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认识？
是熟悉，恨之入骨的熟悉！
沈曼压抑心头的怒浪，不给情绪留犯罪的余地。
天知道，她看到顾汉阳被万众瞩目，多恨，多恼，多不甘！
这个人的命，是母亲换来的！
他今天的荣华富贵，地位身价，哪一样不沾满鲜血？
翻涌的血液渐渐回落，沈曼才面不改色，冷静解释，“认识，也不算认识，他叫顾汉阳，顾家的实际掌门人，这些年都在西安隐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来。”
不光回来，还大宴四方，要复出的节奏？
他怎么有脸？
何文陌在脑海搜索相关信息，只知道顾家是低调豪门，这些年势头不太强，据说是后面的子孙实力弱。
奈何人家根基雄厚，经得住败落。
至于顾汉阳，他并无任何印象。
“原来如此，既然连季朗坤和季南天一起出现为他捧场，可见此人的身份的确不一般，不不过你怎么认认识他呢？”
前面有人似乎也听到顾汉阳的过去，惊讶的低声“啊”一下，引起小小的震动。
等他们安静了，沈曼才开口，“机缘巧合，谈不上什么交情。”
显然的，沈曼不想多提。
何文陌看出她浅淡的情绪，识趣的不再往下追问。
一切问号，只能以后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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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汉阳一身衣着实在另类，加上他表情疏淡飘逸，就算出现在欧式城堡，也有民国风范，不违和，也不相容。
简单看来，他更像个上世纪的教书匠，留过洋，才高八斗。
仔细观察不难发现，顾汉阳眼睛里深藏着功名利禄，锋芒血腥，身份绝对单纯。
许多年轻人都不认识他，不免交头接耳八卦。
猜疑声不绝。
季朗坤和一些年龄大的中年人，对这位雷厉风行的顾家一把·手，可谓如雷贯耳，心生钦佩。
能亲眼看到他走到公众视野，意外之余，更多了几分疑惑。
顾汉阳冷静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现场的宾客。
不出意外，江都的豪门，都在这里了。
前排的季朗坤他自然认得，只是……他身边的年轻人，竟然不是季寒城。
怎么？那小子没来？
再往后，顾汉阳苍凉精悍的面容，被一片柔色瓦解。
人群最后一排的座位，那张清丽的小脸，正笔直对着他。
两道隐藏着怒意的视线，毫不客气的射穿空间。
她的眼睛，是讨伐的军队，足以挞伐他的每一寸疆土。
顾汉阳不着痕迹把注意力转移开，避免和沈曼接触太多，引起众人的猜疑。
即便这样，他依然能感觉到沈曼的视线，犀利怨毒。
须臾，他双手背在身后，正色，“诸位，感谢你们抽时间，看我这把老骨头。”
季南天记得这号人物，所以十分惊诧，“这不是顾汉阳吗？他怎么突然重出江湖？”
季朗坤平淡的没有一点情绪，“顾家现在，需要个管事的。”
“现在的顾家？”季南天冷笑，名门望族中，处境最为尴尬的，莫过于顾家，百年根基，晚清到民国，风光无两。
近三十年来，却频频走下坡路。
与其是顾汉阳退出之后，顾家似乎再没有遇到扛大旗的贤能领导，导致其资产缩水，老伙伴也相继离开。
导致一把年纪的顾汉阳，还要出来主持大局。
实在可悲。
顾汉阳端起一杯酒，冲所有人遥遥举杯，“有人说，我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是是非非。何为江湖？怎么叫退出？你我皆凡人，生，就在江湖，除非哪天一把骨头埋黄土。”
下面的人马上心领神会。
今日，顾汉阳并非强调自己重出江湖，而是告知所有人，他从未离开过。
轮不上退出和重出。
他就是江湖中人，局中人。
呵呵。
沈曼冷呵。
要说老奸巨猾，季朗坤算什么？季南天这种货色又算什么？
顾汉阳才是成精的老妖怪。
二十多年过去，没人记得他当初为何退出，时间淡化一切，恩怨被吞没，只剩下金钱和权力堆砌的现实。
只要利益相关，谁黑谁白，都不重要。
“你对他似乎印象并不好。”何文陌低声，往她这边蹭过来一些，问。
沈曼不想在这里继续停留，听顾汉阳的论调，只会加深她的厌恶，“学长，我不太舒服，先走了。”
何文陌起身，扶着她的手臂让她舒服点，“这边基本上也结束了，我陪你出去，你的助理好像不在。”
户外。
空气清新许多。
没有勾心斗角的斡旋，好一个深秋好夜景。
沈曼松快的深深吸几口，把肺腑里属于庭院的空气排干净，“学长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我自己走走。”
庭院并不在闹市区，沿途的人行道安静无声，车辆也很好。
何文陌不放心，“你今晚得罪的人不少，不怕林岚杀个回马枪？我也没事，陪你走走，你要是不想说话，我走在你身后，不会打扰。”
太阳能的路灯沿途一字排开，夜色和灯光交汇，潮湿的空气有泥土气息。
星子零散，云层被高空的风吹拂，行走在云和月下面，心情总算好一点。
沉默了大概十几分钟，沈曼停下脚步，对跟随她的何文陌说:“学长上次说的投资，我们有新的投资人加入，明天我把协议给你看看。”
后面的何文陌，步调和沈曼一致，只是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打扰。
她的影子一会儿被路程拉长，一会儿缩短。
他就这么看着，脑海里浮想联翩。
嘴角竟然不知不觉有了笑容。
忽地听到沈曼说话，何文陌脚步顿住，刚好沈曼的影子扑在他腿上，长长的一道。
“谁？可信吗？合作对象，直接关系到后续的工作进展，最好知根知底。”
唐夫人应该靠得住。
沈曼直觉，她是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没问题。”
“那就好，你觉得可以，这边就着手下一步，这个项目一旦成功，会被行风注入不少流动资金，学妹的事业，以后会平步青云，跻身福布斯榜。”
沈曼嗤地笑出声音，“等我登上福布斯富豪榜，学长就是我的第一恩人！”
何文陌身上的外套，还有属于沈曼的浅浅香味，风一吹，香味入呼吸，温柔缱绻，“你准备怎么报答我这个第一恩人？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