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你放心，朕绝不会纵了这种捕风捉影的风气。”皇帝慢慢拨动着手上的翡翠珠串，似是正想着要如何处置，却是楼墨渊先一步开口道：“若是简单的捕风捉影也罢了，只是在这城外突然瘴气的关键时刻，偏偏就有人揪着郡主的身世大做文章，这二者之间或许有什么关联也未可知？”
皇帝就算对楚凝秋的看重比别人多上那么一些，到底也只是一个大臣之女，并不至于翻成什么大的涟漪，但要是跟朝政之事串联到一起，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关于瘴气是有人故意所为的怀疑，皇帝也是有怀疑的，这会儿再听楼墨渊提及，自然也是上了心的，反正在他看来，楼墨渊体内的蛊虫完全要受制于自己，且根本也熬不了多久，是以也不需要太多防备，只淡淡道：“审案子是暗常司的专长，这件事就交给爱卿处理吧，一定要水落石出。”
“臣领旨。”楼墨渊答应一声，起身道：“既然如此，臣就把这婆子带回暗常司了，至于楚二小姐……似乎并没有过敏之症？”
被楼墨渊这么一提醒，皇帝也意识到楚清悠从吃下蟹肉到现在依旧是生龙活虎的模样，哪里有半分不适？
“皇上，臣女……臣女……”
楚清悠想要说自己明明是被逼无奈吃了楼墨渊小瓷瓶里的东西，方才是如今这般模样，可一想着王嬷嬷就要落在楼墨渊手里，这会儿若是激怒了他，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只能硬生生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楚二小姐大概是觉得臣的东西有问题吧？”楼墨渊也不恼怒，只继续道：“既然如此，就让太医来好好诊治一番吧，若真有什么偏差，这假冒之人……”
楼墨渊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意思却再明白不过，如果楚凝秋不是假冒的，那这假冒之人就只能是楚清悠。
若真到了那一刻，楚清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因为事情的关键点根本就不在于她是否清白，而在于必须要有人为此事付出代价。
这会儿，瑟瑟发抖的王嬷嬷已经被楼墨渊的人给绑住了手脚，像拖一块破抹布一样把人给拖了下去，楚清悠虽然察觉到一阵寒光落在自己身上，正准备跪下向皇后求情，楼墨渊却是悠悠然转身离开了，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这是放过她了？
看着楚清悠明显松了口气的神色，楚清悠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冷笑，她太了解楼墨渊，这时候不把楚清悠带走，楚清悠的下场只会更惨。
但接下来的事，自己或许也不该参与其中了。
这样想着，楚凝秋亦屈膝道：“皇上，此流言从宫中兴起传至京城，又因着楚二小姐的告发才闹将起来，这会儿只怕是沸沸扬扬，臣女既然已经得了清白，就不在这里叨扰皇上皇后娘娘，且去御药房为皇上配几服调理身子的药来，否则若真牵累了皇上的身体，臣女就罪该万死了。”
“罪该万死的不是你。”皇帝似怒非怒地说了一句，摆手示意楚凝秋离开。
“臣女告退。”
楚凝秋再次屈膝行了个礼，带着如玉离开了凤栖宫正殿。
出了大殿，抬眸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楚凝秋淡淡含笑道：“也不必坐轿撵了，咱们溜达着去御药房就是了。”
皇帝明摆着是迁怒了皇后，想要处理好眼下的事，少不得需要些功夫，她若到的太早，大约也只能在勤政殿外干坐着，倒不如一边散布一边赏景舒服惬意。
或许……还能遇上什么人呢。
似乎是为了印证楚凝秋的猜测，才走出凤栖宫外的回廊，远远瞧见几个脚步匆匆地往这边来了，楚凝秋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李氏么？
李氏身为魏国公夫人，有随时入宫请安的权利，这会儿没有得到宣召就进到宫里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只不知她想到如何保住楚清悠的法子没有？
这会儿功夫，尚在远处的李氏也瞧见了楚凝秋，见她身边只带着如玉并一个引路淡淡小内监，心里悬着的紧张情绪倒是减缓了许多，起码事情还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眼见着人走了过来，楚清悠也没有闪避的意思，从容大方地行了个礼，淡淡含笑道：“瞧着二婶的气色不是很好，一会儿可不要冲撞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才好。”
听着楚凝秋名为关心，实则嘲讽的话语，李氏只觉得心底一阵邪火直往上冒，但她到底清楚今天进宫来的目的是什么，只能强压着心里的怒意，回给楚凝秋一个同样的淡然笑容，“多谢郡主提醒，本夫人自然是晓得分寸的。”
“那就好。”楚凝秋似乎很满意对方的识趣，脸上的笑意比之前更多了些，只见她又往李氏身边凑近了几步，方才继续道：“都说放长线钓大鱼，二婶这条长线放的可实在不怎么高明，不仅白白折损了，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进了暗常司，那王嬷嬷还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
只不知道到了最后关头，李氏是保自己的性命，还是要把一切都推到什么人身上呢？
李氏不是傻子，她今日进宫的重点本就不是为了救楚清悠，而是为了阻止王嬷嬷进宫，眼见着一切都阻止不了了，就想着能在自己面前把话说出来，总也有随机应变回旋的余地。
听楚凝秋这话，就说明这最后一条路也堵死了！
李氏身子晃了晃，只觉得自己被楚清悠给害的已经进到了死胡同里，当真要在这个时候再无翻身的指望么！
见李氏脸色煞白如纸，楚凝秋也没有安慰或是落井下石的意思，只淡淡道：“本郡主还要去御药房为皇上抓调理身子的药，就不陪着二夫人去凤栖宫了，二夫人可要……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李氏脸色更难看了些，这小蹄子什么意思，是在诅咒自己去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