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被周晏的话噎住，恨不得挖个坑跳进去再把土埋上，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周围人的目光令她如芒刺背，脚下走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提在嗓子眼的那颗心直到出了灯阵才算落进了肚子里。
彼时，天已经黑透了，秧歌队正在进行开灯前最后的表演，拉着李季躲在戏台边缘的周晏看着她有些发愣的脸，小声提议道：“实在不好意思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下一秒，李季直接暴走，又是一巴掌呼来：“说什么呢！现在走了，刚才不就白丢人了！”
周晏有些吃痛，正要抱怨几句，突然有人喊道：“起灯了！”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两人顺着大家的视线望去，只见那一盏盏灯在紧锣密鼓的欢快节奏中快速被点燃，温暖的黄光驱散了黑暗，火舞银蛇般蜿蜒着向前迈去，只一会儿便连出一个硕大而又复杂的图案，比白日里看到的壮观了许多，那种震撼一时竟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伞头已经带着秧歌队进去了，周晏和李季对视一眼，默契地跳下戏台，冲着灯阵的入口处跑去。
一年一度的转九曲，在这一刻才算真正拉开帷幕。
随着人越来越多，整个灯阵里充斥着孩子们的欢笑和大人们高高低低的交谈，大家都井然有序地跟在伞头身后游转。jiqu.org 楼兰小说网
大城套小城，小城连大城，象征着全年天数的三百六十一盏灯寄托着所有人对来年的美好期许和愿望。
出了灯阵，伴随着伞头送神曲的最后一个字落地，早就站得远远的周晏一把“偷过”之前看准的那盏围了红纸的灯碗，兴奋地拿到李季面前。
“我可是第一个端灯的！特意挑了这一盏最亮的！”
而且红彤彤的样子肯定也很配你今天的打扮。
后半句他没敢说，只是拿眼睛盯着她。
夜色下，双手执灯的少年满脸期许，面目如画，温柔缱眷中似有万千星辰都落于他眼角眉梢，闪着熠熠的光辉。
李季看得有那么一瞬的出神，但很快就接过了灯盏，从怀里掏出她护了一晚上的东西递给周晏。
“正月十六，你的生日。没什么好送的，这个给你。”
之前生日最多也就是出去大吃一顿，却很少这样一本正经的送礼物，周晏一时没反应过来，试探着道：“我……可以拆开看看嘛？”
礼物轻飘飘的没多少分量，隔着纸袋摸着有些冰凉，一时猜不出是什么。
李季眨了眨眼睛，算是默许了。
东西拿出来的那一瞬，周晏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难得地红了脸：“真好看，谢谢你。”
玻璃瓶中，之前流光溢彩的糖纸都变成了一只只千纸鹤，小巧玲珑又栩栩如生，重重叠叠居然塞满了一罐，不用说都知道这有多耗费功夫。
“礼轻意重，看在你最近还不错的份上。”李季被他热烈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你买的那个糖真甜，吃多了牙都要掉。”
周晏笑得更灿烂了，活像一只狡黠的狐狸：“好，以后我注意！”
“你还想以后？也不怕把我看瞎了！”
“那以后我给你做。”
两人有说有笑，互相打趣着往家走去——毕竟这盏偷来的灯还没有供到灶王爷跟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