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被呛住了。
李季觉得喉咙发堵，被人踩了脖子似的，想端起碗喝一口羊杂汤，但又热又烫根本下不了嘴，眼泪花都要泛出之际，周晏把他面前那碗推了过来。
“已经晾得差不多了——葱花也挑了。”
李季猛吸了一大口，眼睛瞥到纸巾上星星点点的绿意，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终于咽下去了。
周晏也松了一口气：经过刚才车上的事，他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不妥，正不知如何道歉，没想到一碗羊杂汤让她感动得落了泪，真是皆大欢喜。
关心则乱，他已经忘了对方就不是计较这些的人，一顿饭下来，四人吃得和和美美，之前周晏的种种反常早被李季忘在了爪哇国。
踩着正午的阳光，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车子刚拐进村口，她就看到奶奶和妈妈站在那里不停地挥手，车还没停稳，两人已经凑了上来。
鲜有人来的小村陡然有了客人，村民们边聊天边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们，周晏和李季忙着把车上的东西拿回家，也顾不得后面还在叙旧的大人们。
奶奶的小院紧挨着一道大长坡，坡前，从水库流出的小河蜿蜒而过，半坡处有奶奶的鸡窝、羊圈和旱厕，坡上则是坐北朝南一连三间房，最左边的是仓库，拿来囤些粮食或者农具，中间的是奶奶的住所，最右边的则留给了爸爸和妈妈。jiqu.org 楼兰小说网
村里民风淳朴，也不需要大门铁锁，只是简单地用石板搭了围墙，在门口处放了半个铺着旧衣服的水瓮充当狗窝，小狗银银正卧在里面睡觉，见是熟人来了，欢快地上蹿下跳。
周晏帮忙把东西放好，一个转眼的功夫，李季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知道，她肯定是去看爸爸了。
不知是不是乡下的空气足够好、能养人，再见到爸爸时，李季居然觉得他的气色好了许多，连说话都有几分力气了。她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翻出那本荣誉证书递到爸爸手上，小脸写满了得意：“爸，你看我没骗你吧！”
“我家小季最棒了。”
爸爸笑了，眼里泪光闪烁，李季看着他的表情，自己也心头一酸，赶紧别过头去：“爸，周晏还在收拾东西，我出去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外面，妈妈正在张罗着要做饭，奶奶则是去鸡窝里找新下的鸡蛋，周晏的爸妈则一个劲儿地推脱着……喧闹声与这里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已经走出门的李季突然站定，回头望着躺在床上的爸爸，刺目的阳光恰恰停在门槛的位置，将房屋内外分出一道清晰的明暗线——仿佛她置身一片光明，而身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她看不清屋内的任何情况，只是在那一瞬间，她心口没来由的发慌。
“小季，快去那边拿些土豆过来！”
妈妈的喊话打断了李季的思绪，她连忙关好门走向仓库，加入了打杂、跑腿的行列中。
大概是人烟稀少，村里的冬天都格外地冷，吃过饭送走周晏一家人，妈妈这才垂下了脸，将李季叫进了冰窖似的库房。
“你的成绩，班主任都说了。我觉得有必要好好和你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