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十丈距离，隔着一生一世
“啊，怎么会这样？”
发丝枯白、皱纹如松的芙白蕖，沙哑的嗓音，发出一声尖叫。
芙白蕖骇然发现，手指一触碰杜南，渡给杜南的半世命元，便会疯狂回流。
缩回手，芙白蕖细细感应，发现依然有回流迹象，只是细微了许多。
直到往后退步，她和杜南相隔了十丈距离，这种现象才消失。
芙白蕖浑浊的泪水，不禁潸然而下。
十丈距离内，命元回流，比自己便成一个仙颜不再的老妪，还要令芙白蕖锥心。
十丈距离不远，隔绝的，却是他们一生一世的在一起。
咫尺，天涯。
怎不叫人泪如泉？
“万古轮回懒回忆，半生修道半生缘。”
“白蕖，这一切，值得么？”
乩凰惜别去而复返。
亦或者说，他根本不曾离去，只是，不忍看到现在这一幕。
“孩子，你如果觉得不值，现在，还可以收回半世命元。”
空桑圣对芙白蕖说道。
“十丈距离不远，相隔的，却是我们一生一世的在一起。”
“咫尺，天涯。”
“只要小南南活着，一切都值得，我无悔！”
芙白蕖摇摇头，沙哑地说出这段话语。
她断然拒绝了空桑圣的建议，浊黄浓泪，却忍不住，越掉越多。
“你们，谁也不要告诉小南南，我渡给了他半世命元。”
“只告诉他，我盗来凤凰古族的无上至宝涅盘神丹，救活了他。”
“好吗？”
“我求你们了～”
芙白蕖苍老的脸上，满是央求。
空桑灵儿、乩凰惜别和空桑圣，沉默许久后，都点了点头。
“族主，我愿意进凤凰古墟的凤凰巢里修炼，这样，您也好给族人一个交代。”
芙白蕖拭去眼角黄泪，对乩凰惜别说道。
“什么，凤凰巢？”
空桑灵儿巨惊。
“凤凰巢，浴万劫，非人的痛苦～”
空桑圣，也发出感慨。
“臭丫头，你倒是自己的后路，也都想好了。”
乩凰惜别伸手，抚摸芙白蕖头上的白发。
虽然样貌上，芙白蕖比乩凰惜还老相。
但在乩凰惜心里，芙白蕖已然是古灵精怪的丫头。
“进凤凰巢修炼，不止是要给族人一个交代，还想让杜南，没办法近你身，把命元还你，对吧？”
“哎，走，回去吧！”
乩凰惜别和空桑圣寒暄几句后，带着芙白蕖离去，返回凤凰古族。
一个月以后，杜南在蜕逝诅咒下活过来的消息，早已疯传诸州万域，激起天大的波澜。
“啊，活下来了，杜南果然打破蜕逝诅咒，活下来了！”
“这真是一个神话～”
“乩凰白蕖，真是情深意重，冒死盗来凤凰古族的无上之宝，涅盘神丹，给杜南服下，才使得杜南能够鱼跃龙门，迈出生路。”
“她自己，则要被囚禁在凤凰巢修炼，忍受万劫之苦。”
“盘古玉珏斧，所化五块玉珏之能，一颗涅盘神丹，才得以打破蜕逝诅咒，代价真是太高了。”
“可不是么，而且换做他人，没有杜南未来真路、过去之途都走到尽头这等妖孽资质，恐怕还未必能成功。”
“哼，蜕逝诅咒，打破了亦能如何，只是留下一具废体而已。”
“对，换做是我，宁可自己死去，免得让爱自己的人，受大罪，吃大苦！”
“杜南活是活过来了，却成了一具废体，不论如何修炼，功元都会流逝到敖昆那里去，消息可靠吗？”
“应该可靠。要知道，如果不是这样，凌虚道派更加如日中天，犯不着编造出这等假消息。”
“废物，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杜南好像还是一件神器哟！”
“一点功元都留滞不住，神器顶个屁用，又不是能够散发出战势能场的圣器。”
“嗯，空有一身血肉蛮力罢了，只能对付对付煅真境界修者。”
“杜南这些年来，杀敌无数，以后危险了。”
“对，相当一部分被杀者，都是出身大势力的名门望族子嗣，要不是有空桑圣坐镇，绝对有几十甚至上百的大势力，打上凌虚道派，把他挫骨扬灰了！”
“哼，曾经谁与争锋的绝代翘楚，打遍同阶无敌手，今后则只能龟缩在凌虚道派的凌宇峰了。”
“不错，凤凰古族那边，大多数人都叫嚣者，要把杜南抓回去，将吃下去的涅盘神丹给炼出来。”
“空桑圣前辈出面力保，承诺日后一定大酬谢，乩凰惜别也是力排众议，才压下了凤凰古族的怨气。”
“否则的话，光光把乩凰芙白蕖打进凤凰巢，难以服众！”
“原本是一个年轻的盖代天骄，而今成了一介无法修炼的废物，杜南的心情，一定很颠簸吧，哈哈哈～”
仙山，神城，处处在议论杜南的事情，遗憾、讽刺、兴奋……各种感慨，尽皆有之。
荏苒冬春谢，寒暑时易流，十年岁月一晃过。
这十年岁月，九州大地，过得异常平静，一件名动诸州的事件，都没有发生。
凌虚道派凌宇峰，一座山峦之巅，一个中年大叔，十年如一日，盘坐在那，如一块化石。
他是杜南。
弹指十年过，如今的杜南已经将近四十岁。
对一个修者而言，岁月几乎难以留下一点痕迹。
历经蜕逝大劫，活下来的杜南，却像一个凡人一样，没法抵抗岁月侵蚀，成了一个中年大叔。
十年时间，杜南一直在苦修。
然而，想尽一切办法，终究难阻辛苦修出的功元，全部流逝到敖昆那里去的厄运。
敖昆传承了杜南几乎一切的因果。
不管是十年以前的那些造化，还是十年以来的努力，都是如此。
之所以说是“几乎一切”，而不是“一切”，是因为轮回之坠和一枚乱逆棋子，依旧属于他杜南。
杜南曾经尝试着，参悟从神话彼岸拿来的骨骸、血块、碎兵、裂甲。
它们经历大劫，毁掉了原本蕴藏在内的一切大道痕迹，却依旧拥有恐怖的力量。
杜南觉得，这里面或许是另外一条的追寻强大之路。
可惜啊，百般努力，杜南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