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自嘲，“有。”
听他的语气，不止一次两次。
想必这段时间，相亲让他不胜其烦。
沈曼手指轻轻敲着玻璃杯，还有什么办法？能照顾唐宋的自尊，又能帮他解决眼前的麻烦？
归根到底，此事的核心在慕承恩身上，唐宋只是他的马前卒。
且不说资金问题不好处理，就算处理好了呢？唐宋在慕氏的身份能稳定吗？还是说，慕承恩会过河拆桥？转身把自己儿子给买了？
呵呵，身居高位的资本家，绝对干得出这种事。
没跟慕承恩共过事，但是单看他对前妻和亲生儿子的卑劣手段就不难猜到，这个人的人品实在不咋滴。
沈曼问，“你现在什么想法？说说看。”
唐宋也不是任人捏扁揉圆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在慕承恩手里当玩偶。
他在等什么？一个适合出击的契机？
唐宋也不跟沈曼打马虎眼，他往季寒城脸上看一眼，又对上沈曼疑问的目光，“我想吞掉慕氏集团。”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吐露出唐宋的野心！
他要的不是一半财产的继承权，不是慕承恩的网开一面，不是父子情分的缓和，也不是慕氏集团如何度过难关，他要的是整个集团，所有的控制权。
天知道，慕氏集团在上海的地位根深蒂固，慕承恩的人脉资源圈子都在这里，他一句话，且不说能呼风唤雨，至少能让小半个商圈震一震。
慕氏集团没那么容易破产，当然内部的问题也不容易一刀切。
唐宋的落脚点是什么？
他在上海的几个月，就摸清了所有底细？
沈曼心里是个大大的问号。
压住心里的惊讶，沈曼问，“有计划吗？以你手里现在的资金量，能收购多少股份？以慕氏现在的股价，你想一口吞掉，得上千亿的资金啊，这不是开玩笑，不是一碗鸡汤就能办到的。”
唐宋点头，“我没那么多钱，但是我可以压低股价。”
季寒城眉头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但是他仍旧沉默不语，静静听唐宋的想法。
这小子能当着他的面说出商业战略，看来真没把他当外人。
想到这份信任来自沈曼，季寒城不知该无奈还是该笑。
唐宋和盘托出，“慕氏集团财务漏洞是商业机密，外界还不知道，一旦股东知道真相，一定会大量抛售股份，到时候慕氏集团现金流更是举步维艰，等到那个时候，我会找人介入。”
沈曼听懂了，“你想借用别人的名义偷偷挖空慕氏的股份，再来个回马枪？”
唐宋点头，“简单来说是这样，慕氏现在还能撑得住，手里的项目在周转，短期内还不至于资不抵债，也无需变卖子公司，但我没那么多时间。”
沈曼想到病危的唐女士，没说出来。
唐宋道，“慕氏集团的前身是唐家的资产，是我外公一手创办的，我爸篡夺了唐家的一切，我要慕氏夺回来，还给我母亲。”
明白了。
唐宋如此心急，是为了让母亲有生之年，看到慕氏集团姓唐。
沈曼对唐女士的印象，依然停留在借刀杀|人、见利忘义的层面，但唐宋的孝心，她不得不感佩，“理论上这个操作可行，但用在实地上，未必有效，不管是资金、保密工作还是你后面要面对的双重压力，都不可估量。”
唐宋再次看向季寒城，一句话在舌|尖，几秒的沉默，他还是选择了放弃，“我有分寸，已经开始着手了，我在江都有几个分公司，可以分批购买慕氏的股份。前期不用为资金发愁，后期我还有别的策略。”
听完唐宋的话，沈曼后背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终于明白，为何发现唐宋变了，变得不止是容貌，更是他深不可测的城府。
她无法想象，唐宋是来上海之后被逼着成长起来，还是曾经的他，就怀着无比的野心。
终于，季寒城放下手机，淡淡道，“你想用钱吞掉慕氏？”
唐宋道，“季先生还有别的高见吗？”
他很想听听季寒城的意见，可自尊心不允许他主动求助，这一刻，唐宋等了很久。
季寒城道，“慕氏集团背后有几个关系亲近的合作公司，你应该知道尼盛和康波，这两个公司的董事上，跟你父亲私交不错，就算慕氏集团股价暴跌，你真以为，你就有绝对的机会？”
唐宋的惊讶在眼睛里深深一荡。
季寒城知道的太多！
连慕氏背后的关系网他都知道？？
季寒城也不理会他的讶异，继续道，“尼盛和康波去年因为投电影和医药，大赚一笔，说白了他们都不缺钱。”
唐宋紧了紧拳头，这也是他头大的地方，慕承恩是个八面来风的人，他的关系网很庞大，想瓦解，谈何容易？
“是，他们手里都不缺钱，如果到逼不得已的地步，我父亲会求助他们。”唐宋拧眉。
季寒城道，“那就想办法，让他们拿不出钱，或者，有钱也不愿意拿。”
唐宋面上的平静被紧张取代，“你的意思是？”
季寒城道，“既然决定做了，就不要遮遮掩掩，五十步一百步有什么区别？”
他的意思很明确，唐宋私吞慕氏，虽然是打着替母亲讨伐的旗号，但横竖违背了道义，是对父亲的背叛，更是商业欺诈。
既然做了坏事，何不做绝？
连同尼盛和康波一起算计，让慕承恩失去左右手。
沈曼嘴角流出笑容。
论狠，论毒，还得看季寒城。
唐宋道，“尼盛和康波的董事长，仔细查查，肯定有烂账。”
季寒城微微一笑，“这个么，我不清楚。常在江边走，尚且会弄湿鞋，尼盛的董事长五十八岁，鞋子大概没少弄脏。”
撇的很干净，坏主意不是他出的。
沈曼鼻息哼出一声笑，“宋宋，不管黑猫白猫，掐死老鼠的都是好猫，做大事的人，不能太拧巴。”
唐宋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彻底放下，他的纠结拧巴和顾虑，顷刻消失了。
他是想拿走慕氏，但不想牵连其他人，瞻前顾后的结果就是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季寒城的招数，不管是从道义还是商业上讲，都不太厚道，但不得不承认，非常奏效！
一旦捏住尼盛和康波的七寸，断掉父亲的后路，慕氏集团，就是他的了。
唐宋端起酒杯，“我敬你一杯。”
季寒城没拿酒杯，“留到庆功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