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不朽不灭，证道可期
“不变是一我相，求变是众生相，一山怎能和万山比高，一我怎能与众生比妙？”
“错，错，错！”
杜南一开口，就连说了三个错。
“画师看了千竹万竹，成竹在胸，画出之竹，虽然蕴含了千竹万竹之势，但画出的竹，已经脱离实际，不是现实世界中，真正所具有的竹，而是他想象出来的，自以为是的竹。
画师看到了太多太多的竹，也忘记了太多太多的竹，遗忘了一株普普通通的竹，所应该具有的平凡气韵。
留下的，只有心中竹，只有画中竹，这种竹，是真实的竹吗？”
“千万条溪水，融汇在一起，成为了磅礴的江河，但是，这条江河……已不再是最早的溪水，而是集合了太多的溪流之水。
那曾经的，属于自我的溪流，已经在融汇的过程中死去，无声无息地死去，彻彻底底地死去。”
“看千竹万竹，最终画出的，是虚幻之竹。”
“溪流，在成河为江乃至化海的过程中，看似不断交融壮大，可实际上，到底是谁融了谁，谁吞了谁，谁成为了谁？”
“溪流，迷失了自我，冲淡了自我，失去了自我，成河，为江，化海，还有什么意义？”
“你百满楼，所说的一我相不如众生相，所谓的融百家之长，实际是一条淡我、忘我、无我、葬我的逝我之路。”
“你看似越来越强大，看似走出了自己的路，实际上，连你都不是你了，这哪里是你的路，又哪里是你的道！”
杜南的声音，愈发高昂，越加犀利，向一把把染有剧毒的战剑，刺入百满楼的心神。
百满楼发丝乱舞，双眼赤红，血丝越来越密，身体不断颤抖，似要疯魔。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我不守，何敢藐众生？”
“我等修士，不论是阵法、铸兵、炼丹，亦或者修炼功法，提升修为，第一要务，是要坚守住自我，别人的功法，别人的经验，再精妙，再高深，也只能作为参考与补充。”
“众生相，说逝我之路，算是好听的了，说不好听的，就是朝三暮四，彷如一位女子，今天陪这个男人上上床，明天给那个男人舔一舔屁股，下作之极，恶心之极，恬不知耻！”
“自己都不要，贞操都不讲，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融百家之所长，踏自身之路，实际上是肮脏如粪土。”
杜南说话，虽然带了一些污言秽语，在百满楼心神之中，占据的体量，却越来越高大。
“你的道，众生相，走到终点，必会沦为天地万物的一培黄土。”
“我的道，一我相，敢叫日月换新天！”
“一我相，心恒坚，万法不可侵，万物不可代，红尘不可诱，虽岁月悠悠，沧海变桑田，仍一我如昔，亘古永恒，不朽，不灭，证道可期！”
杜南最后几句话，像是一道开天辟地的神音，于所有人心头炸开，叫讲坛内外一片死寂，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一我如昔，不朽不灭，证道可期，何等无上豪言～
所有修者，苦苦追寻一生，终极目标，不就是胤印证道，不朽不灭吗？
讲坛内外，无论是谁，目光都凝固在杜南那里，洋溢出一种，彻彻底底地震撼。
这些人，一片死寂的同时，也有一道道异芒，于他们的眼中闪耀。
“我错了吗～”
百满楼喷出一口逆血，声音无比苦涩，充满万般的无奈，以及无穷的不甘。
百满楼浓密的黑发，一瞬白头，整个人于一刹那之间，苍老了数十年，内心茫然，一片混沌。
道心破碎，百满楼的一生算是彻底毁了，再难有大进步。
要知道，杜南说出这写话，虽然没有施展任何道法，却字字诛心，像是用刻刀，烙印在百满楼的心脏中，化为了永恒的伤疤，难以磨灭。
“因岁月的流逝，我看到了太多的旁人阵道，被牵丝干扰……”
“曾经的执着，最初的感动，放弃了，没有坚守，我已经不是我……”
“一我如昔，不朽不灭，证道可期，证道可期……”
江月笙院长，白山皇族三位老者，于这一刻，蓦然间睁开眼睛，看向杜南，喃喃自语，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回放，流下老泪。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的念头，像一道闪电，划过白山国所有巨头的脑海，老怪物们，目光中蕴含的是无尽欣赏，妙龄女子们，一个个爱意汹涌。
白映亲自然是不必说，激动之情，崇拜之色，早已达到疯狂程度，形成鼎沸之势，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人，我真是在路上，随随便便抓来的～”
“这人，我真是在路上，随随便便抓来的～”
“这人，我真是在路上，随随便便抓来的～”
……
那身着朝服的官员，傅政达，像是犯了痴呆症，一停不停地喃喃自语，重复这句话。
“一我相也好，众生相也罢，正所谓，勘破生死，不朽不灭，是我辈修士的共同追求，殊途同归。”
江月笙院长开口了。
“只是，中途的选择，中途的风景，不一样罢了，不同的人喜欢不同的景色。”
“所以，一我相，众生相，硬要分出一个谁优谁劣，并不妥当。”
江月笙院长，不愧为老成精的大人物，一句殊途同归，一句不同的人喜欢不同的景色，连消带打，便把一我相、众生相，并列到相等的地位，引得无数人点头。
“三言两语，就想逆转败局，痴心妄想～”杜南目光一闪，内心冷笑道。
理了理思绪，杜南一拱手，逼视着江月笙院长，摇摇头说：“勘破生死，不朽不灭，是你江月笙院长，和绝大多数修士的共同追求，固然不假，但是，这太狭隘了。”
“难不成，你小子，还有比勘破生死、不朽不灭的更高追求？”
“千万不要，说不出个所以然！”
江月笙院长，脸上不露悲喜。
杜南脸上，流露出一抹，玩味的神色。
哼哼哼，江月笙院长，我杜南等的就是你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