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庆功宴后半段发生的事，万启蝶已然是记不起来了，但是听见黎小晓这样发问，她也嗅到了点什么。
“谁呀？这么郑重其事地要介绍给我认识，肯定不是一般人。是不是······”
万启蝶猜想，黎小晓要给她介绍的人，应该就是她遇袭那晚看到的那个人。
“你见了就知道了，姐姐，我们约个时间吧，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可以呀，我这段时间不会给自己安排太多的事，所以，时间你定吧，定了提前告诉我一声就行。”
“那就明天晚上吧，趁着周末我不用上课。”
“好啊，我也想早些时候揭开庐山真面目。”
“但······”黎小晓欲言又止。
“是不是希望我替你保密啊？是不是怕你爸妈知道？”
万启蝶把黎小晓的心事言中了，黎小晓点了点头。
“知道了，只要你自己有分寸，我会配合你的。”
“谢谢姐姐，我知道分寸的。”
黎小晓抱着万启蝶的手臂，撒娇的把头靠在万启蝶肩上。
另一边，萧凛正和黎叔坐在一起喝茶。虽然二人的合作已有半年多的时间了，但是还没有这样好好地坐在一起喝过茶。
黎成钧自从工坊运营起来了过后，这些迎人待客之物也跟着上了个台阶，上好的白毫银针配以透明的玻璃茶具，茶香可嗅，茶相可观，茶汤可品，不难看出黎叔对饮茶一事确实颇有心得。
“萧凛啊，你尝尝这茶，看看味道如何？”
黎成钧在萧凛的一再要求下，不再对他使用尊称，而且就他自己而言，也想要跟萧凛拉近拉近关系。
萧凛端起茶杯小饮了一口。
“‘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这句诗我父亲常挂在嘴边。他跟您一样也是爱茶之人，喝茶的时候难免会想到他。虽然我对茶的见解不深，但黎叔你这银针，确实茶香清冽，回味甘醇，是好茶。”
黎成钧收到这样的肯定，满意地嘴角上扬，客套了起来。
“我只是附庸风雅，比不得真正的爱茶之人，这茶是我徒弟孝敬我的，你若是喝得惯就带点回去。”
“难怪您要请我喝茶，原来是想借机炫耀您的爱徒，懂得投您所好，确实用心，送茶的是卢星？”
卢星在庆功宴的时候是唯一一个跟萧凛同桌的黎叔的徒弟，所以萧凛也就对他印象比较深。
“不是卢星，卢星可不懂这些，老实巴交的只会干活儿。是我另一个徒弟，何以茂，前两年就在我手下做过学徒，中途离开了一段时间，工坊成立过后才又回来跟着我干，他比卢星更全面，领悟力强，又懂得人情世故，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但您还是更喜欢卢星。”萧凛得出这个结论其实并不难，因为卢星可是庆功宴当晚负责倒酒的那个。
“确实，虽然卢星的天赋和领悟力在我的那些徒弟中都很一般，但他是最认真最踏实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一直跟着我的徒弟，之前走的那几个徒弟，看到我有了起色，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何以茂就是其中一个，其实我也不怪他们，毕竟人是要吃饭的，所以我都让他们留下了，但相较而言我还是会更偏爱能一直跟着我相信我的人。”
“秉性和禀赋比起来，秉性确实更为重要。”
说起识人辨人萧凛也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对于德与能孰轻孰重的问题，他也遇到过，对此还是有些感触。
萧凛和黎叔二人又接着聊了会工作上的事，一番交谈下来，萧凛觉得，黎叔跟半年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在萧凛面前侃侃而谈自信从容了很多。
人就是这样当你的身份地位有所上升过后，自然而然就会自信许多，就连神采都会变得挺拔，春风得意是何意，在黎成钧身上就能得到很好的解答。
吃完午饭过后，万启蝶打算回厂里看看，上次黎婶在宿舍帮她收拾东西也只收拾了一半，这次回厂里顺便再收拾一下，把剩下的用得上的东西带回黎家。
萧凛听万启蝶这么说自然是主动要求陪同。
坐着萧凛的车去艺伶的路上，万启蝶主动且自然的把头靠在了萧凛的肩上。
“萧凛，你上次说等我好了，你就会告诉我你的事，你记不记得？”万启蝶怎么会不好奇不担心，何况现在他俩的关系又有了不同。
“记得，只是没想到你还没有忘，看来我确实可以放心了。”
“放心？难道你以为我头部受伤会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你担心我变傻啊？”
“你的记性本来就不好，伤的又是头，你变傻不记事也是合情合理的猜测。”
“哼，好啊，我要是不记事了，第一个忘的就是你！”万启蝶气得坐直了身子。
“你要是真忘了，我就在自己额头上写你的名字，让你一看就知道我是你的。”
万启蝶跟萧凛还是有很大的不同，肉麻的话萧凛张口就来，而万启蝶只是听到肉麻的话都会觉得浑身别扭，虽然萧凛的这种话听了也不止一次两次了，但她还是没有习惯，还是会因为羞耻而抗拒。
“小小年纪别总是说这样的话，油嘴滑舌，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已经是情场老手了。”
“你的话我就当是对我的赞许了，我总得要在某一方面老过你才行啊，否则你老是在我面前用你的年龄压我，老说你比我老，我不想你把我当做一个幼稚的什么都不懂的弟弟。”
萧凛的逻辑向来是极具个人色彩的，万启蝶根本摸不清他的路数，经常都感觉是她自己在给自己刨坑。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怪的话只能怪我自己咯？”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你把我当做一个男人而不是男孩更不是弟弟。所以我不想叫你姐姐，你说我叫你什么比较好？”萧凛一直以来都很刻意地在回避对万启蝶的称呼，偶尔称呼她为姐姐都是迫于无奈。
“称呼而已，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啊，只要我知道是在叫我就行。”
“真的吗？那我叫你启儿，你答应吗？”
“什么？乞儿？哪个qi？”万启蝶听到这个词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行乞的乞儿。
“能是哪个qi，当然是你名字里的启啊。”
“不行，不好听，换一个。”
“口是心非，刚刚嘴上还说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这么久了都不敢自作主张。”
“是吗？你是一个不敢自作主张的人？我觉得你真的奇奇怪怪的，我还真看不透你。”
“你用什么看我？不要只用眼睛，也用用你的心，如果你都看不透我，那我岂不是成了暗盒了。到艺伶还有一会儿，你别这样坐着了，我喜欢你靠在我的肩膀上。”萧凛抬手将万启蝶的头揽到了自己的肩上。
“萧凛，我发现你真的很会带偏我，我不是在问你你的事吗？你说话到底算不算数？”万启蝶靠在萧凛的肩膀上终于意识到又偏题了。
“当然算数，只是我打算好好跟你讲，路上说时间不够，所以我们还是先把对彼此的称呼确定一下吧。”萧凛把称呼一事看作是两人确定关系的象征，所以这种仪式感他很执着。
“你叫我名字吧，我也叫你名字，我们两个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与萧凛不同，万启蝶经常叫萧凛的名字，觉得叫着还挺顺的，没必要改变。
“唉，我发觉你一点少女情怀都没有，爱称，爱称是只有我俩才能叫的。”
万启蝶还想说实在不行就让萧凛跟黎婶他们一样叫她启蝶，萧凛这一句话成功让她噎住了，这点仪式感她还是要满足萧凛的。
“我叫你阿凛？”万启蝶觉得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你想叫我什么我都同意，启儿也行，算了你还是叫我万万吧，没人这样叫过我。”
万启蝶这样说也不是真的想敷衍萧凛，只是她真的说不出肉麻的话，也很容易害羞。
“好吧，我知道你已经在尽力配合我了，就先这样叫吧，万万，你别总是这么别扭害羞，这是很正常的事，不用觉得羞耻，在我面前你可以放开一点，适当地学学我。”
万启蝶会这样连她自己也很意外，她一直以为她自己对于个人感情从来不扭捏都是直来直去的，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萧凛她却总是慌张着想躲闪。她是该学学萧凛，正视自己的感情，正视萧凛这种男女间的情趣挑逗。
“我可能真的需要跟你学学，法国长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一点都不像是没谈过恋爱的孩子。”万启蝶这才想起，她根本对萧凛的情史一无所知“对了，你到底有没有过恋爱的经历？”
“你觉得我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还能跟别人谈恋爱？谁说恋爱一定要谈过了才懂，学习和了解的方式有很多，而且还有一种叫做天赋的东西，所以不要把我对你的用心定性为熟能生巧的浪子作风，好不好，万万？”
“好，阿凛。”
万启蝶佩服萧凛在情感上的直接，她也觉得自己应该做出些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