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蛮不讲理太子胜

将大哥刘荣的安危,近乎尽托付于兄长刘彭祖之手,刘胜也还是没忘交代夏雀:看好临江王。

这句‘看好刘荣’,指的当然不是限制刘荣的人生自由,而是注意刘荣的人生安危。

——刘荣,是被刘胜亲自前去中尉府,又当着整座长安众目睽睽,堂而皇之的接回太子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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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刘荣真在太子宫出意外,那刘胜,可就真真是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用一句‘大哥如果死,那我也不活了’,将兄长刘彭祖可能生出的危险念头剔除,又以一句‘临江王有事,整个太子宫陪葬’,对整个太子宫上下做下交代;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刘胜才优哉游哉的走出宫门,却是看都不看等候于宫门外的郅都一眼,便自顾自坐上马车,径直朝着天子启所在的未央宫而去。

见刘胜终于出现,郅都自是赶忙迎上前;

被刘胜视若无睹的晾在原地,又不由得一愣。

待刘胜乘车走出去好远,才派人折回,将自己的去向告知自己,郅都才沉着脸,也跟着刘胜离去的方向走去。

——在未央宫宣室殿,天子启,等候已久······

“儿······”

“——跪下~”

于司马门外规规矩矩的下车,徒步走到宣室殿外,再经人通传,刘胜才终于如愿出现在了宣室殿内;

得见天子启当面,刘胜都还没来得急见礼,便闻御榻之上,响起天子启一声低沉的‘跪下’。

不假思索的跪下身,对天子启默然一跪拜,正要开口,却再次被天子启抢了先。

“太子此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于朕呐~”

“安?”

阴阳怪气的语调,自引得刘胜僵笑着抬起头,下意识就要开口说些什么;

却见御榻之上,天子启只面色澹然的侧过身,望向身旁不远处,面上已呈惊惧之色的卫绾。

目光虽落在卫绾的身上,但手指,却是虚点向跪在殿中央的刘胜。

“朕这个太子啊~”

“怎么说呢······”

“——刚做太子没多久,就已经要骑在朕的脖子上,以号令天下了;”

“想来日后,卿做了太子傅,也难逃如此命运。”

“到时候,就看在朕这张老脸的份上,稍忍耐一下吧······”

···

“又能怎么办呢~”

“——如今这汉家,已经不是朕说了算咯~”

“嘿;”

“嘿嘿······”

天子启说话的功夫,郅都也姗姗来迟,只对天子启稍一拱手,便在天子启的目光示意下,默然走到殿侧坐下了身。

而在郅都落座之后,天子启那似是澹然,实则却满带着讥讽的目光,便再次移回到了刘胜身上。

“说说吧~”

“说说太子此来,是有什么吩咐,要交代朕去做?”

“——大胆说;”

“朕这把骨头,也还能供太子差遣几年······”

听着耳边,传来天子启一句接着一句的诛心之语,刘胜几欲开口,都是面色僵硬的低下头去。

但在天子启又一声‘太子有何吩咐’道出口之后,刘胜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了······

“儿臣,斗胆;”

“请父皇降罪······”

开口第一句话,刘胜便将态度摆正:儿臣前来,是向父皇告罪的。

如此端正的态度,也是让一旁的卫绾面上惊惧之色稍缓;

但天子启,却显然还没有彻底消气,或者说,单只是刘胜端正的态度,还不足以让天子启息怒······

“降罪?”

“——朕,治太子的罪?”

···

“太子殿下,这是说笑了吧?”

“——太子国朝储君、宗庙社稷之后;”

“朕何德何能,敢治太子的罪?”

“莫说是让朕,去治太子的罪了。”

“太子能别治朕的罪,让朕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就足以让朕沐浴更衣,焚香祷告于太、高二庙。”

···

“太子,还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来消遣朕这把老骨头了。”

“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

“朕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断不敢违背太子的旨意······”

又是一番诛心之语,只惹得刘胜,乃至于御榻一侧的卫绾、跪坐殿侧的郅都,都不由一阵冷汗直冒。

说到最后,天子启本还带着戏谑、玩味的语调,也已有些阴沉了起来。

本就被天子启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弄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又听出天子启已逐渐溢出的恼怒,刘胜终也只得跪直身,对天子启沉沉一叩首。

虽未开口,也没吐出哪怕一字,但毕恭毕敬的一叩首,也依然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儿臣有罪,儿臣知错,儿臣认罚。

只不过,刘胜如此恭顺的姿态,也仍旧还是没能阻止天子启,将那明显夹杂着怒火的阴森目光,移向身旁的卫绾。

“朕老了~”

“最近,总是记不住事。”

“还要劳烦卿,稍微提醒一下朕;”

“——我汉家的中尉,权、责者何?”

天子启此言一出,便见老好人卫绾赶忙站起身,一板一眼的对天子一叩拜。

行全礼数,才维持着跪地拱手的姿势,朝天子启深弯下腰。

“禀奏陛下。”

“中尉,本是秦官,主要负责拱卫京师;”

“太祖高皇帝立汉国祚,沿用了秦中尉一职,依旧负责拱卫都城长安,并亲掌北军。”

“虽然并不在九卿之列,但和九卿同级,都是中二千石的秩禄······”

···

“中尉属下,有两丞、两候,以及司马、千人若干,都是千石的品秩。”

“属官有中垒、寺互、武库、都船四令丞;都船、武库有三丞,中垒有两尉。”

“寺互原属少府,于先帝年间归入中尉,秩比千石,有左、右二监。”

“除了掌北军,以拱卫京师长安的职责之外,长安各处城门,以及城墙的防务,也都在中尉的职责范围之内······”

一丝不苟的跪躬着身,为天子启的提问给出标准答桉式的回答,卫绾便对天子启再稍一拜。

便见天子启缓缓点下头,又稍侧目瞥了眼跪在殿内的刘胜,随即再问道:“那太子呢?”

“我汉家的储君太子,应该是怎样的地位、拥有怎样的权利;”

“比之中尉,又如何呢?”

···

“还有;”

“朕实在是有些记不清,临江王,是为何被招入长安的了。”

“还请卿提醒一下:临江王,究竟犯了什么罪?”

“朕先前,又是让谁去调查此事?”

“临江王的罪过,是否是太子能插手,又是否是太子有权干涉的呢?”

见天子启‘问’起真正的关键,卫绾的面容之上,只立时闪过一抹惊慌!

下意识侧回过头,用眼角瞥了刘胜一眼,却并没有从刘胜的面庞之上,看到意料中的惶恐、羞愧之色······

“唉······”

“太子,可真是······”

“罢了罢了~”

“日后,再慢慢教导吧······”

如是想着,便见卫绾悄摸一阵摇头轻叹;

待天子启略有些不耐的发出两声轻咳,才又再次昂起头,对天子启再拜。

“禀陛下。”

“按照太祖高皇帝为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孝惠皇帝指定的礼法、制度,我汉家的太子储君,应当是位比诸侯,礼同九卿。”

“太子所居住的宫室,应该称之为:太子家;太子的亲信属官,应当称呼太子为:家上。”

“论制,太子可以拥有一部司马的军队,作为太子亲军。”

“太子家的属官,以朝堂为参照,分别有太子太傅、太师、少保,都负责教导太子。”

“另外,还有太子詹事、洗马、庶子、舍人、中盾卫、门大夫等,分别负责太子宫中的事务,以及太子出行、太子与陛下往来的事宜。”

···

“根据礼制,除太后、陛下、皇后之外,无论是朝臣百官,还是公侯贵戚,亦或是内外藩王、宗亲诸侯,都应当视太子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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