“据说她年轻也是远近驰名的大美女，却从来没有过什么绯闻之类。”
“不结婚，叽叽喳喳的人很多吧？”就算是现代的天朝，女性不结婚也会承受很大压力，这样看来大祭司挺了不起的。
“年轻时坚持下来不结婚，随着时间推移，她的威严增长，自然而然没人敢提了。”
“喔。”
卡尔点头，或者这边女性的地位更高？其他人貌似都挺尊重春。
不过她说过自己是修行中的祭司，又或者只是神职者的地位比较高而已？
算了，这些并不重要。少年直视春碧绿的眼瞳，认真问道：
“祭司们都很清楚吧，所谓的神明其实与你们同样，只是某种生物，不过是居住在不同的世界而已。”
春愣住，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个比是否赞同腹葬风俗更为严肃的问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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