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翩翩一边哭一边看, 想眼泪『迷』住眼睛，却管住它们。
沈度说得全是琐碎的日常，没撩人的话, 没感人的用词，就是这样的平平淡淡, 烫的人胸口发热, 惹得人眼泪止。
字里行间是思念。
平淡言语是真实。
他真实地在距离她千里外的地方，带着对她的思念, 地生活着。
异地的酸苦，在这一瞬化成甘霖，抚慰季翩翩。
季翩翩来来回回看很多遍，长达一个周的数百条留言, 她忍住看看，看得耳边仿佛他的声音，仿佛他在隔着时空轻轻说与她听。
心中甜苦, 思念倾泻而出。
季翩翩正想打字，就看到一条新的消息：【还没放学？】
季翩翩嘴角弯起，挂着眼泪回他：【回来。】
沈度回她很快：【方便接电话？】
季翩翩指尖微颤, 咬着下唇：【嗯……】
她刚发出去一个单音节，就见沈度发来一条：【或者视频？】
季翩翩：！
相比较只能听声音的电话, 当然是视频更。
她想看看他，想得得。
但是……
她冲到梳妆镜前，看到镜中的自己。
眼眶通红，眼尾还湿漉漉的，这该死的眼睛一哭就肿，一肿就显得特委屈巴巴。
她没这么委屈！
怪这眼睛争气！
沈度：【？】
季翩翩还在犹豫着，他经发来视频请求。
接还是接？
手比脑子快, 季翩翩经点接受，而后她屏住呼吸。
网络略延迟，过约莫三四秒钟，画面清晰，沈度出现在她面前。
他在宿舍里，能看到后面堆满专业书的书桌，还从朝南的窗户中透过来的薄薄月光。
沈度没开灯，冷辉落在他身上，黑发白肤在阴影下显得尤其夺目，微垂的眼睫下黑眸抬起，轻缓勾着的嘴角含着融融笑意。
他在眼睛眨地看着她。
她在眼睛眨地看着他。
格的时间被一声短促的轻笑打破：“怎么哭？”
季翩翩脸一热，看他：“你发那么多烦人的话，能哭吗。”
沈度微怔：“那以后发。”
季翩翩：“……”
沈度认真说：“惹你哭的事，坚决做。”
本以为他只是逗她的，没想到语气和神态都这么认真。
真的给她发？
她哭归哭，可她喜欢。
季翩翩点急：“、是的！”
沈度：“嗯？”
季翩翩：“是因为……因为学习太难才哭的，才是因为看到你的留言。”丢人，怎么说都丢人，可要是解释一下，她怕他真的给她留言。
沈度哪还懂？
他刚才是关心则『乱』，怕自己的随而为惹恼小姑娘。
毕竟他的这位小骗子，可可爱爱扭扭。
“是。”沈度眼睫微垂，样子颇为难过。
季翩翩心像被小针尖戳下：“你哪儿！”
沈度看她：“身为补习师，却能面对面辅导你功课。”
季翩翩：“………………”
真让他面对面辅导她，她怕是连s大的分数线都过！
人聊儿正事，关于学习的。
沈度提议：“既然跟上学校的课程，如去找个培训机构？”
季翩翩摇摇头：“学校里专的艺术班，但适合……”
2008年，在季翩翩的这个北方城市中，传媒类艺考还是很偏的，远如音乐生和美术生这么体制成熟。
高三的音乐生和美术生，在考完专业课后，回到学校专的艺术生班，师放慢进度和要求，像在正常班里那么快的进度。
季翩翩如果想去f大，那转去艺术班挺的，慢悠悠地学着，舒舒服服地玩着，考s大成问题。
可她的目标太大，真去艺术生班，相当于半放弃。
至于校外的培训机构，季翩翩自己是做主的，而她知该怎么对父母说。
他们并希望她去f大，最大的原因是远。
太远。
而且季爸爸惯孩子，尤其对小女儿，宠得出奇，根本舍得她受这个罪。
考什么f大，s大足够。
含含糊糊地说完这些，沈度懂她的困扰。
眼看沈度微蹙着眉，在为她担心，季翩翩振作起来：“没事的，经能跟上一些！”
沈度忽然：“方便给一下……你学校地址吗？”
季翩翩眨眨眼。
沈度解释：“歹是你的补习师，能面对面辅导，得给你整下复习资料吧。”
他要地址是打算每周根据她的学习进度，把合适的资料给她寄过去。
季翩翩嘴角弯出一对小梨涡：“。”她把地址发到对话框里。
周末匆匆即过，季翩翩回到学校中。
这一个周她状态多：一来是蔺瑜时时给她解『惑』；二来是她手拿双份手抄资料，心里踏实。
一份是付薛慧给她整的，另一份是沈度给她寄过来的。
沉甸甸的复习资料，一个娟秀干净，一个游龙似水，让她喜欢得爱释手。
季翩翩忙于学习的日子，沈度很忙。
他一方面要忙着毕业课题，另一方面在忙着攒钱，为毕业后搏出路。
李星桥算是看明白：“度，你这是要自立户啊！”
一大堆offer摆在眼前，他这个高材生都眼热，但沈度明显为所动。
再看看他这比往常还拼命地劲，李星桥难免猜测：“搞自己的可容易。”
沈度：“容易的事什么意思。”
李星桥啧一声，被他这一句话点燃，兴冲冲凑过来：“怎么，打算和天泣叫板？”
沈度：“。”
李星桥：“？？？”
沈度：“打败业界顶尖的从来都是他的同类产品。”
李星桥愣下才反应过来：“『操』，就你他妈牛『逼』！”
总一些人，一身孤胆，只要他持枪站在那儿，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人尾随而至。
毫无疑问，沈度是这样的人，他想的话，一可以凝聚出属于自己的团队。
李星桥燃起来：“带兄弟一个！”
沈度看向他：“这可容易。”
李星桥原话送给他：“容易的话什么意思？”
沈度笑。
李星桥热血上头，问他：“你什么打算，咱们搞什么？”
沈度淡从容：“没想。”
李星桥：“？？？”
沈度笑而语。
李星桥哪懂他：“信你的鬼！”
沈度算是完全想，但他的确个思路，他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冷白的指尖轻划着灵敏的触屏，若所思：“你说以后，智能机像电脑一样普及。”
李星桥一怔。
想在业界大佬独大的今天闯出新的路。
唯换赛。
大家一窝蜂拥挤在电脑游戏上，他们如试试的，比如能顺利在手机上运行的软件甚至大型游戏？
季翩翩回学校时，刚结束一次月考，在她拼命啃一个月后，迎来她结束专业课后的第一次月考。
月考对于高中生来说，是习以为常是头皮发麻。
再怎么习惯，面对这相对重要的系统考试，还是紧张。
一次次月考，累积到最后就是高考。
考短暂安心，考颓靡丧气。
钢丝绳上的高三生们，时刻都在悬崖间摇摆。
季翩翩从考场走出后，整个人筋疲力尽。
考得。
或者该说考得很差。
虽然要周一才出成绩，但季翩翩经心里数。
她发挥得中规中矩，认真谨慎地做完每一题，但的就是，拿住的分始终从指尖溜走。
这一个月来头一次，季翩翩回到家后却敢打开电脑。
她想沈度，却敢见他。
犹豫很久，季翩翩才慢腾腾地登陆□□。
依旧是铺天盖地的留言，季翩翩落到谷底的绪被拉上来，她刚弯弯嘴角，因为最后一句而失落。
沈度：【晚上点事，一儿找你。】
时间是下午五点半，她放学的时间。
沈度在。
她见到他。
失望涌上心头，落在键盘上的手掌空落落的。
季翩翩看着对话框里的留言，绪一降再降。
倘若她考上f大，沈度留在n市，他们……终究被这遥远的距离吞没吧。
网络能维系的感几分。
见到面的思念谁受得。
苦难多于甜蜜的感……能坚持多久。
季翩翩怔怔地坐在书桌前，眼睛无法聚焦地盯着电脑屏幕。
况且……
沈度从未真正说过喜欢她。
季翩翩趴在书桌上睡着，她做那个梦。
梦里她站在大学校园里，到处找到沈度。
直到人告诉她：“这里是f大。”
是啊，这里是f大。
她在n市。
她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叮铃！”
季翩翩从梦中惊醒，她额间冷汗滚落，缓一儿才看向手机。
来电人：沈度。
季翩翩咬住下唇，接电话：“喂。”
沈度明显愣下，声音些急：“怎么，身体舒服？”小姑娘带着鼻音，软糯糯的招人疼。
季翩翩觉得自己该这么软弱，可是她真的难过，难过且害怕。
“沈度……”
“嗯，在。”
季翩翩哽咽：“你……在。”
沈度僵住，女孩带着哭腔的三个字，像一击重锤，用力砸在他心间。
如果可以，他多想陪在她身边，陪她度过这人生中最痛苦的日子。
可是……
心疼之后是巨大的无奈。
沈度感觉到久违的无力感。
他做到的事太多。
他能给她的太少。
知为何，他恍惚间竟看到那一跃而下的单薄背影。
美丽脆弱。
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怎样小心呵护，都溢满安。
沈度轻吸口气，温声哄着她：“是。”
季翩翩：“……”
沈度什么都记着：“月考结束？”
季翩翩：“嗯……”
沈度：“没事，只要听每一堂课，做每题，要怕任何考试。”
季翩翩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说的话，喜欢他哄着她。
人真是争气。
越是人这么温柔待你，越是恐惧。
季翩翩说出来的是——
做每时每刻还够该怎么办？
她考上f大该怎么办？
她毁他们的未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