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时候是阴沉的天气，十一月下着小雨，晌午休息时间，张子涵轻声脚步走在静谧的走廊上，寒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途中经过艺术班，耳畔传来阵阵哭泣声，目光瞥了一眼，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生，胳膊垫着额头，趴在桌子上，发出抽泣声音，肩膀都在抖动，哭声凄凄泣泣，惹人怜悯。
本来想若无其事走开，直到她哭着说：“周旭哲你怎么出国了？我真的好喜欢你。”
这话不偏不倚落在她耳旁。
她愣了一下，蹲在教室窗户下，身子贴着墙根，探出半个头，眼神里充满好奇，不一会儿，她抬起头，满脸泪痕，脸颊都粘满头发丝。
“姜晓彤？”张子涵眼睛逐渐睁大，手指慢慢合拢抓着墙壁，发出轻微“滋响”，她转过身子半蹲着头抵在墙上，眼神充满失落。
原来一个女生总找对方麻烦是喜欢。
“喂？又神游了？”谢晓雪捋起她毛衣，掐着她手臂，另一只手弹了一下额头。
张子涵“啊”了一声，眉头微蹙，嘶哑嗓音：“疼啊。”
谢晓雪往嘴里塞着薯片，眼神鄙夷不屑，她说：“一下午总是出神，想他了？”
她垂下眼睫，若有所思的，站起身走到桌前看着日历表，红笔圈着他的生日，今天十三号，还有五天。
“那个同学聚会是在什么时候？”
“十五号。”谢晓雪说。
张子涵哦了一声，倏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条微博推送的消息，一秒前周旭哲发了一条消息。
“荣幸获得cuba一枚戒指，接下来会休息一段时间，谢谢。”
她由衷赞叹着，点了进去看到他的唯一关注，设置隐私无法查看，停在半空中的拇指顿住，啧了一声，“他该不会网恋了吧？”
神色恹恹托着腮，指尖点着脸颊，双目放空，自言自语：“最近施茵茵也没动静。”
倏然，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屏幕备注的是林凯瑞。
“喂，咋了，小朋友。”她拿起马克笔，食指和中指夹着，左右晃动，忽然笔落下，眉毛舒展，从喉间发出轻微笑意，“那行，我今晚就去。”
挂断电话，起身从衣柜挑着衣服，荡漾笑容，喉间哼出歌，旋律不在节奏上。
“干嘛？忽然心情不错似的。”谢晓雪手肘撑在衣柜上，指腹抵着太阳穴，微微瞪眼。
“今晚去周府吃饭。”张子涵对着镜子试换衣服，挑三拣四，最终红色毛衣和牛仔裤，高挑身材倒映在镜中，从高领口把头发撩出来，如海藻秀发披在肩上，涂上口红，戴上耳钉。
她在谢晓雪转了一圈，“怎样？”
谢晓雪走上前，踮起脚尖，抬手捏着她下巴，左右观看，“啧”了一声，“你不穿裙子的样子，天真中带着几分妩媚，那双眼睛纯欲，我要是男人，想占据你。”
她被这话逗笑了，看着镜中，嘟囔：“还没诱惑成功。”
暮色暗淡，月亮在云层中穿梭，夜晚春风拂过脸颊，张子涵竖起衣领，盖在嘴上，灯光拉长身影。
身后传来车声，她好奇往后看，她微眯眼试图看清车牌号，恰好，车停了，主驾驶缓缓降下车窗，手撑在边上，“哦哟，张子涵。”
“陈铭风？”她视线往后顺撇，透过户外光线发现后车位的人，周旭哲戴着眼罩，下颌线微动，估计在吃口香糖。
陈铭风使个眼色给她：“上车。”
张子涵也不会错过这机会，她打开后车门，一股浓浓的烟草夹着薄荷味，紧蹙眉头，坐了上去，系上安全带，距离周府还有几公里。
她偏头看着周旭哲，车内灯没开，偶尔车外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忽暗忽明，但也能看到他五官线条硬朗，貌似不说话的时候会展开缱绻温柔。
“喂。”陈铭风声音极小。
张子涵手挽着安全带，身子凑了过去，她轻声道：“咋了？”
“他最近微博的关注好像是网恋对象。”陈铭风语气严肃，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似的。
她木讷着，下午的猜测成真了，心里莫名堵着慌，低声道：“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陈铭风摇头否认，继续开着车，倏地，他急刹车，刹车声尖锐刺耳，张子涵由于惯性身子前倾后被弹回车位。
无意间听到一个东西掉落在车上，她抚摸着后脑勺循声望去，发现一部手机，貌似从周旭哲口袋掉出来，她想伸手去拿，此时，屏幕亮起来。
张子涵有点微近视，但大概看到是微博图案，一只手比她更快拿到手机，骨节分明的手遮住了信息，歪头看着周旭哲，露出一丝惊讶。
“怎么？”周旭哲抢先拿到手机，顺势眯眼看了下她，眼神闲散，他回复一下信息，就把手机放回口袋。
“没…没什么。”张子涵舔唇，尴尬的摸了下鼻子，她别过头望向车窗，经过一处暗处，车内灯光亮起，窗外倒映着他的影子。
她抬手抚摸车窗，眸子微沉，思绪飘忽，像是只有这样才能接触。
许久，抵达周府。
周旭哲摘下眼罩，抬手揉了下眼睛，冷眸瞥了一眼张子涵，拨动几下头发，浑身透着痞劲。
张子涵看着他下车，本想解开安全带，她松开手，对着陈铭风说：“你怎么知道的？”
陈铭风说：“刚去接他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他手机，微博的人发来私信，只看到一眼，没多看了。”
“是吗？”她抿紧唇，用力解开安全带，想追上前问个究竟。
周旭哲走到门口，她两步并作三步跨上台阶，走到他身侧，抬起左手，拇指捏着衣摆，往下轻扯一下。
他今天身着黑色连帽卫衣，头颈笔直，露出青茬，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侧目瞥了一眼张子涵，眼神冷淡。
张子涵对上他视线，立即收回手，脚步一直跟着他，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倏然，林凯瑞从两人面前屁颠跑了过来。
他张开双手，脸上笑盈盈：“求抱抱。”
周旭哲蹲了下来，也张开双手，然而，林凯瑞路过身侧对他做了一个鬼脸，冲到张子涵跟前，细嫩的小手紧抱大腿。
“姐姐，我想你了。”头一直磨蹭她的大腿，张子涵受宠若惊，蹲了下来，抚摸他的手，低声细语：“好久不见。”
一只手用力的把他拎在半空，周旭哲脸色阴沉，他小声啧了一下，舌尖抵到下颚线，冷声道：“再这样我打你。”
“别别…我错了。”林凯瑞哭着求饶。
张子涵想让他放下来，哪知道他们俩走的步子太急，她紧追不舍。
两人打闹进到房间，直到进到周旭哲房门，一个声音从寂静走廊传了过来，循声望去，施茵茵出现在众人面前。
“周周，恭喜你。”施茵茵笑容满面，梨涡浮现，三七刘海的发型跟张子涵一样，她还拨动着秀发。
周旭哲放下林凯瑞，他嗯了一声，没有给她太多表情，手扶在门把上，开了门随后关上，三人被遗弃在走廊外。
张子涵抬手咬着拇指，“嘶”了一声，目光在施茵茵身上游移，她依旧是那张刻薄脸，憎恨的眼神瞪着。
她拉着林凯瑞离开，没走多远，躲在拐角处偷看，施茵茵站在房门口等着周旭哲出来，半晌，一束光照在暗黑的走廊上。
周旭哲换了一套衣服，高领黑色打底衫，紧身贴着，胸膛以及手臂上的肌肉紧实流畅，那股禁欲感勾人。
两人在对话中，她听到施茵茵在询问：“你微博的唯一关注是她吗？”
“谁？”张子涵上半身往外靠，也没听出个究竟，倏然，膝盖支撑点力度不够，前倾着身子来不及往回收，倒在两人面前。
她眼神慌乱，此刻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周旭哲走到她跟前，蹲了下去，微垂眼睑，瞳孔似乎放柔，神情沉沦动人，伸手拉着她手臂，但并没有扶起来。
开口问：“偷听多少？”
“哈？”张子涵张大嘴巴，眼睛慌乱眨了几下，挪开视线，低声道：“没有偷听。”
“哦，是吗？”周旭哲松开手，准备收回手的同时，张子涵一把抓住他手臂，轻笑着说：“借力扶我起来。”
周旭哲也没抗拒，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先是站起身子，用力拉起张子涵，身子靠近他怀里，鼻子撞上他温热胸膛。
“又能占便宜了。”
施茵茵走上前把两人分开，恶狠狠瞪着张子涵，眼睛比刚才还大，像铜铃一样，她被推到墙边。
张子涵装作一脸无辜样。